中秋那天,银铃大清早起来,洗漱完毕,站在梳妆台前好好地打扮一番。
“老爹要我去镇上姑姑家走一趟,说是送中秋节,平日里只有姑姑来我家送礼,
从没有听说爹爹给姑姑送礼,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银铃思来想去总弄不明白大人们的事。
“管他干嘛,爹要我去我就去。有好几个月没见姑姑和姑爹,还真有点想他们。”
通往镇上的路有二十多里,虽然通了公路,但还没有正式通班车,要去镇上只有靠走路或搭便车。
银铃走在公路上一边走,一边想,要是身后奇迹般出现一辆货车或小车,那该多好。
“滴滴——”一辆银白色的面包车从身后疾驰而来,银铃赶紧站在一旁。
面包车来到银铃面前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位中年汉子,这位中年汉子矮墩墩、胖呼呼,一张蛤蟆嘴,头顶光秃秃,眼睛却非常锐利。
他穿着灰色西装,白领上系着红色花格领带,看上去十分精神。
中年汉子来到银铃跟前停下来,笑容可掬地问道:“姑娘可是要去镇上?我正好也去镇上办事,如果不介意的话,请上车吧。”
搭便车还不好,银铃毫不犹豫地钻进车内。
沙发真柔软,坐在上面舒服极了。银铃坐在沙发上,觉得自己好像进入天堂。
“姑娘,哪里人?”中年汉子问道。
“下蛙溪的,姓杨。”银铃回过神来答道。
“下蛙溪杨宗虎大叔你可知道?”
“当然知道,,他是我爹。”
“他是你爹/?怪不得!你叫银铃吧!你爹曾向我提起过你.””阿发说话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他心里早己作好准备。
“师傅,你是哪里人?”银铃问道。‘
“上蛙溪的,我叫刘阿发。”
“刘阿发?就是人称蛙溪第一能人的那个‘果树大王?’”
“不错,正是在下。”银铃对果树大王早已慕名已久,今日一见却是这般摸样,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你是大老板,有车有房有钱,为什么还要自己亲自开车?干嘛不请一个司机/?”
银铃好奇地问道。
“司机当然有,今天是中秋,请假了,没办法,今天有急事,只好自己亲自开车。不过,今天还算运气好,路上遇到你,有你这样的美人相陪,聊聊天,也不算寂寞。杨小姐,我们既然不期而遇,也是缘份,到了镇上,我们一块儿吃顿饭,看一场电影,如何?”
别看阿发人长得不怎么样,可口才却是一流的。他十六岁开始闯荡江湖,一晃十多年,走南闯东,除了有胆有识之外,还练出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他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说得银铃脸色绯红,耳根发热,心里发毛。
“这个阿发这么会说话,而且这么主动,无事献殷诚,非奸即盗,我得提防点才是。”
银铃心里嘀咕着,嘴里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既然大老板这么慷慨,银铃也不好推辞,这样吧,我们去我姑姑的饭店吃饭,吃啥随你点,我不介意,至于去看电影嘛,我看还是下一次吧。毕竟我和你第一次见面,还不是很熟悉,我不想你花钱太多,也不想让别人在背后说闲话。”
阿发听了,非常吃惊,没想到银铃姑娘是个鬼灵精怪,跟她打交道千万要把握好分寸,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银铃小姐,我们白云山果园需要一位经理,不知你肯不肯——”阿发欲言又止,他不敢奢求。
“当然可以,不过君子有言在先,只做经理,不管其他,工资不得低于八百元每月,你同意即可,不同意拉倒。”银铃开门见山地说道。
“行、行、行,只要小姐肯上班,我就照办。”阿发欣喜若狂。
银铃望着窗外,默然无语,好像在观光外面的景色。
阿发也不愿打破这美妙的一刻。他脚踩油门,眼望前方,手握方向盘,面包车一溜烟似的奔驰。
一路上,谁也不愿多说话,各自心中都有打算。
面包车来到镇上,阿发停下车,银铃从车上下来,她冲阿发一笑,说道:“刘老板,谢谢你,山不转水转,我们白云山上见,不见不散,到时候,你说话一定要做数。”
阿发下了车,望着银铃苗条的身材,漂亮的脸蛋,迷人的酒窝,一种火烧火燎的感觉融入血液,他真想走过去拥抱一下,但他没有这么做,他明白:一旦有了这一举动,他将会前功尽弃。
阿发站在那儿,目不转睛地望着银铃离去的倩影,心里呼唤着:“美人,你保重,过几天我开车来接你;你是我的小天使,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一定要让你幸福快乐。”
