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扑中文)冬日里的午后,在这样悠闲的地方,喝上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确实是很惬意的事。纪唯宁以前没多少时间来享受这样的生活,也是到现在才算是明白,为什么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会追求小资情调的生活。
和乔洵面对面而坐,许是因为太多话想说,反而不知从何说起。以致,两个人都很安静的,拿着小小的调匙,往杯中浓黑的液体里,轻轻搅动度。
纪唯宁觉得,乔洵在经过萧晋墨之后,大概是因为心境的改变,沉静了不少。要不然,就她那样的性子,搁在以前,怎么可能这样静坐上五分钟都不开口。
“阿宁。”乔洵顿下手中的动作,终于说话:“我去看过纪伯伯了。”
父亲过世的事,包括江承郗的那些事,纪唯宁并没有告诉乔洵。之前在B市的短暂相处,她看到那样的乔洵,心疼都来不及,自然不会再去说些她自己的事情让她惦挂。
如今乔洵忽然这么提起,想必,她是什么都知道了。想来也是,这些本也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事,乔洵身在媒体线上,中承集团出现过那样的波动,她肯定能了解,而了解到了中承集团的事,自然不会不知道纪中棠的事。
“阿宁,对不起,那段时间我……”
刚知道那会儿,乔洵很吃惊。她想不到,她躲起来不见世人的那段时间,她最好的朋友却是经受着那么困苦的磨难。
她以为,跟萧晋墨走过那一场后,落到这般境地,已然是痛苦的极限,却没想到,这些在阿宁面前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而在B市的那两天里,她竟然可以始终都不提起,只细心的照顾她安慰她道。
“别傻,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而且,都已经过去了。”纪唯宁嗔笑,打断乔洵的话,而后又感叹:“当时啊,只觉得整个人都要崩溃了,想着,为什么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会发生在我身上,心里有好多过不去的地方。”
“可是回过头来想想,跟着我母亲而去,我父亲也算得偿所愿。就如他自己所说的,如果不是还有一个我,他兴许早就生无可恋了。在美国发病那一次,多亏了徐暮川,让他多了半年的生命。他用这半年的时间,回了穗城,住进了纪家别墅,拾走了他跟我母亲的点点回忆,还得知我有了良伴,算是真正的死而无憾。”
“至于江承郗,经受过这些,我相信,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定会有个全新的人生在等着他。所以,很多事情过去了,换个层面想想,你也许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乔乔,生活如此,爱情也是如此。”
乔洵啜了很大一口咖啡,酸她:“有男人疼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哈,说起话来也是越来越上调了。哎……被你这么一说,搞的我也想为自己勇敢一回的感觉。”
抬着手臂,掌心托腮,乔洵又是搅动着杯中所剩无几的液体。她知道,阿宁一直都关心她和萧晋墨的事,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其实当真是没什么不能说的。
可是,连她自己都云里雾里的事,她实在不知怎么开口跟阿宁说,所以,每次要么是闭口不谈,要么是几次敷衍。
所幸,阿宁懂她,不会因为这些,而影响她们之前的感情。
一点三十分,乔洵的午休时间结束,不得不回去上班。起身的时候,调侃了一句:“我们的徐大老板打算什么时候把你娶进家门?”
纪唯宁咯咯直笑:“到时候你得做我伴娘呀!”
“哎呦喂,瞧你这嘚瑟样,叫我下来存心就想刺激我是吧。赶明儿,姐也结婚去!”乔洵挤兑一声,拉走刚刚被她搁置在桌面上的工作牌,朝坐在对面的纪唯宁甩了甩,而后笑着出了门。
两人坐的位置靠窗,午后终于有了些许懒懒的太阳,透过玻璃窗投射进来,打在纪唯宁身上,烘的她暖暖的。
以致,原本想要随着乔洵脚后跟离开的她,忍不住又多坐了帮个小时,直到热的坐不住了,才起身离开。
走到咖啡厅门口,接到徐暮川的电话。
“睡饱了吗?有没有吃饭?”手机那端,是他清越神爽的嗓音。一听就知道,此刻他的精神很饱满。
纪唯宁有些郁闷,明明夜里那会儿,他才是主导者,为何过后,他依然精神抖擞的去上班,而她却愣是在家里睡了整个上午……
“睡饱了,也吃饱了。”纪唯宁细声回了句,一开口就是吃和睡,感觉跟个猪一样。
“在家吗?”
