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阁秀楼,清灵素雅,别有一番风味。
云曦双手捧茶,白色花瓣细碎飘荡在茶面,弥散着清雅芬芳。
她面容再平凡不过了,平淡如水,似那些在青石路上走过,从未离开过山间却外界充满憧憬的乡下少女。只是她的面容更加白皙,眼里也不是未经涉世的天真,而是看不透的深沉。
而坐在她对面的女子却美貌太多了,二十多岁年华,眉目美艳,一双美目更是点睛之笔,万种风姿,千般娇媚。
那美貌女子却有几点分神,她的面前同样摆着任师叔一杯花茶,她的手触着瓷杯但滞怠不动。
“任师叔光临在下寒舍,无甚招待,晚辈云曦只有敬粗茶一杯致歉了。”云曦笑了笑,右边嘴角泛起了一个小小的梨窝,终于给这张过于普通的面容增添了一分姿容。
那美貌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任蜓。
云曦的话把任蜓分散的注意彻底拉回,任蜓抿嘴一笑:“曦儿不必谦逊,说得好像是我大大打扰了你一般,不说别的,单说这花茶你只怕是用心不浅,怎么能说是粗茶呢?”
“师叔廖赞了。”云曦笑得更深,梨窝深陷,凭自多了些甜美,让人见之萌生善感。
二女都是长袖善舞之辈,这一下的尴尬就被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两人之间的气氛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和谐而亲切。
“若是你宫师叔、徐师姐也如同妮这般乖巧就好了。”任蜓笑颜一凋,轻叹一声,好像无限心神不省,恨铁不成钢的关怀。
“任师叔这般硕宫师叔、徐师姐就过了,她们只是一时受人蒙蔽而已,”云曦微微低头,黯然辩解道,不过随即她抬头,眼里闪烁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宫师叔那里,殿主已经代人去了,希望她还能知迷途反。徐师姐牵连这件事也是极深,云曦斗胆擅作主张,派了一名师兄前往规劝。”
任蜓皱了皱眉头,顿足叹息道:“最怕是两人沉湎已深,不能知迷途反。”
“如果不能知迷途反,就是在背叛圣宫,就是叛徒敌人,”云曦停了一下,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一撞,“这种人唯有杀之才能防止她们越陷越深,误入歧途。”
任蜓盯着云曦,云曦毫不畏惧的对视,忽然,两个人都笑了笑。和聪明人说话,很多事都是用不着点明的,任蜓的目光里露出满意之色,她缓缓掂起茶杯,淡淡抿了一口。
“这个万易出现的也是即时,不管他是人族还是魔族,现在是死是活,杀了筠脉这么多人,连戮脉追杀令下了,一切也由不得他辩解了,”任蜓轻轻把茶杯放下,“否则无论是解决汇磬宗还是你宫师叔那边,麻烦都小不了。”
云曦轻轻一笑:“那么也要恭喜任师叔独断汇磬宗大权了。”
“独断?我毕竟只是一个长老,宗内大权还是由掌门来控,”任蜓笑着摇头,“不过宗内总算是干净了,有时候在幕后操控事物发展比站在所有人面前更自在。曦儿,琉玥殿里,未来有站在你上面的人,但没有即你的人。”
“多谢任长老赐教,”云曦盈盈一谢,随即她稍微睁了睁眼睛,“任长老,不过传闻汇磬宗里还有叛逆未擒,云曦倒是几分好奇。”
“放心好了,一个小角色不足为患,他很快就永远不会出来坏任何事情,”任蜓意味深长的看了云曦一眼,她又笑了,“借助他和那个小丫头片子的关系姓华的一脉已经万劫不复了。”
“只是那个小子义愤填膺,为了那个丫头片子居然强闯了我宗禁地,那个小丫头片子违反我宗规矩只有被当场当场击毙,至此也是绝了这一脉。就是没想到这小子溜滑至此,又有同伴接应,居然被他溜了出去。其实到了这一步,那小子的死活已经不重要了,他翻不起什么大浪,只是事情因他而起,这样面子上不会好看。”
云曦笑笑没有说话。
任蜓又轻轻拈起杯子饮了一口,开口欲言,就在这时,她的面色却一变径直站起身来。
杯中的茶水溅到,那桌子滴水不染,水珠滚落到地上然而被清除、消逝,唯独那茶杯里的水面还在来回摇晃。
“出来了什么状况?”云曦见任蜓的失态原本深沉通明的眼里现出惊色。
任蜓没有说话,她目里失神,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平静,她露出长辈对待宠爱晚辈的笑容,微点头,道:“一点点私事,要先行一步,曦儿不必担心。”
她转身欲离,平静的背影掩饰不了她的匆匆行色。
“任师叔。”云曦目光看着任蜓的匆忙,双目隐没在淡淡的阴影里,她忽然开口叫道。
“何事?”任蜓不由自主身形一顿,她回过头,压下心里的冰冷和不快。
“没什么,”云曦面对压力神色不变,“只是任师叔如果碰上什么麻烦大可以找云曦解决。”
“知道。”任蜓的回答简单而干冷,没有什么感情基调,回答完后她快步离开,脚步声转瞬已经出现在楼下,然后快速消失。
云曦在原地站了片刻,她碎步走到窗边,缓缓打开了阁楼的窗,她看着一道循光划过天际,目光里的奇异之色更是闪烁。
良久,她轻轻自语道:“任蜓,从你为情所困的那一刻起,你就看不清方向了。”
“我,和你们不一样,”云曦眼里奇异的光彩越发明亮,她的话里带着自信与肯定,“我从来不会让和东西束缚自己,所以,我一定是笑到最后的人,我的未来也绝不是这个小小的琉玥殿可以容下。”
突然,阁楼下传来声响,几分杂乱,显得急躁、慌忙。
云曦眼里的光彩消失,她又变回了那个目光通透,容颜平凡的女子,只是她皱起眉头,听到杂乱是脚步,面容有些不快。
“什么事情?”她转过身,问道。
“齐铭师兄死了,”那是一个黄衫青年,他的面上还带有悲色,“他的命牌碎了,魂灯也灭了,大师姐您原本是派他监视徐雨晴那个贱人,如果那个楚家的小子解决不了她就留下她性命,结果那个贱人杀了他。田师伯已经确定了,就是那个贱人,请大师姐为齐师兄报仇!”
“齐铭师弟?他不是带了那把磅荼遗迹得来的上古神枪吗?怎么可能失手?”云曦一时也失去了淡定,“嚯”的一声一只手拍到桌子上。”
“这是田师伯借助真玄印回朔场景得来的,二十年不能在做第二次,就是徐雨晴那个贱人。”黄衫青年咬牙切齿道。
“知道了。石师弟放心,师姐不才,但一定会给齐师弟搏得一个交代,”云曦的惊容被压抑下去,她露出悲伤柔和但又不是一股威严气质,“徐雨晴所作所为已经是不可容忍,而今她们师徒二人已经被殿主逐出琉玥殿,自会被裁决。”
她柔声安慰了黄衫青年几句,黄衫青年在悲伤里看云曦的眼神更多了些敬畏,但随着黄衫青年走下阁楼,她立刻阴沉下去。
“不过,想对徐师姐你动手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云曦的眼里很冷,瓷杯在她握住的手心里转动,“选择回来就永远留在琉玥峰上吧。”
她把瓷杯狠狠往桌子上一放,半杯茶水在瓷杯里跃起、落下,发出清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