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慕容知书眼前一亮,对于陆离的战斗意识感到赞赏,连绵无尽的流云顺势化为下劈剑气,而这道剑气,即便是八重九重的二纹剑者,恐怕也是硬接不得的。
风声大作,猛烈的大风穿过石林,扬起中心的沙土,此时曹成龙任凭着自己身体后退,他手中的短剑朝着空中胡乱的刺了十数剑。
道道黑气从短剑上喷薄而出,携卷着大风,携卷着沙石,形成了一道天然之障。
借天时?
真的是借天时!
在场的所有人眼神闪着光芒,仅仅是这一招,便是多少三纹剑师都无法企及的,而这种借天时,只有靠感悟,靠契机。
此时陆离那一道狂暴的剑气狠狠披在那流动着黑色风沙的屏障,之化为一丝剑力消散空中。
“你很强。”
很罕见的,陆离在战斗中开了口,他眼中好似一片星空,他的眼神宛如一柄石剑,此时他高昂的战意,似乎隐隐惊动了上天,风平尘落。
此时风沙之屏也化为一缕黑气,飘进曹成龙的暗淡黑剑中。
“你也不错,剑不错,剑技也错,人更不错。所以我要认真了。”
陆离对面的黑袍少年如是说道。
只在一刹那,曹成龙朝后退了数步,仅留下陆离站在那剑眼旁边,陆离还未动,其前行的身形却顿住了。
猛然间他脚下的土地炸开两圈黑尘,滚滚尘浪向四方散去,站在中间的陆离却不知发生了什么,狼狈不堪。
他的白袍已经残破,大块的血肉化为焦土,他此时宛如硬抗了一记爆炸,化作血人。
涓涓鲜血从他剑上滑落,跌落到地上,流入剑眼中,化为一道红光消失不见。
此时没有人注意到那抹红光,眼里只有那少年的不堪。
“离儿!”
陆凯锋大喊,手中长剑抡圆,似乎要冲进中央。只见陆沐阳陆沐天两兄弟急忙将他按住,若是陆凯锋冲进中央,此次战事未了,便已经分出输赢。
陆离对那喊声置若罔闻,他的喉咙冒着黑烟,声音沧桑如老者,“那是···什么?”
那肯定不是炸药,陆离看的清楚,冒出的黑烟是成千上百道如黑色细光,而这些黑光的波动,俨然属于曹成龙手中的黑剑。
“孕灵剑的灵技。你不知道吗?”
曹成龙似笑非笑的看着此时陆离狼狈的模样,不知道该说此人是蠢,还是痴。
即便是眼前这般不堪的模样,也要先搞清楚这一剑。
但他也不得不服,在黑尘闪起的瞬间,他见到一抹青光,陆离手中的青云却转了起来,截住了大片黑线,护住了要害。
慕容知书还未来得及叫好,只见陆离动了,他主动发起了进攻。
陆离抬脚瞬间,毛孔里便涌出了无数血滴,白袍瞬间化为一片鲜红,他却不管不顾,脚下如一道光影,青云宛如一道流霞,这是陆离掌握的最为强大的步剑混合技,有着两个玄阶下品合成的剑技,堪比玄阶上品。
曹成龙眼神幽暗,对这一道光明之剑似乎十分不喜,然而他手中黑刃微动,便被流霞刺穿肩头。
所有人还未叫好,便看到陆离眼神一滞,随后有些慌恐。这样的打法他何曾见过。
“你真是个变态。”
只见到一柄黑刃破空划来,朝这里陆离的腰间刺去,其气势似乎可以撕裂整片星空。
“我不能输!”陆离在心里大喊,
当的一声。
陆离左手的剑鞘破碎声响起,那柄黑剑刺入剑鞘,却无法前进数分。
陆离的左手显得十分吃力,以自己不强悍的左手硬抗这一剑,显然有些吃不消。
“真是厉害。然而呢?”
曹成龙的脸距离陆离不远,他带着面罩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看到他那泛着嗜血意味的眼睛,和微微扬起的面罩。
只见滚滚剑力透过他的指尖,传到剑尖之上,一道磅礴的剑意穿透而出,朝着陆离斩去。
陆离不再惊慌,若真的要死,那边一同死去。
此时青云剑还插在曹成龙的肩上,陆离手中的剑力亦是如此,汇聚着庞大的剑气,朝下猛劈。
二人的疯狂举动看的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不管是一纹的剑士,还是二纹的剑者,更或者是那些三纹的强者,此时都被二人所散发的决然剑意感到惊心,就连坐在石林之上的慕容知书,也险些从石巅之上跌落。
“大少爷!”
“离儿!”
