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唯宁顺利的解去了徐暮川的西装外套,却没将他那件黑色的丝质衬衫快速的解下来。
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笨手笨脚,可倾身察看下,她却是发现,他的衣服根本就已粘到了他身上。
作为医生,纪唯宁对鲜血的气味尤其敏感。而徐暮川身上,此刻就有那股子铁锈般的血味,虽然不重,却仍旧不能忽视。
她用指腹抚摸了下他胶粘着的黑色衣衫,不出意料的,指尖马上有了粘腻感。
“徐暮川,你的伤口在流血……”
纪唯宁惊讶于他竟然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撑着回到医院,还能表现的那么神色自若,可也同时被他如此的行为,给刺激的气恼:“你伤口根本就还没愈合好,就穿着这样的衣服出去走动,万一感染了怎么办?竟”
纪唯宁既急又气,看着徐暮川抿唇不作声,她更加麻利的为他处理起来。
也是好在,这里本来就是她上班的医院,熟悉的很,需要什么东西,都能够随时到手。唯一让她感觉到气不顺的,便是徐暮川整个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
是那种被荆棘反复刮磨,导致皮肉翻烂的那种伤。这样的伤,哪怕是做了处理,也容易因为反起的皮肉而跟纱布或者贴身的衣物粘连。
徐暮川的伤口原本贴着纱布,可因为伤口多,纱布也就多,这样,没法穿衬衫西装。所以,今天换衣服出去之前,他是揭了那些纱布直接套衣服上去的。
这也是为何后来,纪唯宁在给他脱衣服的时候,会粘到出血的地步。
还有他的手,纪唯宁在给他检查的时候,发现他整个左手根本使不上劲,问了,才知道,竟是伤到了骨头。
纪唯宁直接闷声。
还能说什么呢?车子都整个侧翻,冒着浓烟随时都要爆炸的时刻,他竟然能够死里逃生。受这么点伤,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最后,纪唯宁处理好了他的全部伤口,才瓮声瓮气的开口:“还好伤的不是右手,要不然,你以后怎么做手术?”
伤到骨头的手,不一定的都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但总归是不若寻常的灵活。如徐暮川那么好的医术,搞不好以后还会偶尔客串下医生的角色,况且,这也是他自己喜欢的职业。
如果真的伤到了那只右手,后果,可想而知……
这本来是纪唯宁一句无意识的嘀咕,可却是让徐暮川心底,闪过万般情绪。
纪中棠的情况,要不要再次做手术,还没下最后的定夺。可如果真的要手术,又有多少医生能做下来?在他的伤好之前,他不可能拿手术刀,到时候,该去找谁做主刀医生?
徐暮川深知,纪唯宁此刻承受的压力有多重。因为担心江承郗,她背着伤坐飞机到B市,又是因为担心他,她哭着求着要回来一趟。
他原本是想着,等她回来,让她自己来决定,要不要给纪中棠做第三次的手术。可是,现在真看到她的人站在面前,看到她凹陷的眼窝,还有愈发纤瘦的身板,徐暮川忽然觉得,说不出口。
纪唯宁终于为他整理好,强势命令:“没我的允许,今天到明天,哪也不许去!”
徐暮川轻勾唇,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分开数日,纪唯宁对面前这个男人,同样想念,没有过多扭捏,她直接坐过去,与他同靠一侧。
而后,听着徐暮川开口回应她的话:“早知道今天老爷子有这一手,我也不用专门跑过去那边折腾了。”
“哪一手?”纪唯宁蹙着眉头问,她并不知道发生在中承顶层会议室的事情。
纪唯宁下飞机后,贺端宸直接送她来了中承,说徐暮川在上面处理一些紧急事件,要想第一时间看见他,等在门口就是。
所以,徐暮川才会在一出中承大门的时候,就看见纪唯宁的身影。
这会儿,听着徐暮川这么说,她顺口就问着。
“老爷子跑到中承股东和高管面前,直接宣布江承郗是他徐致远的孙子,并且,掷了十亿巨款支持江承郗。我想,这大概是老爷子所有的存款了。”
“十亿?”
