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总是那么慵懒,一条一条的金线,破云而出,直将杨云三人的身心悄悄拉进暖意之中。柳青青在二人的劝说下,在马车里倒是舒服的又过了一夜,杨云苏礼又是像在破庙般,轮流守夜,虽是寒意逼人,却是心甘情愿。杨云问道:“青青,睡的还舒服吧?”柳青青道:“嗯,精神满满,就是…肚子有点饿了。”苏礼说道:“呵呵,干粮给你,我和杨兄弟到去看看前面有什么吃的吧?”杨云说道:“好,看看去。”
柳青青自是不肯吃,在两人连番劝说下,还是慢慢的将干粮塞进了嘴里。此处已是堂邑地界,堂邑不是什么富饶的郡县,城镇也少,四周甚是空旷。陆诗亭昨日追不上杨云他们,于昨夜寅时继续追赶杨云他们,陆诗亭只希望央金拉姆没有骗他,算算时间,寅时追去杨云他们正好刚刚踏进堂邑地界。陆诗亭一路狂奔,马不停蹄,心里着急的很,只因他昨日带颜季值走时,在半路上遇到平原巡视士兵,幸得士兵们多数认识他,从士兵口中得知,颜真卿已领兵至博平郡堂邑县,与白嗣深和乙舒蒙两军对望,欲与叛军一决雌雄。
陆诗亭得知后,立马挑选二十名精壮的士兵前去营救杨云他们,又托巡视士兵将颜季值带回平原县城治疗。在央金拉姆口中得知杨云他们往堂邑去了,如何能不着急,只盼能快点追到他们。但人是铁饭是钢,士兵和马都累了,只好让他们回去,自己驾马马不停蹄的直往堂邑而去。估算这个辰时便能追上,此时实则已离杨云他们不远了。为了填饱肚子,杨云他们在行一个多时辰都没找到什么能吃的东西。四周安静中夹带着反常,安静得太可怕。眼看路快完了,前面转弯处不知通向哪里,此时,身后响起声音:“杨兄弟。”杨云停下马车,三人下车,陆诗亭迎面骑来。杨云叫道:“陆大哥,你没事就好了。”苏礼说道:“我还担心你们有事呢,大家都没事我就放心了。”
陆诗亭:“你们怎么到堂邑来了,央金拉姆告诉我你们朝这里来了,我就追来了,总算是被我追上了,看到苏大哥的扇子,我都快吓死了。”杨云和柳青青听这话,互视而笑。杨云说道:“陆大哥,这你可不知道了,这扇子啊也许还能让咱们有喜酒喝呢。”柳青青直听得娇笑起来,苏礼却是无奈的傻笑摇头。陆诗亭忽然想起两军在堂邑交战,说道:“我们不能留在堂邑,我就害怕你们出什么事情。快走吧我们。”柳青青春心一动道:“有杨大哥在才不会有事呢。”
忽然间喧嚣声起,震耳欲聋,离四人只怕还没有二三十丈远。四人均是面面相觑,杨云三人不知所以,陆诗亭说道:“糟了,两军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交上手了。”苏礼说道:“两军?难道…”陆诗亭道:“老师带领将士们已经来到堂邑了,要和乙舒蒙和白嗣深一决雌雄。”路旁突然冲出无数士兵,陆诗亭一看便知并非颜真卿的人马。人马中走出来一骑马的,说道:“知道就好,将他们擒住。”
瞬间上百人蜂拥而至,四人来不及多想,已是和叛军交上了手。叛军人多势众,苏礼和陆诗亭武艺不弱,倒是一时不致陷入险地,柳青青于马车旁,非但连剑也拿不到,还屡屡深陷险境。离柳青青最近的是苏礼,可这百人之众,苏礼武艺能够抵挡,却是难以脱身帮柳青青。陆诗亭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杨云更加着急,源源不断涌上来的叛军直将四人分开,虽立于马车旁,也是各自为战。杨云转眼间已是杀了三四人,刚想走一步,叛军又围住了他。杨云已是被围的看不见其他人,担心其他人安危,双手忽上忽下,直推而出,一招“龙迫天下”将冲前几人尽数震开,继而高高跃起,看见柳青青已是无法抵挡百众之数的叛军。
柳青青几次想伸手去马车取剑均是不能,每次想拿叛军已是长枪到身前,凶险之极。面对涌上来的叛军,柳青青不禁害怕起来,心中在想“我会不会死在这里?”忽觉身前强劲掌力迅速而来,身前两个叛军已是死于这股掌力之下,半空中降下一人,正是杨云已到她的身边。杨云施展轻功跃起之时,见苏礼和陆诗亭仍能抵御叛军,柳青青却是凶险至极,不加思索,半空之中击出一掌“龙降于世”直将柳青青身前的两个叛军震死。柳青青见身旁已无叛军,伸手取了长剑下来。这一来,杨云和柳青青在马车前,苏礼和陆诗亭在马车后,依旧首尾不能相顾。柳青青虽是取得长剑,却是没多大用处,杨云一直挡在她身前,出手必是取其性命,一瞬间又是死了好几个叛军。杨云一边护着柳青青,一边在想,这样下去,苏礼和陆诗亭也会撑不住的。见到马车的两匹马,当下拍了一下马,马车突然走动起来,直朝前方弯道而去。苏礼和陆诗亭每人身边均有五六个叛军,杨云连着两招“龙邂降雪”和“龙携凤游”将冲近苏礼和陆诗亭的叛军尽数震开,苏礼只得两名叛军还在身旁,当下一人一指,手法极快,炽焰指力直透二人胸膛,两名叛军立时胸前灼热难当,倒在地上不住打滚。