“女婿···”
伴随着黑刃吞吐的剑气,陆家这边所有人都焦急的喊了起来,甚至那兰若天,情急之下喊出了自己心中所想的称呼。
即便是这种饱含情意的呼喊,又能制得住那剑光吗?
陆离站在血泊中,对着曹成龙笑了笑。
“若是你在成长四年,恐怕我接不住你一剑。”
曹成龙的声音不再冰冷,似乎有些温暖的意味,他的脸上溅满鲜血,不知道是陆离的,还是他自己的,但这血,滚烫滚烫的。
那少年将胸口的青云拔出,陆离朝后退了几步,倒在剑眼之上,似乎这么多年,除了那柄古剑外,这剑眼第一次被堵上。
陆离的腰间已经被划破,在剑气发出的刹那,他已经做到极致,左手将剑鞘后拉,自己腰间猛然像前顶起,即便是这样,拿的腰间也已经是皮开肉绽鲜血滚滚流。
鲜血如瀑,伴随着陆离脸色的苍白,流入剑眼之中,那抹抹红光被陆离压在身下,没有显现在众人眼里。
此时的曹成龙依旧站在风中,却没有喊出自己赢了的口号,他的胸前被撕裂了大半,陆离最后使用的一批,只是最弱的黄阶下品剑技,‘蛮劈’。
有多大能耐,劈多深,这便是蛮劈的精髓。
陆离爆发出来二纹剑者剑力,硬生生的劈开了曹成龙的肩头,劈到了胸腔,劈到了心房。这是曹成龙自己没有预料得到。
然而此时,究竟谁胜谁负,谁又说得清楚。
曹成龙还未死,陆离也未死,但他两的状态,离死不远了。
黑衣少年看向曹家大军,此时曹飞白的脸上仿佛挂了寒霜,他的眼里闪着幽光,似乎在逼着曹成龙,一定要在陆离死之后宣布了胜利再死去,而他身后的众人,脸色冷漠依常。
“你知道吗,我在华阳城有个称呼,‘少年杀神’。”
黑衣少年扯下了他的面罩,他的脸并不像他的眼神一般冷若寒霜,然而有些懵懂书童的意味。
陆离缓缓眨着眼,似乎表示自己在听他说话。
少年微微笑,有些发白的嘴唇轻轻颤抖。
“我不喜欢曹家,我不喜欢我大哥,我也不喜欢曹飞白。”
少年看向曹家队伍前的白发老人,似乎在面对死亡之时,他已经不害怕了。
“我出生后,大哥奸杀了母亲,我成了没娘的孩子,三岁的时候,父亲将我丢到深山,说是要锻炼我,然后一走了之,我被一家住在山脚的猎人所救,跟着他们过着安稳的日子。”曹成龙的眉角闪着晶光,他继续回忆道。
“五岁那年,父亲找到了我,将他们杀了,再次把我丢到深山,并告诉我,谁敢留我,屠他全家。”
“那位猎人对我很好,教会我很多东西,他的夫人也很好,对我照顾有加。他们因为同情心泛滥,死在了父亲手里,我不想再有人因为帮助我而死了,我进入了深山,一个人活。”
陆离的眉头紧皱,他没想到,这位冰冷少年的故事如此曲折,不禁对那曹飞白更恨了数分。
“十岁那年,我如你一般大,我走出深山,带我回家的老者说,下山的那天,林间的野兽和一阶妖兽欢呼雀跃,老泪纵横。然而我以为我变强了,我流了血,有了伤,我有了冰冷的眼神和态度,便如同父亲一样,他就会接纳我。我错了!”
“家里没有好日子,没有在林子里的日子过得自由,没有在那猎人家里过得舒坦,大哥虐待我,视我如狗,父亲看在眼里,不予理睬,他愈发猖狂,时不时想要杀我,我只能东奔西跑,远离曹家,待得回来时,便是一顿家法伺候,皮开肉绽。”
“然而在我十二岁,我已经步入二纹了,我更是杀了不少人了,沾染着血气的我,曾把要虐待我的大哥,吓得尿裤子。”曹成龙此时冷笑道,往事不堪回首,但此时,面对着死亡,他想向世人袒露他的心酸,毕竟他还只是个少年。
“他不敢欺负我了,不代表我过的很好,父亲指着谁,我便要去杀谁,即便他是我的二爷爷,即便她是父亲的小妾,即便他是一名三纹剑师。哪怕我去了会死,我都必须去···”
“孽障!”只见曹飞白一声大喝,腰间的黑刃涌动着狂暴的剑气,半只脚踏入四纹的气息充斥整片天空,他原本苍老的面容此时彤红,显得极为可怕,一道无形的剑气朝着曹成龙挥去,好似要将他斩为肉沫。
“老畜生,你不知道此时还有剑道誓言吗?”曹成龙此时笑的格外开心,似乎将十多年的笑容,尽数堆积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