憨大哥是白云山上的一个穷小子,他五岁没了爹,身边只有一个爱唠叨的娘。他娘从小告诉他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
如今的憨大哥快三十的人了,还是孑然一身。他在山上每天帮刘阿发看果园,做些力气活,固定工资伍佰元每月,另有多劳多得。
白云山上有六户人家,八个单身汉,有老有小,憨大哥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个,也是最忠厚老实的一个。
懒秀才是最年长的一个,也是学问最多、见识最广的一个,他平日里说话油腔滑调,好像每一句都是玩世不恭。
憨大哥和懒秀才都是古道热肠却不懂情爱的男人。
大清早,银铃坐着阿发的车来到白云山腰,他们下了车,只有步行上山。从山
腰到山上有一条倾斜的石径,他俩沿着石径往山上爬。
晨雾渐渐散去,映入眼幂的是一幅不用画笔勾勒,只有绿色渲染的水墨山水画。
画卷中层层叠叠的山峦,青翠欲滴的漫山遍野的橘子树、、橙子树,挂满红彤彤、沉甸甸的果实。
画卷中还有一处风景非常秀丽,这里便是白云山上的几户土居人家。这里绿树掩映,翠烟袅袅,鸡鸣犬吠,欢歌笑语。
“小和尚下山去化缘,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小和尚听了赶紧跑,师父呀,坏、坏、坏,老虎已闯进我的心里来——心里来。”
“这个憨大哥真是叫花子打洋伞——穷快活,有事无事总喜欢唱曲子,都三十岁的人了,总像个孩子似的。”阿发笑说道。
他俩来到一户人家的篱笆墙外,阿发冲里面喊道:“马大姐,你在家吗,我是阿发,有事找你。”
“来了、来了,哟,是刘老板,大清早来到山上,有啥子事吗?”一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应身走了出来问道。
她叫马玉兰,是阿发果园的管事之一。
马玉兰看到银铃,好奇地问:“这位想必就是你提到的那位银铃姑娘吧。”
“正是。从现在起,她就是这里的经理,她就住在你家里,生活费按老规矩办。
阿发接过马大姐的话茬子说道。
银铃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怦怦直跳。她想:“这些山里人家会不会把她当二奶看?”
“进去吧。”阿发说道。
银铃一声不吭地随他俩进了屋子,屋子里十分干净,布置也十分得当,她看了十分满意,这也许是阿发精心为她布置的。
“既来之,则安之,我先干一个月试试,如果不好,抬腿走人。”银铃心里盘算着。
阿发走了之后,马大姐陪银铃在果园四处走走,一路上,马大姐向银铃介绍了阿发开发果园的经历,银铃听了,对阿发肃然起敬。
“真想不到,其貌不扬的阿发居然从一个穷要饭的小子一跃而成大老板,虽然他初中没读完,但他比那些有文化的人还有出息,真是了不起。”
银铃在果园工作非常认真,日子过得也非常充实。阿发来了,他也不再提防,他俩之间有了默契。
杨宗虎见银铃和阿发越走越近,心里非常高兴。
宗伟听说银铃和阿发走在一起,心里像刀割一样痛,他不明白,银铃为什么会喜欢阿发,是不是金钱的诱?
“唉——感情这东西,真叫人搞不懂。”宗伟只好自怨自艾。
银铃在白云山呆了一个月,工作倒也轻松,阿发准时给她发了工资,她心里甜滋滋的。她打算用自己的工资给爹娘买点礼物,但又不知买点什么好?于是,她来
找马大婶帮忙参考。
刚来到篱笆外,就听到屋里阿发和马大婶的对话。
“马大姐,银铃这姑娘还不错吧,不但人长得漂亮,身材也苗条,既有学问,又有风韵,还善解人意,我的眼光还可以吧。”
“刘老板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眼光当然不会错,不过你还得多谢你未来的岳丈大人,若不是他安排银铃和你一起去镇上,你们不可能发展得这么快。”
“马大婶,希望你今后多多配合我的工作,要想新米煮成熟饭,你这把火可不能少。”
“那是自然的,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搞定。不过,到时候可不要忘了我的功劳。”
“你放心,只要银铃和我结了婚,该谢的还是要谢的。”
银铃再也听不下去了,她终于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爹爹和阿发设下的一个圈套,她只是钻进圈套的一只可怜羔羊。她再也不愿多想,离开了竹篱笆,撒腿就往山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