叛军于陆诗亭身旁的,也只得一人了,被陆诗亭一掌阴阳神刀掌活活给震死了。杨云大喊道:“苏大哥,陆大哥。”马车行得甚是缓慢,可谓举步维艰,一步一步缓缓行至路口弯道处。苏礼和陆诗亭见马车走动,推开两旁叛军,赶到杨云和柳青青身边,跟在马车后面,抵挡起来便容易的多了。然而,马车越靠近弯道处,喧嚣声更大,四人紧紧跟着马车弯了出去,更是声如雷公。四人抵挡叛军虽是缓和许多,却也是无法分身回望,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叛军再次蜂拥而至,而这次,人数远比适才路上多的多。杨云招出“龙行无悔”,震死不少四人身旁的叛军。四人听得声音回身望了一下,惊呆了。原来来时路旁茂密得树木挡住了视线,路的这边一片大阔地,离小路五十丈远,此时黄沙滚滚,两军互相厮杀到一起。四人从未见过这等情况,刚才杨云拍马,只是希望马在前人在后,非但容易挡住叛军,而且更容易冲出重围,哪知这下倒好,胡乱一走,两军交战已是离他们不到十丈远,竟是来到两军交战处中央更靠近叛军的左侧。
四人谁都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均是暗自担心,要冲出去只怕没那么简单。尤其是柳青青,心里已是害怕之极,剑中招式已是毫无章法,只是回身望得这一下,叛军上来便已无法抵御,杨云见柳青青又陷险境,冲开一条血路又来到她身边。好不容易四人集中于一起,这下又是被分开了。叛军左侧的异动两军主帅均是瞧见了,乙舒蒙问部下道:“谁在冲我军左侧埋伏圈?”部下无一人答的上话来,谁都不知道这马车和那四人是怎么一回事,如何能答的上来。叛军人数虽众,杨云等四人也是偶陷险境,但也只得四人,白嗣深说道:“不知道,命人立刻清理左翼吧。”乙舒蒙点头说道:“嗯,左翼须得立时清理掉,以免乱我军阵。”当下大手一挥,又有百人队向杨云他们冲来。
十七郡城盟主颜真卿也是疑惑不解,问道:“敌军左翼发生何事?”与叛军一样,离的远,只见一辆马车,四个人殊死挡住叛军。颜真卿的副将和琳道:“盟主,现在怎么办,也不知道敌军左翼的情况对我们是利是弊?”另一副将徐浩说道:“看这四人武功不弱,在叛军之中这么久竟然无事。但他们既是对付叛军的,那就不是我们的敌人。”颜真卿说道:“不错。徐浩听令,带领五千兵马,冲击敌军左翼。”徐浩道:“领命。”颜真卿再喊道:“来人,速去查明敌军左翼情况。”几名身旁的小兵同时应道“是”。颜真卿见那四人于敌阵中,支撑已久,竟还是安然无恙,然而时间一久,必定敌不过,是以命部下冲击敌军左翼,欲救杨云他们。
徐浩带着五千兵马,朝着敌军左翼就是一阵猛冲,敌军左翼虽只得四人抵挡,但是叛军无论如何就是伤不了他们,反而被四人搅乱了阵势。乙舒蒙问部下道:“怎么左翼还没清理干净?”叛军一见徐浩领兵而至,已是迎了上去,徐浩便无法前去营救杨云他们。乙舒蒙身后一同样骑在马上的部下答道:“那四人不知是什么人,那么多人竟伤不了他们。”乙舒蒙道:“速速清理干净。”那人说道:“是。”只身骑马来到离杨云他们五丈远的地方停下,手左右前三个方向各挥一下,杨云他们前后左右瞬间又涌上来三四百人。四人一见,心想这下糟糕,人越来越多,这可怎么办才好?
杨云见那骑马之人,定是指挥的这些叛军的将领,便想去杀了那将领。自己倘若走开,柳青青势必再陷险境,苏礼和陆诗亭一起被二十几个叛军缠住。杨云大叫:“苏大哥,陆大哥,让开。”苏礼和陆诗亭听得杨云声音,各使看家本领,均是向后跃去,杨云单掌看似平凡,毫无任何先兆,直推出去,一招“龙行无悔”已将那些叛军全都以掌劲震了开去。苏礼和陆诗亭见势又是向杨云和柳青青靠拢。杨云说道:“陆大哥苏大哥,你们靠着马车御敌。”只一句话间,叛军已是上前,杨云只身便往前冲,浑厚的掌力慢慢打开一条血路。苏礼看出杨云欲杀那指挥着叛军围攻他们的将领,大声叫道:“杨兄弟,回来。”苏礼虽没打过仗,却是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这骑马将领充其量只是小将而已,真正的挂帅者却是位于敌阵最前方的乙舒蒙和白嗣深。苏礼看见不远处徐浩领兵已和叛军厮打成一片,心想只要颜真卿手下这名将领能冲破敌阵,四人便能得救。陆诗亭叫道:“杨兄弟,别去。”
柳青青被叛军围攻得一句话也无暇说,听着他们的话心里更着急,只期盼杨云能平安无事。陆诗亭叫道:“苏大哥,现在怎么办?”苏礼说道:“快帮青青,杨兄弟武艺高强,没那么容易有事。”可这说的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叛军源源不断的围上来,对于苏礼和陆诗亭而言想脱身难如登天。陆诗亭:“苏大哥,现今只有两条路可走了,要么浴血杀出去,要么杀了乙舒蒙和白嗣深。”苏礼:“我们现在只能尽量支撑到颜大人的兵马冲破他们的阵势。杀出去和杀主帅对我们三人而言几乎不可能啊。”
叛军左翼被徐浩一阵猛冲,阵型已乱,慢慢的打开通向苏礼他们的路。白嗣深怕左翼被冲散,已是亲身上阵,率领三千兵马,死死挡住徐浩。白嗣深本就是香山派的三弟子,武艺不凡,徐浩的兵马一被缠上,一步不得前行。杨云只身冲阵,叛军面对他那几可傲视天下的掌力,毫无办法。骑马将领已在身前,杨云抓起一名叛军便朝他扔去,势大力沉,那骑马将领落马欲逃,杨云一阵厮杀,抓住他的后背神道穴,那骑马将领立时动弹不得,杨云一掌往其后心拍去,将近两百斤的身体竟杨云一掌击得离地五丈有余,落地之时已是一命呜呼。骑马将领虽死,叛军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将杨云团团围住。颜真卿于远处看见杨云只身勇闯敌阵,说道:“此人勇猛非凡,究竟是何人有此本事?”
