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先从我到城门口说起,这几日不知为何,城门口的检查特别的严格,我一上前就被那些守城的官兵拦住,让我拿下斗笠然后便开始搜身,又问了些打哪来到哪去的问题,之后才放行,进城之后天就黑了,我顾不及吃饭便直奔五……爷的府邸,去探望老朋友,然后再去咱们的药铺,药铺已经被贴了封条,门口还有重兵把手,我一想,硬闯肯定是不行了,于是我偷偷溜到后门翻身一跃……”
李雪颜等人一听就知道履良这是在编故事,笑笑吃饭不说话,只有王伯一家人听得津津有味的,时不时被履良的动作吓到,等履良说完,饭菜也都凉了,李雪颜放下碗筷走了出去,履良随便扒拉了几口也跟了出去。
“我知道你肯定有话要说,说吧。”
“小姐,属下想问信中到底说了什么,虽然您回来时还是一副微笑的样子,可是属下看得出你一点都不开心。”
“信中说三王爷元景炎没死,被匈奴国的公主所救,二人已经成婚,前几日一同回京了。”
“什么,三王爷竟然娶了别的女子,属下这就去替您报仇。”
“别冲动,他娶她只是因为如今失去了记忆,忘记了我。”
“忘了你就可以娶别的女子了,你这一路走来为他牺牲了多少,好几次险些丧命,要不是当初南雍国的王爷给您的至宝鹿血石,你如今还是容颜尽毁,整日以面纱示人,你为了他不惜自毁容貌来提防王爷,一切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他,他倒好,娶了毫不相干的人,小姐,属下都替你感到不值。”
李雪颜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己原本毁容的脸蛋,如今的脸庞嫩滑,皮肤似乎比以前更好了,其实她在静安寺的时候便抱着试试的心态用了那鹿血石,没想到那东西真的如此神奇,半个月便结疤褪去,恢复了自己原来的容貌,为了不张扬,她依旧带着面纱,直到逃离火海那一日,她将面纱永远留在了那间茅草房里。
“都过去了,如今我不是好好的吗?”
“要不是因为你与他的关系,五王爷会强娶你吗?要不是因为她,咱们还过着最简单充实的生活,咱们行侠仗义治病救人,生活的无拘无束,何苦如今躲在这小山村里不敢出去。”
“这里不好吗,山清水秀,所有的人都很朴实勤劳,要是可以,我愿意咱们一家子人永远住在这里。”
“小姐,你有一身超群的医术,注定你这一声就不平凡,你说过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在治病救人方便也应该如此不是吗?”
“咱们现在也可以过行侠仗义治病救人的生活,想去哪就去哪,游遍三国。”
“你不行,你心中放不下他,你之所有会选择留在王村,因为你心里还想着有一日回京去见他,就算咱们走到海角天涯,你的心还是留在了京城。”
李雪颜无法否认履良所说的,因为他说的都是真的,不甘心确实有,但更多的确是无可奈何与不知所措。
“别说了,我不想听。”
“我说呢,怎么一进京城觉得无比的热闹,原来是皇上为了庆祝三王爷回朝,特大赦天下,还开了恩科,难怪云儿不肯告诉我,难怪张巡会亲自送信上门,只是因为他的‘死而复生’,想必过几日就会传来三王爷大婚的消息,小姐你该去看看,也好彻底死心。”
不知道为何一向沉着冷静的履良今日也变得暴怒起来,他是真的急了,担心李雪颜受了委屈憋在心里,回来时她故意藏起来带血的帕子他不是没看见,一切都该有个说法了。
“我要亲口问问他,那日明知道凶多吉少,为何还要向我许下承诺?我要问问他,他可还记得我一丝一毫?只可惜我如今身份尴尬,要是明着见他那可是犯了欺君之罪,暗地里见他更是比登天还难,他是三王爷,我只是一个小老百姓,根本见不着他。”
“要是您想见他,属下就是拼死也将他带到您的面前。”
“不必了,如此去见他倒显得我狼狈,有朝一日,我要与他同席而坐,有底气的问他我想问的。”
“您是想?”
