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爱一个人就是让他/她无忧无虑,为他做好一切,将他挡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可殷曦和与白玄都不是这样的人,即便再喜欢一个人,都不能代替他去活。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与人格,任何人都无权干涉。殷曦和不愿被人拘束,她活得看似谨慎而又守礼,其实骨子里最向往自由。
早在相识之初,他就看透了她,与她共历过那么多,他也清楚比起护着她,殷曦和更愿意与他并肩作战。
而他更清楚,即便有一天他变心了,或是放手不爱了,她也不会难过。
因为,爱情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必需品,只是她生活锦上添花的东西。
鬼君走后,回风坐靠在门上陷入了深思。(.)妖族与人一样,死后也会入轮回,否则他的母亲也不会落到鬼君手中。
他陷入了两难,母亲生前受尽苦楚,本以为能够解脱,熟料纪樊音竟以此要挟他!可若要他对殷曦和动手??那简直比杀了他更难。
都是自己无用??回风抬着头看夜空,茫然而不知所措。
鬼界之中,暗红色的天逼仄而压抑,被这种气场所影响,酆都之中的鬼魂一个个都显得暴躁不安。而那些负责看守要犯的鬼差们就更为凶狠,他们的的鞭子不停地抽打着关押在禁池之中的魂魄们。禁池之中的滚滚血液烫得那些魂魄哭喊连天,可若是有人想从禁池中爬上来,就会被鬼差们一鞭子抽下去,轻则皮开肉绽,重则直接跌进池里被淹没。
此时,一个身着绿衫的小姑娘悄悄地靠近了这片禁地,她动作很轻,同时也很快,一闪身藏在一块石头后面。
“老金啊,我刚刚看到一个影子飘过去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鬼差打着呵欠对另一个牛头鬼差说道。
那牛头鬼差举起鞭子抽向池边的魂魄,那魂魄衣衫褴褛,身上都是青紫伤痕,被那一鞭抽下去,直接载到在池中再也没有上来。他笑了笑:“是你想睡觉了吧?你可得打起精神来,瞧见没有??”
他手一指,池中央的一根柱子上,用捆仙索绑着一个女子。那女子半边身子没一处是好的,似是被火烤过,看起来如焦炭一般。她的头轻垂,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脸。远远看上去,似乎已经没了气息。
青面鬼看着他,“怎么了,这女的犯了什么事?要拿捆仙索绑着?”
那牛头鬼摇了摇头,“她啊,可是鬼君大人亲自吩咐要好好看着的。听说啊,本事还挺大的,不过再厉害也比不过鬼君大人呐!”
两个人聊着,丝毫没有注意身后闪过来的人影。那人影手轻轻一挥,池子里的鬼魂争先抢后得往外爬,那两鬼差一见,慌忙挥着鞭子往池子里赶。
一阵混乱之后,再往池中看去,那绑在柱子上的女子早已消失不见踪影。(.)
这被绑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回风的母亲,偲纬!小芙背着偲纬,尽量在阴影中行走,虽然背着人脚下却很快。
偲纬悠悠转醒,她看着背着自己的这个女孩,明明是个人魂,却能有如此轻功,实在不容易。她有些诧异,“你是谁?”
小芙轻轻一笑,她被少卿送还阳界之后,借着自己族姐的身体重新复活。可她的命格实在太短,不过十年之后,真的寿尽,便又来到鬼界。
她探访少卿时才发觉故人已经不见,可这次重生之后却继承了些许少卿的灵力,让她有了一些法力。历经这些事,她不想投胎了,索性就在酆都之中游荡。也正因为如此,她听到了鬼君对青华老人说的计划,这才匆忙赶去禁池救出回风的母亲。
看她不搭话,偲纬皱了皱眉,她感觉不到这女子身上的恶意,遂又问道:“你为何要救我?”
小芙看到迎面而来的鬼差,一个闪身躲进巷子里,“因为我曾经遇到一个恩公,救我一命。而您,就是恩公的母亲。”
偲纬一愣,“回风?”她只知自家儿子自小性格懦弱,身体也不好。最后便想尽办法将其送入西岭的学堂之中,如今听别人提起他,偲纬有些欣慰。
走到一间破落的小院之中,小芙将偲纬放下,她叹了一口气,“这鬼界尽在纪樊音的掌控之下,以我俩的本事,如何逃得出去呢?”
偲纬被安放在一张草席上,她半靠着墙,闻言一笑,配着半边被烧焦的脸看起来十分渗人。可小芙却面不改色,她眼中净是担忧之色。
“你不怕我的样子?”偲纬看她神色淡然,微微讶异。她清楚得知晓以自己现在这副尊容简直不能以吓人这两字来总结了。
小芙摇了摇头,“这没什么的。我以前,脸上也有一块很难看的印记。”小芙比划着,“可是恩公却也没有嫌弃我,其实这些都不重要。”
??
殷曦和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回风,眼睛中平静无波。(.)看着她这样子,回风有些心慌,他总感觉殷曦和那目光好像已经看穿了她。
“你有什么事吗?”殷曦和站在橘树下,往上瞄了一眼,又看向回风,“如今神妖两界正打着仗,我们西岭虽未参战,却也得避嫌。”
听她说的冷淡,回风心中略有酸楚。他向前几步,直接跪在殷曦和面前。树上一阵响动,回风抬头看去,却没发现什么。
他看向殷曦和,眼中满是泪,却看到殷曦和轻轻向后退了两步,皱着眉闪身避开他的礼。她也不看他,“你我同学一场,不必行如此大礼。有什么事就说吧。”
回风却直接向她叩首,“曦和,求求你救救我母亲??”