纪唯宁有些瞠目的抬头,对于她这样一个月月领薪水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能压死人的数额。
“这么说,你爷爷的这番举动,算是把江承郗认回徐家了?这样,有徐家的庇护,中承集团也不怕抵御不过外界的各种攻击了?”
对于中承集团,纪唯宁虽然不了解,但到底也还是多少在乎的。那是父亲和江承郗心血的凝聚,这个公司存在的意义,比它能够赚来的大把大把金钱,还要有价值。
“这不一定。有了老爷子的鼎立相助,当然对中承来说是一件莫大的好事,而且,也会重新挽回外界对中承的信心。但是,他们那个潘姓股东,是个不安分的人,在公司内部的亲信众多,也许,还会生事。”
“……就是不知道,你爷爷的这番举动,能不能安慰到我哥的心。他从
tang出生到现在,从来就没拥有过,哪怕是我,也没有真正给过他什么。”
纪唯宁想到在医院的时候,江承郗怕给江心瑜带来麻烦,冷声拒绝她的靠近和关心。忽然地,越发伤感,她不自禁的往徐暮川怀里轻蹭,像个急需得到安慰的猫儿一般,蹭的徐暮川心发痒。
“唯宁。”
“嗯?”
“我联系到了英国那边名望很高的泌尿科老教授,下个星期,他会飞往中国,给江承郗看病。”
“也给器官移植中心挂了他的病例,万一,他的肾脏衰竭到不可回救的地步,这样早做准备,会好很多。”
“而且,我也已经让人联系了在法国的于桑榆,如果连器官移植中心都没有适合江承郗的肾源,那我和于桑榆,会给他做配型。只要人还在,就好!”
“如果,万一都不行呢?”兴许是一直以来发生在她身边都没有太多好事,以至,纪唯宁开始有了悲观情绪。
“不会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太多。”
徐暮川断声,为了止住她没玩没了的忧虑,也为了解自己的相思之欲,是忍着痛意俯身,腾出右手,将她的身子捞到了自己腿上,让她半跪坐的与自己面对平视。
而后,把早在心底念过无数遍的事,付诸于行动,他倾身,含住她的嫣唇。
这个吻,不若他一贯来的强势猛烈。隔了这么多时日未有亲密碰触,难免会急切,可是,他却始终隐忍的控制着自己,将这个吻,进行的绵长又深情,满是柔情蜜意。
可是,哪怕就这样一个细细密密的吻,却也险些让人失控。
若不是身后忽来的一阵敲门声,纪唯宁几乎已是被面前这个男人带进欲*望的漩涡中。她瘫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顺气,脸红耳赤的低头整理自己已然凌乱的衣衫,飞般的跃下床。
“我去开门!”纪唯宁匆匆说了一句,转身就要奔去门口。
“回来。”
徐暮川的声音哑的沉腻,像是在极力隐忍着。显然,比起纪唯宁,他也好不了多少。
“怎么?”外面的敲门声一阵又一阵,颇有下一秒就要破门进来的意思。纪唯宁着急要去开门,忽然被徐暮川这么唤住脚,便有些不耐。
徐暮川眉眼一跳,微垂着下颌,极为正色的说:“帮我把衣服扣起来。”
他倒是说的脸不红气不喘,可怜纪唯宁,是羞的整个人恨不得钻到床脚下去。
徐暮川刚换过的病号服,敞开着衣襟,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那衣衫下,没有受伤的地方,皆有了她昏头时弄上去的印记。
如此的情况,纪唯宁不得不腾着一张赤红的脸,回去给他整理。
而病房外的那个人,也是在这时候,终是耐不住性子,直接推门进来。
扑鼻的花香,很浓烈,哪怕纪唯宁是背对着房门,也能闻得出来,那是特属于香水百合的味道。而且,依这香味的程度,恐怕会是一大束。
纪唯宁猜想,能拿着这种花进来的,想来,会是个年轻的女性。
瞧着徐暮川看着来人的面色,并不太好,纪唯宁倒是有些好奇来人是谁。所以,她顿下扣衣扣的动作,回头去看。
当纪唯宁也是看清来人是谁之时,她的整张脸,直接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