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瑶这边,也入了山林。这南方的林子树木格外茂盛,也有很多珍贵的草药,沈沐瑶每天除了赶路,就是在采药。这日赶完了路程,沈沐瑶趁着还未黄昏,便随阿游一头扎进林子里。林子很大,逛到将近天黑,阿游才提醒她要离开了。
沈沐瑶刚哼着小曲儿走了几步,突然被阿游拉住了胳膊:“姑娘别动。”
沈沐瑶经历过上次那事后,也变得灵敏了不少。仔细一听,才发现左方隐隐有阵阵哭闹喧哗声。阿游示意她不要乱动,拔出腰间的剑,走了过去。
那哭闹声越来越大,离源头越来越近,阿游握紧了手中的剑,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悄悄瞄上一眼——
那山坡之下,有一座小屋,十余个官兵模样的人站在屋外,几个人在院子里拉扯着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孩子,有个妇人跪在孩子身边死死扯住孩子,那声声哭喊,听的人心肝欲裂:“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他吧!他不过一个半大孩子,他上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战场,就只能是送命的了哇!”
沈沐瑶听动静极大,不知不觉之中已经站在了阿游旁边。阿游的拳头死死攥着,不忍地别过头去。沈沐瑶看着也是心痛不已,问道:“我们为何不上去救救他?那孩子……”
沈沐瑶才惊觉不可。对方加起来近二十人,她不会武,就阿游一人,有一定难度。若是不成,官府追究起来,知道她是萧珩之妻,不知又会如何。
所以,一向冲动的阿游才会格外的隐忍克制:他的主要职责是保护她沈沐瑶,堵不起这个局。
那妇人眼泪糊了一脸,手死死拽着孩子的衣袖,头上有几个红肿的印子。那官人恶狠狠地一脚踹向她:“无知妇人,胆敢扰官做事,我先取了你命!”
孩子见母亲被打,更是用力挣扎,哭声越大:“娘!你们不要动我娘!”妇人跌落在地,又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拉住那人裤脚,一下一下重重的磕着头:“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哇!”
那一声声哭闹,将人心千刀万剐。沈沐瑶不忍,还是道:“阿游,你护我,是为阿珩。阿珩,又是为天下太平。我沈沐瑶,若看此景无动于衷,便不算是萧珩之妻。求你,救救他们吧!”
阿游看了她一眼。他自己又何其好受?如今得了沈沐瑶一言,便也无怕:“沈姑娘当心。”
说罢,他便纵身跃下,趁那些人还未反应过来,一剑斩向一人,血肉翻飞。他又腾空一跃飞起一脚蹬向冲来一人,将那人踹飞后又是一劈劈去直中。几个动作翻飞之间便解决四五人,又是一擒一绊,一挑二刺,三两下就解决几人。那拉扯着孩子的见有人插手,纷纷弃了那孩儿冲了过来。阿游挑起倒下一人的剑抛出,正中面部。他又是侧身躲过一人袭来的剑,左手一抓一刺来了个透心凉。院子里的人见势不妙,猛的撞开那妇人就要走。只不过他还未走出几步,就突然倒下:一根银针直入眉心。
解决完这些人后,阿游才松了一口气。
沈沐瑶也冲下山坡,险险扶住了那妇人:“大娘您没事吧?”
那妇人摇摇头,挣开她的手,扑向孩子:“小天你有没有事?让娘看看有没有伤着了?可怜我苦命的心肝哦……”
说罢又是抱着孩子一阵痛哭。那孩子见娘哭的心肝欲裂,也大哭起来:“娘,娘,我怕……”
妇人上上下下给孩子检查了一番,见他无事后才转过身来,朝二人一跪,磕了几个头:“恩人救我儿之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啊!”又是狠狠几下磕在地上。
沈沐瑶连忙把她扶起:“不必如此大谢,您先起来。”又问道:“这深山老林的,怎么还会有官兵来捉人?他们为什么要抓一个孩子?”
妇人又是欲哭之样:“我们本住在山下小村,可是突然来了一队官兵,说什么西北战事吃紧,要拉些人上战场。我们村子里那些青年外出打拼没剩多少了,没想到那些人竟然连孩子也抓上了!这么些个半大孩子哟,上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战场,不也是个送命的!”
她又是一阵低哭。顿了顿,才继续道:“我带着阿天上着山林头头逃难来啦,谁不知道这多山贼土匪?可哪有什么办法的啊。结果不知是哪个心窝子被狼掏了的,竟然跟那些个官告发了我们。那些个狼贼子哟……”她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沈沐瑶听了,也是心中苦涩。她低声安抚着妇人,又问道:“那您有什么打算?这都成这样了。”
妇人摇摇头:“哪知道啊……要不,要不,”她似是不敢说下去,却又看了孩子一眼,咬了咬牙:“求姑娘带我们出去吧!我以后做牛做马也报姑娘的大恩,只求你保我家小天一个平安!”
沈沐瑶点点头:“我们会帮你们出去的,您先平复一下心情,收拾好东西跟我们走吧。”
那妇人见她肯,又是要跪她:“菩萨下凡啊!姑娘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啊!”
妇人匆匆收拾好了东西,带着孩子走过来。那孩子一直没怎么出过声,乖乖一个跟着娘。妇人把他带到沈沐瑶面前:“快,快叫声姐姐,姐姐救了我们,给她磕个头。”
沈沐瑶连忙表示不用。她蹲下来,直视着那孩子,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怕生,怯怯地往娘身后缩了缩,还是道:“我,我叫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