“你们族中能人众多,何必求我这个外人呢?”殷曦和还是那般冷淡,眼中却有些松动。
回风膝行至曦和身边,“只因此事与你有关,鬼君劫持了我母亲的魂魄,想让我来此向你要一个什么玉环。我不能眼看母亲受苦,却又不能背叛你,可族中长老加起来都打不过那纪樊音。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曦和你聪明,求求你帮我想想办法!”说完他又重重得向地上磕去。
殷曦和松了口气,唇边露出些欣慰的笑意。她转过身,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我说了,你我同学一场,实在不必如此。”回风虽然迟钝了些,但也听出了这句话比刚刚的真切了许多。
他看着殷曦和,叹了一口气,“这些天我才觉得自己以前过得日子真真舒服,你曾劝我多看些书,用功一些,我压根没放在心上。如今才知道自己是这般无用??”
殷曦和将手笼在袖中,神神在在的。她微微抬眼,“纪樊音找你要的东西,是兰西的立国玉环。”
她看着回风说:“这东西??我不能给你。可是我会去救你母亲,你相信我么,回风?”
“如今也只能这样。”回风看上去颓废而又悲伤,他点了点头,“曦和,我一直很信你。只是如此,我又欠你一次情。”
他不知道的是,殷曦和其实早已听到他和鬼君的对话,今天刚开始不过是在试探,如果他不与她解释,直接动手抢玉环的话,那必然会被隐藏在树上的白玄和殷少晨直接灭了。
可他还惦记着曾经的情分,选择相信殷曦和,相信他们之间的友谊。
殷曦和拍了拍他的肩,“我一定会尽力而为,你那边如今事多,我也不留你了。”
回风点点头,抬手拱了拱,便离去了。
看他走开,白玄和殷少晨从树上跳下来。
“看来??此事居然与纪樊音有关,只是他要着玉环做什么呢?”殷曦和似乎在问他们,又像是自言自语。
“他应该是想要封印在里面的猛犸。”白玄走过来,“你要去鬼界么?我陪你??”眼中的关切让殷曦和不敢看他。
殷少晨开口阻拦,“你伤还没好,别乱跑!”
“我可没打算去鬼界”,殷曦和摇摇头。
白玄却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要引他出来?”
“对!”殷曦和给他一个小伙很有前途的眼神,“纪樊音在布置着什么,谋划得还不小。所以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出击。”
听她这么说,殷少晨来了兴致,“你要做什么?”
殷曦和摇了摇头,“他不是挺在意这个玉环么?正好,我也有事找他??”她冷哼一声,“明儿咱们去锦州。”
说完,她转头看白玄,“你可不能去哦,他们都认得你。”看着白玄想说话,她连忙捂住他的嘴,“不用说了,我能护好自己。再说,还有少晨呢。你元神不全,还是待在凝晖堂好好休息。”
白玄略有无奈得看着她,虽然心中担心,却也知道她的性子。她不是一味躲在身后寻求庇护的小女孩,而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帝姬,他不能干涉也不能怀疑,即使以爱的名义,也不可以。
有人说,爱一个人就是让他/她无忧无虑,为他做好一切,将他挡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可殷曦和与白玄都不是这样的人,即便再喜欢一个人,都不能代替他去活。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与人格,任何人都无权干涉。殷曦和不愿被人拘束,她活得看似谨慎而又守礼,其实骨子里最向往自由。早在相识之初,他就看透了她,与她共历过那么多,他也清楚比起护着她,殷曦和更愿意与他并肩作战。而他更清楚,即便有一天他变心了,或是放手不爱了,她也不会难过。因为,爱情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必需品,只是她生活锦上添花的东西。
所以她才敢随性而为,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他相爱。
殷少晨摇了摇头,她心中虽然不是很认同白玄,但只要殷曦和开心,她是不会说什么的。
“今天是满月!”殷曦和忽然想起日子,她兴奋地说:“无生海每到满月就会有人鱼唱歌!你还没听过呢!”她兴奋得看着白玄,“走!今晚带你去听!”
白玄点点头,却又问道:“无生海中竟然会有活的东西?”
殷曦和看着他,眼中写满了“怎么如此孤陋寡闻”。却也给他解释:“无生海这种名字虽然夸张了些,倒也不是胡说。因为除了人鱼,里面再无其他生物。”
“人鱼能生长其间,是因为他们没有呼吸。”殷少晨开口,她斜睨殷曦和一眼,“如今也就只有你,有那份闲情逸致,跑去听人鱼唱歌。”
殷曦和撇嘴,“虽说世道有些乱,但也不耽误我们欣赏一切美好的事物。对吧?”她胳膊肘碰了碰白玄,白玄连忙嗯嗯回答:“没错,越是艰难,才越要给自己找乐子。”他虽然苦了很多年,却也在流浪的时候发现了很多奇景,也算是上天对他的补偿。
殷少晨听着他们一唱一和,一时气结,“得了,说不过你俩。”她掐指算了算,“今日月满时刻是戍时三刻。”
人鱼是无生海中独有的生物,他们游荡在整片海域之中。每到月满时刻,便会浮出水面唱歌。可若是有人靠近,他们就会将其拉入水中,让其永久得沉睡在海中。
殷曦和小时候好奇,一不小心闯入过人鱼的领地,年幼的她被那密密麻麻的闭着眼并立在海中的死人吓得腿软,最后还是上一任大祭司打伤了几个人鱼才将其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