“你不是说皇上特开恩科了吗?我便要去考恩科。”
“小姐,您不是气糊涂了吧,我朝历来只有男子才能考恩科,您是女儿身,岂能去参加。”
“女儿身怎么了,当初我跟秀秀她们云游四方的时候,还不是女扮男装一路蒙混过关的,只要我不承认,没有人能分辨得出我是男是女。”
“小姐,这要是被发现了可是砍头的大罪,你不能因为一时置气就不要命了,属下不同意您去,就算是秀秀跟杨嬷嬷知道了,她们也不会答应的。”
“这是我唯一与他平起平坐,有尊严的对话的机会,不必劝我。”
“既然如此,那属下定全力以赴保您平安。”
第二日,李雪颜便将此事与杨嬷嬷还有秀秀商量了一番,二人得知事情真相后满是义愤填膺,都支持李雪颜的想法,既然决定要走,只要要跟大家告别,特别是自己的学生与村长一家,还有全村的父老乡亲们,她该给大家一个交代。
“此事咱们还是先跟王婶王伯说一声,由村长转告大家为好。”
杨嬷嬷建议说道,李雪颜点点头,确实,他们一家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给予了自己帮助,这种大恩大德,她这辈子都还不清。人这一生中最可贵的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可惜这个世界上最多的却还是墙倒众人推。
“那您打算怎么说?”
“我确实也开不了口,但咱们终究还是要走了,一会吃饭的时候等大家都到齐了我再说吧。”
白日里大家各忙各的,根本遇不见,有的只是吃饭的时候才能聚在一起。
“小姐,王伯回来了。”
“恩。”
履良今日上午上课去了,等到他回来便可开饭了。
“王婶王伯,今日我有话要说,承蒙您二老当日的帮助,我们再王村过来两个多月平静的日子,如果可以,我们真的希望可以一直住下去,奈何还有许多事情我不得不去做,所以我们这是向您二老辞行的,希望您能代为转告乡亲们我们的歉意。”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确定外面安全了吗,那些想抓你的人会不会还在寻找你的下落?”
“我不可能躲躲藏藏一辈子,既然躲不过,我便勇敢的面对,只可惜我这一走,孩子们的学业又要拉下了,还有王海,你一定要好好学习那两本书,如果实在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你就来京城一个叫济世堂的药铺找我。”
“好,我记下了。”
李雪颜从秀秀手中接过一个荷包放在桌子上。
“这是我能拿得出的所有银两了,请王伯将它收好,以后就用这些钱给孩子们请个夫子吧,要是日后有乡亲们看病没钱,大可也用这比银子救急,这算是我对乡亲们的一点心意吧。”
“李姑娘,我们不能再收您的钱了,你已经为王村做了许多贡献,要不是你孩子们哪有新学堂,要不是你,我家王海依旧是个砍柴郎罢了,你的到来真的改变了村子,是我这个做村长的该谢谢你才是。”
一顿饭吃得大家都不开心,李雪颜将离开的时间定为明天晚上,明日,她要去为她的学生们上最后一堂课。秀秀今日便开始收拾东西了,其实她们仓皇而出,并没带什么东西,无非是几件贴身的衣物罢了,而履善与履良两兄弟一个擦拭马车,一个喂马,谁也不说话,两个月的相处,大家不是没有感情的。
“王海,这是剩下的一些草药的绘画,你将它们收好,日后说不定用得上。”
“李姑娘,这么多日子的相处下来,我觉得你并非药材商这么简单,你如此精通医理,对于每一种病理都讲得头头是道,不是每一个药材商都能做到这一点的,所以我猜想你应该是个大夫。”
“我确实说了谎,济世堂被封,我不能再治病救人,算得上什么大夫。”
“你如此宅心仁厚,想必济世堂也是一个好药店,我相信你日后一定能重开济世堂的。”
“济世堂是我多年心血,我是不会放弃它的。”
说完,李雪颜便转身离去,这些日子她回想的诗词也有上百首了,所幸王海还认识几个字,将自己默写的这些诗词先交给他,让他每日教孩子们几首,等到村长找到夫子,应该也差不多了。
“王伯,王婶呢?”
“在厨房忙活一个下午了,你去看看吧。”
李雪颜推开厨房的门,就闻到了一阵阵的香味,王婶正在灶台旁忙碌着,李雪颜进门一看,只见桌子上摆着金灿灿的南瓜饼和几个还冒着热气的烙饼,见李雪颜进来,王婶招呼她坐,自己却还在忙活着。
“我呀趁现在闲,给你们做些烙饼与糕点,明日你们也可带着路上吃,王婶没什么手艺,就会这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