“没有,过来电视台找乔洵,正准备离开。”她踏出咖啡厅,沿着街边的马路牙子,漫无目的的走着。
“那要不要过来公司陪我?正好,我下午都在办公室。”
他那边很安静,纪唯宁耳蜗处旋转的,全是他好听幽越的嗓音。她猜测,他现在大概什么都没有做,只在办公室的某个角落,或坐或站,专心的跟她讲着这个电话。
纪唯宁无意识的捏了捏手机,笑言:“不要了吧,这样影响多不好。别到时,你底下的员工全部在议论,大老板上班时
tang间只顾着谈情说爱……”
他也在那边沉笑:“整个穗城谁不知道,我爱你爱的缠绵悱恻,非卿不可,把你带在身边谈情说爱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没正经。”纪唯宁斥他一句,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怎么样,过来吗?你呆在家里也无事可做,不无聊么?”他又出声,诱*拐她。
纪唯宁抬了抬头,看着往城南方向而走的车流,泛白的冬日阳光刺疼了她的双眼,她不禁眯了起来,叹声:“恐怕不行呢,我忽然想起,好久没回南郊小区了。想去那边看看,顺便收拾收拾,等忙好了如果时间还早就去找你,好吗?”
徐暮川听到她这么说,也没再要求,只道:“那你忙好了给我电话,我让人过去接你。”
南郊与市区,相隔还挺远的,有人接送,当然会方便很多,所以纪唯宁也没多去拒绝。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她向来不愿意忤逆徐暮川的意思。
虽然这里坐地铁很方便,但纪唯宁还是选择了直接打车去南郊小区。现在不是上下班高峰,打车会为她节省很多路上的时间,这样,她也好早一点收拾完房子,早一点去找徐暮川。
小区的绿化丝毫没有因为冬天的到来而有任何的萧条,四周依然一片郁郁葱葱。只不过,多了很多之前没有的设施。
小孩子的游乐场所,各种滑梯秋千跷跷板,各种凉亭石桌,人工湖边还有钓台,聚了许多老人或下棋或钓鱼或玩玩乐器。往前还有生活超市。
纪唯宁想起,当初她买这套房子的时候,销售员各种吹嘘,说设施会一步步完善。以后业主入住了,家里的老人不愁没伴玩。
如今看来,销售员虽然吹的有些过头,但也是有些根据的。老人们依照各自兴趣自发一体,三五成群的过着悠闲日子,这里远离市区的喧嚣烦扰,确实很适合老人。
之前她会选在这里买房,是为了有朝一日跟父亲同住,可是到头来,一切都脱离了她的预期发展。
站在E栋楼下,纪唯宁抬头看了看自己所在的楼层,微微叹了叹气。
她几乎砸下这几年自己的所有工作收入买下的房子,住没多久,好像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就她现在和徐暮川发展的趋势看,是再没可能一个人单着过,这房子好像就成了一个摆设。
纪唯宁微微拧眉,而后掏出手机给徐暮川打电话。
那端响了两声才接,一开口便问:“这么快?我让秦述去接你。”
“不是。”
纪唯宁翻了翻白眼,刚刚那个电话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小时,他以为,她说的看看,就真的只是看看而已么?
“那怎么了?”他边敲着字边回声。
“阿川,我在想,南郊这套房子这样空放着是不是太浪费了?要不要把它卖了或再租出去啊?”
那端一听,敲键盘的声音忽地停下,默了半秒,他沉声问:“纪唯宁,你现在很缺钱吗?”
“没有啊。”她顺着话答,不知他为何如此问。
“那就别去打它的主意。”
“为什么?”