一个小兵跑过来禀报军情,上气不接下气的道:“禀盟主,左翼是其中有一人是陆公子。”颜真卿还真想不到竟然陆诗亭,颇为生气的说道:“真是胡闹。和琳,带领你的兵马破了敌军右翼。”和琳领命而去。叛军丝毫没有受骑马将领之死的影响,杨云不懂行军打仗,以为那骑马将领一死这些叛军就不敢上前。即无法阻止叛军,杨云此时又心系苏陆柳三人的安危。杨云急忙又杀了回去,柳青青此时已是无法抵挡,幸得杨云及时赶到。每掌击出,必出人命,叛军丝毫没有退怯之意,面对杨云的掌力,竟接连不断的往前冲。
叛军左翼已是混乱不堪,乙舒蒙已是下令着重看紧左翼的徐浩,徐浩适才一阵猛冲,借杨云他们与敌军交手,敌军混乱之际,杀伤了不少敌军。乙舒蒙下令右翼已调两千兵马至左翼。哪知颜真卿命和琳破敌军右翼正是时候,右翼此时薄弱,怎能是和琳的对手。瞬间敌军右翼也混乱起来,死伤无数。陆诗亭喊道:“苏大哥,杨兄弟,徐大哥的兵马冲不过来,我们杀出一条血路吧。”杨云说道:“他们人数太多了,我们冲不出去啊。”若只杨云要出去自然不是难事,可还要顾及其他人,可就真的不可能了,尤其是柳青青,她剑术虽不算太低,面对千万之众,心中已是胆怯,竟是不知如何抵挡叛军,若非杨云等人护着她,在小路上时她便已身首异处了。苏礼:“不能硬冲啊,除非像你刚才所言,杀了敌军主帅乙舒蒙。”陆诗亭道:“距离太远了,根本杀不到那里啊。”
柳青青心知自己是累赘,大家为她付出太多,要是全都为她在此处牺牲,定然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壮着胆子道:“你们不要管我了,你们快冲出去吧。”陆诗亭大叫道:“青青,你别胡说八道,我们不会丢下你的。”苏礼也道:“青青别怕,我们一定会没事的。”杨云道:“你这说的哪里话,杨大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叛军已是散乱不堪,唯有杨云他们此处是以少御多,右翼几乎已被和琳冲散,左翼虽顽强抵抗,徐浩的兵马也是杀伤了大半前来阻行的敌军。只是那白嗣深算的一员勇将,亲身上阵,将徐浩率领的兵马挡在距离杨云他们十丈处。看着叛军不住的上来,柳青青只恨自己没本事,杨云一直护在身前,苏礼和陆诗亭也是一直帮着自己,心中不禁觉得很对不起他们三人,竟是愣着不知如何是好,不如心中在又想不如冲上去送死,这样一来以他们三人的武艺便可冲出敌阵了。脑中胡思乱想,傻傻的看着叛军一个一个冲上来,柳青青完全迷失了自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身在此处,不知道为什么会连累其他人,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从来都不敢想的。柳青青站在原地已是一动不动,脑中闪过无数念头,继而又打消了。
叛军长枪刺向发呆的柳青青,柳青青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如何察觉得到长枪已至身前。杨云瞪大眼睛大叫一声:“青青,快躲开。”杨云迅疾而至,推开了柳青青,一掌将叛军连胸骨也给震碎了,当场呕血而死。柳青青被推开,扶着马车如梦初醒,眼泪几欲掉落。抬起头看见马车的金弓银箭,想起适才苏礼和陆诗亭的话,猛的爬上马车,一手抄起金弓一手抓出一支银箭,怀着精卫填海般的决心,跃上马车篷顶。叛军一见柳青青上篷顶,长枪直朝柳青青而去。杨云三人见此状况,更加护住马车周边。可三人毕竟有限,岂能全方位护住,前后左右已有七八名叛军朝柳青青刺出长枪,柳青青竟不理他们。战场上万人齐视,柳青青高高在上,张弓搭箭。阳光下的柳青青,如后羿般,威风凛凛。微风下的柳青青,衣襟飘动,显得更加英姿飒爽。敌我两军均只见柳青青鹤立鸡群般,于车篷上,弓箭对准乙舒蒙。颜真卿道:“这女子是什么人,她能射到乙舒蒙吗?”可除了杨云他们,谁都不认识柳青青啊,怎么可能回答的出来。乙舒蒙见弓箭对准自己,哈哈大笑,说道:“一个女娃娃,竟敢将弓箭对准本将军。”
马车附近的人只听见“嗖”的一声,距离乙舒蒙足有百丈开外,银箭飞出,迅疾绝伦。银箭本就比之木箭更加纤细,更具穿透力射程比之木箭远上一倍不止。柳青青剑法虽不行,但她的箭法,即使本朝将领,只怕也无人能及的上她。乙舒蒙见银箭飞势,瞪大眼睛,意想不到银箭如此来势,已是无法躲避。眼睁睁的看着银箭穿胸而过,箭不留于身体上,来势未减,银箭又飞出一段距离才落下。只见乙舒蒙瞬间定住,看着被银箭穿过的胸前,慢慢的落下了马。
杨云极其兴奋的回身看柳青青,那七八名叛军已是长枪快刺到马车篷顶,柳青青是留在篷顶也不是,下来也不是,竟跟乙舒蒙一般眼睁睁的看着长枪刺来。忽然间,一只有力的手揽住了她的腰,腾空而起,柳青青一看,竟是杨云,双眸之中立时情意绵绵。杨云腾空之时,向下发出一掌,只听见“啪”的一声巨响,马车竟被杨云惊世骇俗的掌力击的粉碎,那七八名叛军也被木碎所杀伤。杨云揽着柳青青轻轻落地,叛军已是开始撤退,顿时一片欢呼之声响彻天际。原来白嗣深看到银箭飞过,乙舒蒙倒下,说道:“银柳山庄。全军撤退。”白嗣深算得武林中人,看箭的劲力不凡,便已知是银柳山庄的,柳树和银箭可谓是银柳山庄的标志,他又怎能不知。杨云和柳青青笑盈盈的相视着,杨云不禁佩服柳青青的箭术,柳青青却总是一副情深意切的眼神。苏礼和陆诗亭兴奋不已,冲了过来。陆诗亭说道:“青青,射的好,射的太好了,哈哈。”
苏礼:“青青啊,苏大哥这条命算是被你救回来了,你箭术如此精湛,苏大哥真是不知该如何佩服你了。”柳青青已是激动兼高兴得不会说话了,只是笑盈盈的扭来扭去,完全一哑巴了。杨云对着柳青青说道:“金弓银箭柳青青,哈哈。”陆诗亭说道:“青青,你好威风啊,陆大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你太厉害了。”苏礼道:“别说是陆兄弟了,苏大哥还以为在做梦呢,哈哈。”杨云说道:“青青,你太了不起了。”
几人在这一片不停的欢呼声中,说话均是扯着嗓子,柳青青被这些赞美声说得低下了头,脸都红了。颜真卿整顿兵马,缓缓的向杨云他们走来。陆诗亭带着三人迎了上去,陆诗亭叫道:“老师。”颜真卿、徐浩和和琳均是下马,杨云和苏礼柳青青均是对着颜真卿行礼,叫道:“颜大人。”三人这时才看清颜真卿面貌,一张严肃的脸,留着山羊胡,身上气质一点也不像一个武将。
颜真卿严肃的看着陆诗亭和他们三人,突然乐呵呵的笑起来,雄健有力的道:“走,回平原再说。”又对身后的人说道:“牵四匹马来。”不一会儿,部下牵了四匹马,四人每人一匹,颜真卿一马当先,徐浩和和琳紧随其后,杨云他们四人跟在徐浩他们后面,一起回了平原城。平原城内街道两旁站满了老百姓,欢呼着欢迎颜真卿他们凯旋而归,原来打胜仗的消息已经传出。老百姓各抒己见,有人说:“有颜大人在,我们就可以安生了。”还有人大喊:“快看,有个女将军,长得还那么标致,好威风啊。”指的自然是柳青青。打胜仗自然是高兴,杨云他们从历经生死到一箭取胜,恍如做梦一般,从没经历过打胜仗的他们,听到老百姓们的赞许声,一个一个都是笑逐颜开。尤其是柳青青,显得特别不一样,马的左侧挂着金弓银箭,右边挂一长剑,若是换一身将军服,只怕更加显得威风了。
