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德……伊德叔叔那……”我小心的说。
“喔……”他有点惊讶,道,“你有点重口味。”
说实话我并不讨厌呆在这,只是对我来说韩京落还是陌生人,即使有阿君。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刚才是说‘叔叔’?”韩京落饶有趣味地问道,继续说,“可以冒昧地问一下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吗?”
“叔叔……我爸爸的弟弟。”我慢慢地说。
“那为什么他姓伊,你姓劳?……噢,抱歉,如果你愿意说的话。”韩京落说道。
“缪斯……我叫缪斯.劳拉,他叫缪斯.伊德。”
“哦……缪斯,很古老的姓氏。”他喃喃说道,“你真的要到伊德那去?”
“……是的。”
“好吧,跟我来。”
我跟着韩京落来到了一个地方,很整齐,空气中有着一种黏黏的血腥味,我并不反感,深深的呼吸了几口。韩京落有些怪异地看着我,却也没说什么。
“跟伊德说,他的侄女劳伦来找他了,而且要借宿,是否愿意,不愿意就算了。”
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那扇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一名很好看的男子,琥珀色的眸子,沾上点点血色,一头银发垂至腰际,张扬绚丽的撒旦神牌钉在衣服上,莫名地让人慌张。
“呵呵,”他细腻的眸子在我和韩京落身上转了一个圈,然后带着温暖却犹如死神般的微笑,缓缓道,“呐,是劳伦呢,来吧,我都知道了。”
他是一个妖孽般的存在,不得不说,他跟我爸爸根本不像。在记忆中,爸爸永远带着明媚的笑,谦逊善良,不喜欢张扬,甚至连缪斯家族的撒旦神牌都从未佩戴过,他说,太贵重的东西,不习惯。
而他,我的叔叔,缪斯.伊德,却又是那么的张扬、骄傲、不羁,拥有一张完美到女人都嫉妒的脸,邪肆妖娆,撒旦神牌从不离身,但又无人杀得了他。
这是两个多么相反的极端。
爸爸在那年春末去世时,他跟我说,他讨厌爸爸,但那是上一辈的恩怨了,他要照顾我,洗衣做饭,送我上学等等,一个还未成家的男人,笨拙的学习本是妇女该干的活,到头来,却是为了我。
他说,爸爸走了,换他来压制我。
我早该知道,我与别人不一样。
这具身体,不压制,就会死。
这就是叔叔研究解剖的目的,救我。
我永远都忘不了他有些宠溺地摸着我的头,声音却无可奈何地说:“小劳伦,我会恨你啊。”
“我要让大哥和所有人都知道,我比他优秀,包括他的女儿,也要这么认为哦,这是我养你的原因,记住了哦,小劳伦。”
我沉默片刻,扬起脸,笑眯眯地回答道:“嗯!伊德叔叔比爸爸优秀!爸爸那么早就不要小劳伦一个人走了,只有叔叔陪着我!”
“嗯,乖,来,吃颗糖!”
他比爸爸优秀。
不论是过去,亦现在,或未来,他都比爸爸优秀得多。
不参杂任何私人感情。
或许也只有我知道,他一直,一直都被认为是爸爸的影子,永远只能待在爸爸的身后,这样真的很痛苦,很痛苦。
看他布满忧伤的脸庞,那眼中的感情是什么也代替不了的啊,我亲爱的伊德叔叔。
那种忧伤,让人看了,心,莫名的开始抽搐,很疼很疼,痛不欲生,犹如在沼泽中苦苦挣扎,却只能越陷越深,被束缚住的身体,动弹不得。
叔叔,你为什么会那么忧伤。
我洗完澡,湿发披在肩上,走了出来。叔叔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拿起一块干净的毛巾,让我坐下,纤长的手指揽起我的一头湿发,用毛巾细细地擦拭着。边擦边絮絮叨叨的说:“叫你洗完头就一定要擦干头发啊,不然会生病的,真是的,从小就这样,没让人安心过……”
我沉默不语,许久,叔叔放开我的头发,道:“嗯,好了,很漂亮的头发呢……额,小劳伦?”
我反过身抱住伊德叔叔窄瘦的腰,将脸深深埋于他温暖的胸前,声音有些颤抖:“谢谢……谢谢你,伊德叔叔。”
伊德叔叔愣了一下,快速回过神来,反抱住我,将下巴抵在我的头上,温柔地喃喃道:“说什么呢,小劳伦,我是你最亲的叔叔啊,我不对你好,还有谁对你好呢……”
我在他怀中呜咽起来,确实,除了叔叔,没有人再会这么无微不至地关心我了。伊德叔叔没有用语言安慰我,只是默默地轻拍着我的背。
不知不觉中睡得迷迷糊糊的了,朦朦胧胧感觉有人抱起我,将我放至床上,小心的掖好被子,才在我身边躺下。我努力往前蹭了蹭,钻进叔叔的怀抱,呢喃了几声。叔叔僵了一下,随即放松,拍了拍我的背,低叹一声,闭上眼。
过得很漫长呢,这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