“那套房子的价值不是能用钱来衡量的。”
纪唯宁直接发懵,一个新落成不久的楼盘,一套新装修的房子,能有什么价值?想追问两声,那端已然挂了电话。
因为屋子里开了窗,楼层也不算太高,阳台上吹进了不少落叶,可能还因为之前下过雨被水打过,混合着灰尘跟落叶,水干了,阳台的地面却是凝结了很多污渍,很难清理。
包括客厅的沙发茶几,房间的大床梳妆台,到处都积了灰尘。纪唯宁小心翼翼的拍着大床和沙发,又去打了水将所有家具抹了个遍,接着拖地。
几乎是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才把屋子打扫干净。想着以后可能很少再过来,纪唯宁去衣柜里拿了套床单,把沙发跟大床都用床单改盖了个遍。
接着又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上,打算拎包出门。秦述刚刚来过电话,说他已经等在楼下了。
房门关上之前,她忽然想起个事情,于是,又匆匆跑回了卧室。
跪坐在刚被她擦的纤尘不染的床头地板上,她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在最下面,抽出自己的户口本。
她在国外呆了那么多年,户籍问题都是江承郗帮她处理。也曾拿过绿卡,后来因为一家人决定要回穗城定居,在她答应了江承郗的求婚后,他就把她的户籍又弄回了穗城。
中间的手续很繁琐,她也没有那个耐心去了解,婚礼前夕,江承郗把这本东西交给她,此后就一直被她保管着。
整个本上只有一页,只有她自己。
想着也许再过不久会用到,她没多做他想,翻了两下,就揣进包里。
坐着秦述的车来到世腾集团的时候,差不多是下班时间。可能是一天的工作完成的差不多,员工比较悠闲,她一路进来,总会撞上一些与她热情打招呼
的人。
有喊纪医生,有喊总裁夫人,也有喊老板娘,纪唯宁几乎要被这些人打败。
她和徐暮川还没有结婚,他们这么喊,她总归是各种不适应。可是又拂不开一张张热情洋溢的脸,只能硬着头皮,一一回着,你好,你们好。
电梯一路上去的时候,秦述也难得开她玩笑:“老板娘,以后你要习惯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少不了老板要叫你过来的时候。”
秦述是拿拳头底在唇边暗笑,大约是看她一路上来的尴尬,觉得滑稽。也顺便着提醒她,徐暮川以后指定要经常叫她过来。
顶楼纪唯宁并不陌生,在这之前已来过几回,包括徐暮川的办公室,她也曾去过。
秦述站在那扇楠木大门前,敲了几下,待里面传出那声清沉的回应,而后,秦述转身:“老板和瞿律师还有陈总监在里面谈事,你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纪唯宁点点头,推开那扇大门,探着身子进去。
里面会客区的沙发上,果然坐着三个男人,一边惬意的品茶,一边谈着生意上的事情。
徐暮川是背对向门口的,纪唯宁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和姿态,倒是瞿安,抬头便能瞧见她,吹了声口哨,噙着灿烂的笑脸:“哟,小嫂子,今天不用在医院动手术吗?还是特意请了假,过来找你男人?”
对瞿安的言论,纪唯宁几乎免疫,任凭他怎样出口调侃,她都已经可以做到无视。
朝他回以一笑,正打算往徐暮川的方向过去,包里的手机恰好响了起来。
徐暮川已经起身过来,纪唯宁正低头摸手机,包里的东西有些多,她摸着摸着,那本同样被她搁在包里的暗红色户口本,也被她带了出来,悄无声息的落在刚站定脚步的徐暮川那锃亮的皮鞋面上。
因为纪唯宁摸手机费了点时间,铃声越叫越欢,她急着接电话,根本就没注意到有东西落下。
电话是小米打来的,说她昨天手术的病人出现了高烧现象,9问她怎么处理比较好。
医院的病人,分派到某个人的手里,通常就由他们接手到底,一般情况下,别的医生不会去插手。因为,只有从头到尾都专人负责,才能确保每个医生的责任心,当然,也是因为负责医生对病人的情况更加了解。
所以即便她请假,小米还是必须打电话问她处理方式。
关乎到病人,无论大事小事,纪唯宁都得认真对待,于是,她全心都在那个电话上。
等五分钟过后,她结束完跟小米的通话,一扭头,却是看见瞿安和徐暮川同时站在她的面前。
并且,她的户口本竟不知何时落到了瞿安手里。
此刻,他正扬着很可亲的笑容,贼兮兮的在她和徐暮川身上来回张望,而后断言:“户口本都带身上了,领证的日子挑好了?”