走了一段长长的路,来到平原县衙。颜真卿字清臣,开元二十二年中进士,曾任职监察御史,殿中侍御史,因受杨国忠排挤,才被贬为平原太守。只不过他敢为人先,首举义帜对抗安禄山,又联合河南河北道十七个郡城,才被推举为十七郡城盟主。平原本也并非什么非常富庶之地,县衙之内装束简单的很。颜真卿领着大家来公堂之内,颜真卿乐呵呵的说道:“诗亭,还不像老师介绍一下你这几位朋友。”
陆诗亭满心欢喜一一指着杨苏柳三人说道:“这是杨云杨兄弟,这是苏礼苏大哥,这是柳青青柳姑娘,柳姑娘是银柳山庄的。”众人一停“哦”了一声,原来是银柳山庄的,难怪箭法这么厉害。三人同时向颜真卿行礼拜见。
颜真卿说道:“这次能够击退叛军,三位当记首功,尤其是这位堪称女中英豪的柳姑娘,阵前一箭射死乙舒蒙,柳姑娘好本事啊。”柳青青说道:“颜大人过奖了,多亏了三位大哥舍命相护,否则我又怎么可能射死那乙舒蒙。”颜真卿说道:“姑娘谦虚了,我们阵中可没有你箭法如此神奇的将领啊。哈哈。”颜真卿又对着苏礼道:“在京城之时我便听说过长安苏家的主人家文武兼修,小小年纪便会吟诗作对,江湖人称炽焰书生,想必就是这位苏礼苏侠士吧。”苏礼道:“颜大人说笑了,说道学识,小可可就远远比不上颜大人了,尤其是颜大人的字,可谓闻名天下啊”
颜真卿哈哈笑起来,说道:“年轻而不狂傲,好好好。”颜真卿又对杨云说道:“杨少侠年纪轻轻,身怀绝世武艺,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真乃当世英杰啊。”杨云道:“颜大人如此赞誉,杨云愧不敢当啊,只求能为万民尽一点绵薄之力罢了。”
颜真卿说道:“杨少侠身怀如此武艺,胜而不骄,果真是个人才。”三人均是被颜真卿美美的赞赏了一番,表面虽是显得平静,内心却都暗自高兴中。陆诗亭道:“老师,颜师兄已经回来了,我们路上遇到颜师兄深受重伤,将他救了回来。”颜真卿脸色一变,说道:“哼,你还敢说,季值和你一样,就是不听我的话,你们都把我的话都耳边风了吗?我堂兄一家的下场你们还不知道吗?诗亭,老师问你,你若出事了,你家中妻儿怎么办?”
杨云等三人从颜真卿嘴里,到现在才知道原来陆诗亭已经成亲了。陆诗亭当即跪下说道:“老师教过学生,国若不安,何以为家?学生从不敢忘。”颜真卿既愤怒又不知如何反驳,让陆诗亭不来平原助阵本意是为他好的,却哪知陆诗亭从颜真卿身上学得一副正义凛然,说得极是,颜真卿愤怒又安慰的说道:“你…罢了,你起来吧。老师知道你有为国为民之心。可是安禄山残暴成性,谁落到他的手里都不会有好下场。老师不让你来,不让季值代他死去的堂哥带消息,是不想你们有什么万一。季值呢?”陆诗亭岂会不知颜真卿心意。陆诗亭道:“学生半路上将他交给巡视士兵,现下应当在房中休息。”颜真卿说道:“走,随老师看看去。”
杨云等一干人等,走在颜真卿身后,随颜真卿来到颜季值房间,颜季明躺在床上,身体已是并无大碍,床沿处坐着一个小孩子,约摸十来岁。那小孩一见到颜真卿,立刻跑了上来,叫了一声“爹”,哭着说道:“爹爹,大哥他受伤了。”颜真卿安慰道:“颇儿不用担心,有爹在,哥哥他不会有事的。”这小孩子是颜真卿的小儿子颜颇。颜季值坐了起来,叫道:“爹,你回来了,战事怎么样了?”颜真卿说道:“此事日后再详说,只是以后不能在这么鲁莽行事了,知道吗?爹爹早已安排几个愿意相助的武林中人前去传递休息,你不会武功,如何能做的来。”
颜季值道:“爹,我知道了,这次多亏陆师弟和他的几位朋友相助,真是谢谢你们。”杨云道:“举手之劳,何足言谢,颜公子客气了。”颜季值朝杨云他们点了一下头,对颜真卿说道:“爹,我打听到,郭子仪和李光弼在攻打常山,我们要不要出兵相助啊。”颜真卿说道:“季值,等你伤好了,爹爹答应让你帮忙军务,现在你就好好休息吧。”颜季值一听,高兴得不得了,连说:“好,谢谢爹。”颜真卿说道:“颇儿,你来照顾哥哥好不好?”颜颇露出天真无邪的笑脸,龇着牙道:“好。”
颜真卿带着大家一起出去,吩咐了一桌酒席。晚间酒席之上,颜真卿和两位副将、杨云等四人同桌进食。桌上饭菜,比起银柳山庄,自是天差地别。一来平原并非富庶之地,二来战争时期,有顿温饱已是不错,杨云等人自是没有嫌弃。颜真卿道:“堂邑一战,大获全胜,柳姑娘应记首功。没想到柳姑娘年纪轻轻,箭法如此了得,百丈开外一箭便要了这乙舒蒙的性命,哈哈。”和琳说道:“柳姑娘箭法如神,不瞒大家,就算是本朝将领,我可从未见过箭法如此出神入化的。”柳青青本想说话,这徐浩急忙接道:“这以后要是打仗了,都叫这柳姑娘射上那么一箭,那还要武官做什么,哈哈。”
柳青青被赞得低头脸红,终于说道:“颜大人,徐将军和将军,你们都言过其实了,要是没有杨大哥他们舍命护我,我想那一箭,也许根本无法射死乙舒蒙。所以啊,这个功劳可不是我一个人的。”颜真卿道:“柳姑娘太谦虚了,此战若是没有柳姑娘,只怕会是一场苦战啊。柳姑娘堪称女中李广,金弓银箭,箭无虚发啊,呵呵。”柳青青被夸奖的不知如何回答,双眼祈求的向杨云他们三人望去。杨云会意立时说道:“颜大人,叛军此战一败涂地,不知接下来安禄山的叛军还会不会再来,我们应当如何应付他们?”
柳青青看着杨云,眼中尽是欢喜与感谢,若不将话题移开,只怕要没完没了了。颜真卿道:“杨少侠不必当心,我军早已做好准备,不怕安禄山的叛军。”苏礼问道:“颜大人,现今河北十七郡已是联盟,您是十七郡城盟主,手中握有二十万兵马,为何我们不反攻呢?”颜真卿道:“苏大侠有所不知,我们虽有二十万兵马,但是分散于十七个郡城,想要二十万兵马会师,岂是那么容易,更何况,若是兵马会师岂不将城池拱手相让。”
苏礼一听,颜真卿虽是文官,这番见解却是说得在理。杨云问道:“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等他们来攻城吗?”颜真卿道:“当然不是,刚才小儿季值已说过,郭子仪已领兵攻打常山,我们之所以不出兵,为的就是扰乱安禄山后方,让他前后不得相顾,这样一来,他们长途跋涉攻城拔寨,便只能速战速决,耗不起时日,只要我们坚守的住,安禄山必败无疑。”
杨云又问道:“那郭子仪能打的过史思明吗,他们在攻打常山,难道我们就坐视不管吗?”颜真卿说道:“不是不管,而是管不了,哎。”一说起常山,颜真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中不禁湿润起来。杨云问道:“颜大人,您这是?”
颜真卿说道:“史思明的兵马是安禄山手中最精壮的,常山附近郡县,谁都不是他的对手啊。能与史思明一战的,恐怕现今只有郭子仪手下的大唐精兵。更何况,常山离平原太远,若是能救,本县岂会…岂会坐视不管。”颜真卿此时以难以抑制自己的心情,杨云他们见到真情流露的颜真卿,万想不到颜真卿何以这副心情。
陆诗亭感慨的说道:“杨兄弟,你有所不知了,常山太守颜杲卿是老师的堂兄,当初联盟之时,仅过十天,颜杲卿颜太守便为人所陷害,安禄山攻破常山,颜太守一家三十几口受到非人的对待,尽数死于安禄山之手。颜太守之子颜季明,本是为十七郡城来回带消息的,他跟颜太守一样,在受到酷刑时,咬舌自尽了。安禄山处死颜太守一家之后,知道有人在郡城间传递消息,竟然还下令屠城。宁可杀错,不可放过。”陆诗亭说道此处,眼中泪水已是打转。杨云三人听到这里,才明白为什么颜真卿何以会是突然悲痛起来,徐浩和和琳也是一副悲痛的样子,直恨安禄山恨的咬牙切齿。陆诗亭继续道:“从那以后,老师便不让其他人去传递消息,生怕半路上出个什么事情,落到安禄山手里。颜师兄心知若无人传递消息,十七郡城定不能彼此互相了解情况和叛军动向,所以一直瞒着老师,偷偷的在十七郡城之间传递消息。”
杨云正义凛然的说道:“安禄山太狠了,至少老百姓是无辜的。为什么要屠城,安禄山。”杨云紧紧握着拳头,恨不得安禄山现在就在眼前,一掌把他劈死。柳青青看着杨云心中与陆诗亭他们一般悲痛,抓着他手臂叫道:“杨大哥。”
苏礼说道:“颜大人,倘若没人传递战情,如何知道外面军情呢?”颜真卿说道:“苏大侠放心,已有人在传递,这点上各位不必担心。”陆诗亭道:“老师,那让我留下来帮忙吧。我身有武艺,由我去的话,他们未必抓的住我。”颜真卿道:“诗亭,老师知道你的心意,老师能有你这样的学生,老师深感安慰啊,这件事情上,你们都不用担心,这次白嗣深和乙舒蒙的消息,就是那些武林人士带来的,所以我们才能先做好准备。”
众人这才放心下来。杨云等人在平原已有四天,这天,杨云独自走出县衙门口,柳青青一见也跟着出来。柳青青问道:“杨大哥,你去哪里啊?”杨云说道:“青青,没什么,我上街走走,在县衙闷的慌。”柳青青说道:“我也去。”
平原城内虽不比余杭和徐州繁华,倒也是人人安居乐业。杨云问道:“青青,你出来这么久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柳青青总是会错意,杨云心中挂念张玉秀,总想给自己找个借口再去一次银柳山庄。柳青青却把杨云对张玉秀的挂念当成了关心。柳青青说道:“我不想回去。”杨云问道:“为什么?你不回去你爹爹会当心你的。”
柳青青转念又想,难道杨云已将他当成累赘,要赶她走。问道:“杨大哥,你是不是把我当成累赘了,怕我总是连累你们,所以要赶我走啊?”杨云解释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啊?你知道杨大哥不是这个意思的。”柳青青说道:“那杨大哥是什么意思啊?你不也是没回去吗?难道你爹就不担心你啊?”杨云说道:“那怎么能一样呢。”
柳青青急道:“那怎么不一样啊?是不是我太没用了,所以你就嫌弃我了。”杨云本意并非如此,苦口婆心的解释到:“你是射杀乙舒蒙的女中英豪,你都没用的话,那谁还有用啊?反正我是没有这样的本事。”柳青青立刻转忧为喜,脸露微笑的说道:“好啦好啦,杨大哥,我们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这个功劳还不是你们给我的。”杨云见这柳青青有点不情愿了,不想惹她生气,说道:“好,我们不说就是了。”
杨云和柳青青走在大街上,只觉得大家都对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原来竟有不少老百姓认得他们就是与颜真卿一起凯旋归来的。只听有人大喊:“快看,是那位女将军,听说是她一箭射死了乙舒蒙,太了不起了。”老百姓一听叫喊,纷纷向杨云和柳青青围过来。柳青青见那么多人围着他们,目瞪口呆,想逃跑又被围的水泄不通。那日他们回来之后,射死乙舒蒙的女将军就住在平原的县衙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平原城都知道这件事,谁都想见识见识这位射死乙舒蒙的女将军,可衙门哪是能随随便便进去的地方。这次一出来被老百姓认出,个个都争先恐后的想见识一下这位英勇不凡的女将领。这柳青青是银柳山庄的大小姐,可不是什么女将军,老百姓却哪里会知道呢,一口一个“女将军”叫得柳青青满脸通红。柳青青是欲哭无泪,杨云看得直在一旁乐呵呵的笑着。老百姓喋喋不休,看样子是不打算停下来了,杨云说道:“各位各位,女将军今天有点累了,请各位让让路好吗?”