纪唯宁耳根发热,瞅了瞅徐暮川,却见那人笑的一副暧昧不明,看着她的那双深眸,满是戏谑。
好丢脸的感觉。
他的眼神好像在说,纪唯宁你特意回一趟南郊小区,还想把房子卖了,揣着户口本过来找我,原来是等不及自己送上门来要结婚了啊!
尽管他没真的说出来,可他那个眼神,已是让她有了这番认识。纪唯宁只觉得整个脑袋轰的腾起一股热意,两边脸颊直至耳根,烫的不行。
她有些粗鲁的抽回瞿安手中的户口本,塞回到包包里,无力的解释:“是医院要拿员工的户口本去办理社保手续。”
徐暮川还算护短,没有当着外人的面笑她,所以,当瞿安嚷嚷着要打电话跟宁呈森证实一下的时候,被徐暮川阻下。
坐在沙发上的陈青柏也起身,加了进来,笑说:“那我就先下去做事了,不打扰你们小两口。”
徐暮川点点头,朝他交代了一两句。
陈青柏应声,说他会把这些风险问题都考虑进去,然后做一份全新的计划书交上来。
纪唯宁被徐暮川单手揽着,听着他们的几句交谈,始终安静的没有插话。
然而,陈青柏却忽然把视线对上她,笑的极有礼貌:“老板娘,结婚是好事,不用不好意思。”
纪唯宁除扯唇微笑以外,已经不知再怎样为自己辩驳了……
徐暮川三言两语打发走了陈青柏和瞿安,偌大的办公室一下子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竟是安静的不可思议。
纪唯宁耷着脑袋,退出他的臂弯,深吸了口气之后,抢先出声:“我发誓,我拿这个本子,绝对不是你心里所想的那个意思。”
“哦?”我心里想什么你知道?”徐暮川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回到会客区,继续优雅的叠腿喝茶,眉梢带笑:“不如你说说看,看到你拿着户口本上来找我,我是什么想法?”
纪唯宁双手抚面,怨念的哀叹了一声:“我去南郊小区打扫房子,然后想着大概很长时间都不会过去那边了,就把这个重要的证件资料带到身边来。这有什么
不对吗?你们至于想的那么复杂?”
“嗯。”徐暮川应了很长一声,而后煞有其事的说道:“本来我确实没想那么复杂,可是你都带着户口本找上门来了,我想,做为男人,我该有所表态……”
“徐暮川!”纪唯宁怒喝一声,丢掉手里的包包就往他身上扑过去,捂住他的唇,羞恼:“我没有主动,我没有想要跟你结婚,你是听不懂还是故意忽视我的话!”
然而,这男人却像是故意抓着她的语病,面色微沉:“你不想要跟我结婚,那想跟谁结婚去?”
“我……我……”纪唯宁‘我’了好几下,憋的俏脸涨红,却是怎么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其实,最重要的是,当时她返回卧室去拿这个户口本,确实是因为想到结婚的事。
徐暮川之前就有说,春节前会结婚。她想着自己平日工作那么忙,又不住南郊小区,万一哪天他突然兴起拖她去注册,到时候还要绕小半个城市去南郊拿户口本很麻烦,索性就带在自己身边。
谁曾想到,那东西会这样掉出来。都怪小米那个煞星,每次给她打电话都会出各种状况,好丢脸!
最重要的是,听徐暮川的意思,好像还以为她是逼婚来着……
纪唯宁哭丧着一张脸,再次哀叹:“随便你怎么说吧。”
徐暮川揽过她的肩头,笑着拨她的发丝,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大腿上,让她呈仰躺的姿势面对着自己,正色道:“不如,我们新年那天去注册吧。”猫扑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