老百姓中有人大叫:“快给女将军让路。”杨云示意柳青青快走,老百姓分开两边,柳青青和杨云一前一后,看起来,杨云倒像是柳青青的护卫。老百姓大声叫道:“恭送女将军。”杨云在身后不住向老百姓抱拳行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柳青青这位英武不凡的“女将军”的随从,跟在主人身后狐假虎威呢。总算回到县衙,杨云站到一边,弯腰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笑咪咪的说道:“女将军,请入内堂。”柳青青不住的笑着,说道:“杨大哥,你也来取笑我啊。”杨云腰身还未伸直,保持着姿势,说道:“不敢,女将军,请吧。”杨云又重复做了一次动作。柳青青边笑边大踏步走进去。
两人一进衙门,看见颜颇这孩子躲在柱子之后,朝后院看去。两人觉得奇怪,走上去,柳青青问道:“颜颇小弟弟,你在看什么呢?”颜颇回身示意他们不要说话,好像在害怕什么,又好怕像惊吓到什么一样。柳青青又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啊,在哪里啊?还是你在偷看什么呢,你要是不说我就告诉你爹去。”
杨云不禁觉得好笑,小孩子最怕爹娘,柳青青竟拿这招吓唬小孩子。颜颇义正严辞道:“我也想去告诉我爹,可是我过不去啊。”两人更觉奇怪,柳青青蹲下学着颜颇朝里望,说道:“你在看什么啊?有什么事情要告诉你爹啊?”柳青青看着前面一条通向后院的长廊,奇怪的问道。颜颇说道:“柳姐姐,他们在打架,我想去告诉我爹,可是我真的过不去啊。”杨云急忙问道:“谁在打架啊?”颜颇说道:“苏大哥哥和陆大哥,在跟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人。”
两人一听,急忙向后院跑去,果然,眼前苏礼和陆诗亭不停的出招攻向一个一身黑衣,戴着斗笠黑布遮脸只露出一双电眼的人。苏礼和陆诗亭连绵不绝的出招,那黑衣人只是不停的施展轻功绕来绕去,二人竟是连对方衣襟也碰不到。县衙之内,无事可做,杨云和柳青青出门后,苏礼和陆诗亭边走边聊,刚一到后院,就看见一道黑影闪过,看样子朝着墙边去,显然是要翻墙而出。苏礼当即叫道:“什么人?”陆诗亭见状,直朝墙边而去,拦住了他。然而陆诗亭离墙边才不过两丈远,而那黑衣人离墙得有四丈多,陆诗亭拦住的时候,正好两面相对,可见此人轻功极是了得。对方遮得严严实实,自然看不清样貌。只是这种打扮,多半不是好人,这是苏礼和陆诗亭心中第一想法。苏礼冲过去,一指点向那人后心,手指欲与那黑衣人后心相碰之时,苏礼急忙收回指力,只因苏礼再一看时,眼前之人竟是陆诗亭,那黑衣人凭空消失了。陆诗亭也吓了一跳,那黑衣人怎么就不见了。等陆诗亭定神,那人原来已在苏礼身后,陆诗亭叫道:“苏大哥,你身后小心。”陆诗亭来不及多想,一掌绕过苏礼直击那人门面,掌人欲相交之时,那人又是消失了。苏礼和陆诗亭又是一惊,这家伙到底是人是鬼。两人定神一看,黑衣人已到两人左侧,双手插在胸前,一双冷冷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苏礼和陆诗亭。
相比之下,黑衣人从容的几是若无其事一般,只是看着苏礼和陆诗亭,并不动手。而陆诗亭和苏礼是越来越紧张,完全不知道对方是如何过去的,只是眨眼间,人随即消失。两人对视一眼,一个攻左一个攻右,两面夹击,这回两人看清楚了,两人手刚起,黑衣人已是施展轻功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这下又在两人后面。黑衣人双手不曾离开过胸前,站定之后又是看着苏礼和陆诗亭二人,苏礼和陆诗亭诧异之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明明看见黑衣人从两人中间穿过,就是招呼不到他身上,一指一掌擦肩而过。黑衣人其实故意在施展轻功时,使得慢了,否则,两人又怎么看得到。一次不行,两次不行,二人再度出手,这回看得更清楚黑衣人在两人掌指中穿来插去,奔来跑去,这掌指就是无法碰到他,只感觉黑衣人每次从身旁经过都是带起一阵微风。陆诗亭道:“苏大哥,这是什么鬼东西?”
苏礼点出一指说道:“不知道,从未见过此人。”二人不禁开始担心起颜真卿来,这黑衣人从牢房方向出来,颜真卿的书房离牢房不远,均在想,颜真卿不会出事了吧。每次黑衣人飘过之后,总是站定身子,眼睛不离苏陆二人,不曾还手出过一招。苏礼和陆诗亭使得更加快,可黑衣人总是比他们更快,指掌总是与他相差毫厘。不到一刻时辰,两人已是各使了不下上百招,累得气喘吁吁。那黑衣人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苏陆二人累得半死不活的。正好这时颜颇走到后院来,见到两人不断出招,一个总是黑影一闪而过,“呀”的一声叫出来,撒腿就往回跑。三人均是听到声音,向颜颇看了一眼,苏陆二心中暗叫大事不好,黑衣人要是抓颜颇,二人如何阻止得了他。岂料黑衣人只看了一眼,不再管颜颇,转过头来继续看着苏礼和陆诗亭。苏礼和陆诗亭觉得奇怪之极,这人轻功这么高,看到颜颇这一个小孩子,又不抓他。苏陆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的?苏礼问道:“你是什么人?来县衙干什么的?”
黑衣人竟不理他,走向墙壁,陆诗亭急忙出手阻止他。黑衣人又是飘来飘去,忽隐忽现。苏礼炽焰指力运于指尖,不知该往哪里点好,胡乱往四周点去。指力气惯四方,那黑衣人如鬼魅一般,不可捉摸,苏礼又是一顿白费力气。陆诗亭心中纳闷,以这人的轻功应当不难胜我们,为何只是一味躲闪,一招不发?是有什么阴谋还是故意耍我们?陆诗亭决计想不到,这黑衣人只会轻功,武学招式却是一招不会,如何发招还击?若是此人身怀伤人武学,单凭这轻功绕于身后偷袭,二人自是抵挡不住。陆诗亭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不是对颜大人做了什么?”那黑衣人哪里理会得苏礼和陆诗亭他们,自顾自的施展轻功避开他们的招式。苏礼说道:“难道你是哑巴吗,你到底对颜大人做了什么?”黑衣人听是听到了,就是不开口说话,苏礼和陆诗亭心中均想,难道真是一哑巴?
恰逢此时杨云和柳青青回来,看见了颜颇。杨云内功深厚无比,眼力甚好,看见那黑衣人双脚速度极快,每次苏陆二人招到身边,脚一踏出,便从招式间穿了过去。杨云大声喊道:“苏大哥,陆大哥我来帮你们。”见到这种身法,杨云深知苏礼和陆诗亭要伤他不容易,刚走出一步,忽然听到颜真卿的声音:“住手。”黑衣人见到颜真卿,叫道:“盟主。”苏礼和陆诗亭诧异不已,原来竟是自己人。可这黑衣人也不说话,真是奇怪。陆诗亭问道:“老师,这是怎么回事?”颜真卿说道:“这位是剑南无风谷的谷主李鬼先生。就是李鬼先生在帮十七郡城传递消息。”
苏礼道:“李鬼?难道前辈就是江湖人称鬼影无踪的李鬼。”李鬼说道:“哈哈,正是老夫。适才不想暴露身份,多有得罪。”除苏礼外,其他人于这无风谷从未听说过,自然也是不知道李鬼所使的是“魅影身法”。陆诗亭道:“原来是误会一场,李前辈好厉害的轻身功夫。说道得罪,该当是我们言语无礼才是。”
颜真卿说道:“是本官让李先生不要暴露身份的,十七郡城之间来回传递消息,危险重重。所以,本县希望在场各位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不得宣扬出去。”杨云走上前道:“颜大人尽可放心。”颜真卿说道:“李先生,你先请回吧。有劳你了。”李鬼说道:“区区小事,何劳之有。盟主,各位,告辞了。”李鬼眨眼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诗亭说道:“有李前辈这等高人带消息,真是再好不过了。这等轻身功夫,见所未见啊。”颜真卿道:“事关重大,你们一定要记住刚才答应本县的,千万不可将此事透露出去,危及李谷主的安危。”杨云众人自然答应。颜真卿走后,杨云说道:“真想不到,颜大人这么厉害,能找一个轻功这么好人来传递消息,莫说伤他,抓他都难。”
苏礼道:“我曾到过剑南,听说过此人,想不到今天遇上了,还好不是敌人,不然可就不妙了。”颜颇这小孩儿突然说道:“你们总算不打架了,吓死我了。”颜颇一出声,大家才想起还有这个小孩儿在这里。陆诗亭笑问一声:“颇儿,你刚才害怕吗?”
颜颇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说道:“陆哥哥,害怕是有点,不过嘛,我就是想快点跑,不想被那人抓住,否则如果你要救我,出了点什么事,那震山弟弟长大以后肯定要怪我连累你了。”杨云他们均不知这颜颇说的震山是谁?陆诗亭却是一听,惊讶至极,走到颜颇身旁,说道:“你小子原来什么都知道了?是你大哥告诉你的吧?”柳青青问道:“陆大哥,震山弟弟是谁啊?”颜颇说道:“嗨,不就是陆哥哥的儿子吗,你们都不知道吗,看来还是还是我消息灵通啊,哈哈。”
那日公堂之上,几人均是已知道陆诗亭已有妻儿,陆诗亭不向他们提及,几人也没问,今天却是从颜颇这十岁小孩儿口中得知陆诗亭儿子的名字了。苏礼突然间狂笑起来,众人均不知这苏礼笑什么,柳青青问道:“苏大哥你笑什么呢?”苏礼说道:“陆兄弟,亏你想的出震山这名字,佩服佩服,但愿叛军如我这未见过面的震山侄儿之名一般。哈哈。”杨云奇怪的问道:“苏大哥,你在说什么啊?”陆诗亭也大笑起来:“知我者,苏礼也。哈哈。”
杨云和柳青青颜颇均是感到不解,颜颇问道:“我那未见过面的震山弟弟有什么不对吗?有什么好笑的。”杨云和柳青青也想这么问,没想到,被颜颇这小孩儿给抢了去。苏礼说道:“颜颇小弟弟,你陆哥哥取名字可高明的很啊。”颜颇问道:“哪里高明了?”苏礼对众人说道:“现今大唐江山被这安禄山搅的民不聊生,陆兄弟给取了个震慑安禄山的名字,难道不高明吗?”
颜颇于这天下形势自然不懂,杨柳二人却是立刻明白了,原来陆诗亭的儿子现今不过两个月大,正值安禄山叛乱,“震山”是震慑安禄山的意思。安禄山起兵造反,欲夺天下,要是知道有人将孩子取这个含义,以安禄山这残暴的性格,不气死他才怪。杨云说道:“陆大哥,这名字取的好。”柳青青道:“陆大哥你也太有才华了。”陆诗亭说道:“各位太抬举区区在下了。”陆诗亭故意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惹的大家心情甚是愉悦。
苏礼问道:“陆兄弟,你的孩儿多大了,他可得叫我一声苏伯伯啊,哈哈。”颜颇若有所思得说道:“说的对啊,震山不是我弟弟,我是他的颜颇叔叔,是我的侄儿才对,还有啊,这是杨叔叔和柳姑姑。陆哥哥,你这两个月大的孩儿会说话吗?”颜颇一席话似认亲戚一般,说的极是幽默,大家都想不到这颜颇年纪小小,说话这么厉害。
杨云是乐得不行,说道:“没想到我也当起叔叔了,真是太好了。”陆诗亭问颜颇道:“颇儿,你两个月大的时候会说话吗?”颜颇说道:“我想想啊,我还真不知道我两个月大的时候会不会说话呢?哎,那你们呢,你们两个月大的时候会说话吗?”这颜颇每一席话均是把大家给乐得不行,苏礼道:“我们可都不会啊,我看啊,你这么能说会道的,一定在两月大的时候一定会说话吧?”
颜颇说道:“胡扯,如果们都不会,就只有我一个人会,那我不成怪物了吗?”众人已是笑得前俯后仰的。陆诗亭问道:“颇儿啊,两个月大当然还不会说话啊,等你那震山侄儿会说话了,我就让他叫你叔叔,好不好?”颜颇双手叉于胸前,学起了李鬼的动作,得意的说道:“该当如此。”
这时长廊处走出一人,乃是颜季值。颜颇一见颜季值,直扑过去,急匆匆的叫道:“大哥,你没事啦?”颜季值道:“颇儿,谢谢你照顾哥哥,哥哥已经没事了。”颜颇踮起脚尖,拍了拍了颜季明的肩膀,说道:“嗨,咱们两谁跟谁啊?”大家本就被陆诗亭给惹笑了,颜颇这动作一出,没笑躺下已是万幸了。颜颇和颜季值两兄弟相差了十七岁,兄弟间却是亲密无间的很。
陆诗亭问道:“颜师兄,你怎么起来了,身体怎么样了?”颜季值说道:“陆师弟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杨少侠苏大侠柳姑娘,多谢几位的救命之恩,这几日躺于床上,还没来的及好好的谢谢你们。”杨云道:“颜公子,不必言谢。举手之劳而已。”颜季值道:“我听说柳姑娘战场之上一箭取了乙舒蒙的性命,真是了不起。”
自从一箭射死乙舒蒙以后,这柳青青几乎每天都会听到这种话,听得她耳朵都生茧了。杨云越来越懂柳青青的心思,故意转移话题,问颜季值道:“颜公子,你这是行色匆匆,欲往何处啊?”杨云简直胡说八道,根本看不出是行色匆匆,却是这么说了出来。颜季明道:“我听我爹说在命人加紧做出更多马脚夹,所以就过来看看。”杨云心中狂喜,真是天助我也,居然胡说八道也说对了,问道:“马脚夹?是什么东西啊?”陆诗亭太早被颜真卿赶走,也是不知道这马脚夹是什么东西,但听名字也猜到了大概。
颜季值道:“是用来夹马脚的,做来对付安禄山的兵马的。不如各位跟我去看看吧。”大家正想见见这马脚夹长什么样?跟着颜季明穿过颜真卿书房,绕个弯来到牢门口。徐浩和和琳正在督工,几十个火灶,熊熊烈火,只看见大家都好像在烧瓷器。徐浩和和琳走过来,和琳说道:“大公子,你怎么来了?”颜季值道:“哦,和将军,我已经没事了,马脚夹做的怎样了?”徐浩说道:“哈哈,今天就差不多完工了,叛军敢再来,就叫他们尝尝厉害。盟主刚才已下令,明天做好的,全部带往清河县。”
陆诗亭问道:“徐将军,有做好的吗?我们能见识见识吗。”和琳说道:“呵呵,各位跟我来。”和琳和徐浩带着大家,走到墙角边,几十大筐子,装得满满的。和琳拿出一个,说道:“这就是马脚夹了。昨天啊,盟主已经命人先带了三千个去清河县了。”
柳青青拿在手中,看了看,问道:“这个怎么用啊?”这马脚夹其实和兽夹差不多,只是兽夹是铁制,马脚夹是瓷制,兽夹有尖牙,马脚夹却是瓷牙。
徐浩急忙抢过来,说道:“柳姑娘,这可不能乱玩,小心夹到手啊。你们看着啊。”徐浩把马脚夹放于地上,取来一支棍子,说道:“看着啊。”徐浩把棍子往马脚夹上一用力一暗,“咔”的一声,两片瓷片紧紧夹住了木棍,瓷牙嵌入了棍中。徐浩拿起棍子,看了看马脚夹,说道:“怎么样,厉害吧?”几人面面相觑,想不到颜真卿竟用这种方法来对付安禄山的骑兵,均是露出了微笑。陆诗亭问道:“徐将军,你刚才说这些马脚夹要运往清河县,清河县怎么了?”徐浩说道:“不知道,这是盟主吩咐的。”
苏礼说道:“清河县就在平原县的西邻,难道有战事?还是颜大人想防范于未然呢?”陆诗亭说道:“光猜无用,到时候便知。老师定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将这些军用物资随便运走。”
和琳说道:“不错,这次堂邑一战,盟主说白嗣深的目的就是清河县,并非我平原县。”杨云问道:“为何是清河县?”徐浩说道:“不知道,但盟主说过,清河县绝不能失。死也要守住。”
陆诗亭说道:“清河县是附近郡县物资集散地,要什么有什么,清河一失,我们便要无粮了。”和琳说道:“我们的想法跟陆公子一般,附近郡县,多数物资都是从清河县里运来的,想是安禄山想要断我们的物资补给。”颜季值道:“他安禄山想得也太美了,清河县一破,附近郡县的军民只怕都要饿死了。”杨云道:“要是真来了,那不就正好让他们试一下这马脚夹的滋味了吗?”
众人看着马脚夹,一想到安禄山的兵马若是踩上去,不禁兴奋起来,只是这马脚夹从未用过,尚不知效果如何?颜颇突然说道:“要知道滋味还不容易吗?我来试试。”颜颇伸手便想抢马脚夹。和琳吓一跳,立刻阻止了他,哀求的说道:“小公子你就别闹了,这要往身上一夹可不是闹着玩的。”
柳青青摸了摸他的头,安慰的说道:”你要是夹到了,肯定就哭出来了。到时候我们可没办法向你爹交代啊。所以啊,千万不能试哦。”颜季值说道:“颇儿,不许胡闹。被爹知道了,你又要被打屁股了。”颜颇捂着自己的屁股,好像这是一个很受罪的屁股一般,说道:“那我不试了。”大家都乐了起来。
杨云心中直在祈求上苍,希望这马脚夹能发挥大作用,把安禄山的兵马夹的落花流水。看着马脚夹笑了笑。几人说话间,进来一个衙役,说道:“和将军,徐将军,大公子,陆公子和各位侠士,盟主命我让你们去大堂之上。”陆诗亭问道:“老师找我们有什么事情?”衙役回答道:“不知道,盟主只说叫你们都过去。”颜季值说道:“好,我们知道了。大家,我们去看看是什么事情吧。”
大堂之上,颜真卿已经在等候众人,众人均是向颜真卿打了招呼。颜季明说道:“爹,你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啊?”颜真卿道:“本官找各位来商量一些事情。刚才探子回报,白嗣深集结兵马,绕道欲取清河县,本县想听听各位的意见。”杨云道:“这白嗣深真是不死心,上次堂邑一战损失了那么多兵马,居然还敢再来。”陆诗亭说道:“老师,学生以为,清河县境内由于是京杭运河的所在县,物资丰富,可说是附近郡县的粮草支柱,清河若被占领,叛军定会以清河为据点,到时候,他们粮草充足,我们定然不是对手。所以清河必不能失。”
颜真卿说道:“诗亭分析得对,安禄山派出乙舒蒙和白嗣深,此行的目的,就是清河县,只是他们想不到,在堂邑时就被我们打的一败涂地。”徐浩问道:“盟主,白嗣深有多少兵马?”颜真卿说道:“据探子回报,得有两万兵马。”和琳说道:“平原县内只有一万五兵马,难说能胜得了白嗣深。”陆诗亭说道:“不是难说,是一定胜不了,白嗣深再攻清河,只会更加凶猛,欲求速战速决,因为他们耗不起。”
杨云和苏礼柳青青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听陆诗亭之言,连连点头,想不到陆诗亭于兵法之道,也有一番自己的见解。颜真卿道:“不错,所以本官认为,这次若是半路截击,未必能获胜,前日我已修书一封,派人送往博平,博平已是调兵三千前来支援。加上清河一万兵马,我们共有将近三万兵马。”众人一听均是兴奋起来,杨云问道:“颜大人,那这一仗我们要怎么打?”
颜真卿说道:“如诗亭所说,白嗣深这回定会更加凶猛,博平援军后天便能到清河,所以本官想后天与博平支援的兵马在清河会师,一同抵御白嗣深,各位以为如何?”陆诗亭正义凛然的说道:“全听老师吩咐。”众人均是随声附和。颜真卿吩咐下去,颜季值带人先将“马脚夹”运往清河,和琳徐浩负责集结兵马。
颜真卿问道:“杨少侠,苏大侠,柳姑娘,你们三位有什么打算?”杨云道:“颜大人,在下自然随你们一同御敌。”杨云只说自己,不说苏礼和柳青青,因为杨云上次于堂邑一战,深知战事凶险,不想让他们冒险,以免万一出事。苏礼和柳青青自然明白杨云的心意,苏礼说道:“在下自然也会一同前往。”柳青青已是欲流泪,虽然她知道杨云和苏礼也是为她好,心中却总是不情愿。杨云对柳青青说道:“青青…”柳青青不等杨云说完,生气的说道:“你们都不愿意带我去,是吗?我知道你们怕我有危险,但是要一个人留在这里等消息,我…我…杨大哥,我也要去,我不要留在这里。”杨云说道:“青青,你既然知道,就应该留在这里,杨大哥最怕的就是你有什么万一。”柳青青说道:“你们放心吧,这次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总之,我就是不要自己留在这里。”
苏礼看到柳青青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不忍心的说道:“好吧,青青,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可没法向柳庄主交代啊。”杨云说道:“青青,委屈你了,要你一个姑娘家,整天跟着我们东闯西荡的。”柳青青顿时心中高兴起来,羞羞的说道:“我才没觉得委屈呢。”
大家见这柳青青表情,不禁觉得好笑,看杨云和柳青青的眼光,就是一对。但大家都疑惑不解,柳青青于堂邑一战,虽说是女孩子家,但立下大功,又是银柳山庄的大小姐,难道不是身怀绝世武艺吗,还怕什么危险。颜真卿道:“好,明日午时我们便启程,以白嗣深的行程,三天后他们便会到达清河县。”
众人齐声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