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荒篇第十二章牛脾气
尖刀山，山峰高而陡峭，在一片平缓的山脉之中，异军突起，别具一格，犹如一把尖刀，直插云霄，因而得名。
左丘强忍着自己的伤痛，带着袁刚找到了林星凡所说的那间草房。于其说是草房，还不如说是草棚更加贴切。这是一间用竹杆跟芦苇搭建的草棚，整间草棚不足十平米，连个窗户都没有，用竹块做成的门房紧闭着。草棚外放着一些农具，还有一口大缸，大缸装满了冒着热气的红色药液。
“师傅，我去叫门。”鲜桦华走到草棚前，往里张望了一下喊道：“请问，牛神医是住这吗？”
连叫几声也没回应，鲜桦华走了过去，打算进草棚看看。
“吱嘎！”
正当她想伸手推门的时候，草棚的门自己打开了，紧接着一个不明物体飞了出来。左丘早已察觉，闪身搂住鲜桦华的细腰，躲开了不明物体的袭击。
“咣当！”一个黑漆漆的陶罐在他们不远处摔得支离破碎。
“滚！这里没人！”从草棚里面传来一声沙哑苍老的怒喝。
虽然林星凡已经提醒过他们，但左丘还是没想到牛脾气的性格会如此古怪，人还没见到就开始发火。
现在袁刚命悬一线，左丘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上去一脚踹开竹门就钻了进去，留下“吱嘎”乱响的竹门在那摇晃。
一颗心全系在袁刚身上，进门后左丘也没仔细打量这间草棚，大致用目光寻找了一下，在草棚的角落处，有一个人正背对着他们，侧卧在芦苇杆上。
“前辈，请救一下我的兄弟。”左丘见到此人，便知他就是林星凡口中的牛脾气。
“滚！”侧卧着的人连看他们一眼的兴趣也没有，一动不动地睡在那里。
左丘见他根本不想理睬自己，一咬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前辈，我兄弟不知道被什么功法所伤，冻成了冰块。请前辈出手相救，只要前辈能救我兄弟一命，不管前辈提出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将袁刚放下，左丘便不停地给牛脾气磕头，砰砰砰地撞击着地面，响个不停。
见师傅都跪下了，鲜桦华也跟着跪了下来，跟着左丘一样给牛脾气磕头。
“牛神医，求求你了！救救我师叔吧！”
侧卧着的牛脾气终于有了动静，僵硬地转动了一下他的颈项，瞄了一眼左丘跟鲜桦华，再瞥了一眼冻成冰块的袁刚，又转了回去，轻描淡写地说道：“没得救了！找个地方埋了吧！”
静！左丘与鲜桦华都目瞪口呆地望着牛脾气的背影，没想到神医随便看了一眼就断定了结果。不过，左丘很快就反应过来。在修真界，就算肉身毁了，元神还在，一样可以夺舍重生。明明感应到袁刚还有生机，神医怎么就断定他没救了呢？难道他还在使脾气，不肯出手救治，所以才这样说的。想通这点，左丘又接着砰砰砰地磕起了头。
“前辈，求求你了！就算只有一线生机，也请你务必出手相救，晚辈感激不尽。前辈，求求你了！
“牛神医，帮帮我们吧！”两人不断地磕着头，口中一直央求着，两人的额头也磕破了皮，渗出丝丝血迹。
“哎呀！吵死人了！”在两人的不懈努力下，牛脾气终于坐起了身子，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很不耐烦地盯着左丘。
这时，左丘才看清牛脾气的庐山真面目，一头乱糟糟的花白头发上顶着一顶破旧的毡帽，一道道深沟似的皱纹布满了干瘪的脸庞，两只老鼠眼深陷了进去，脸上稍有动作，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眼珠。两撇花白的八字胡上一个大大的酒糟鼻，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裤子都烂到了小腿之上，一双露着大脚子的破布鞋。
左丘都有一刹那的恍惚，这真是神医？但很快他便甩开了这个念头，奇人必有奇样。见牛脾气起身，左丘也赶紧起身过去扶他。
牛脾气的脾气还真有点牛，不知道从哪抓到的一根竹棍打在了左丘伸过去的手上。
“滚开，我有老到要人扶的地步吗？”
左丘尴尬地笑笑，站到了一边，心中却在想，要是在地球，你就是趴到地上起不来，我也不敢来扶你。
牛脾气佝偻着背起身，走到袁刚面前，用竹棍敲了敲坚硬的冰块，摇摇头，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走出了草棚。
左丘跟鲜桦华都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相互看了一眼也跟着他走出了草棚。
外面，牛脾气拿着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磨成的粉末，围着那口大缸转圈，一边转一边将粉末撒进红色的药液中，口中还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什么。
“前辈……”人命关天，牛脾气还这么悠哉游哉地转着圈，左丘心急，要不是有求于他，真想治治他这个牛脾气。
“慌什么！一时半会死不了！等他在里面再呆会！”牛脾气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终于将手中的粉末撒完了，牛脾气满意地微笑着拍掉手中的残渣，从腰间取下葫芦，仰头倒了倒，一滴晶莹的水滴掉了下来。牛脾气将舌头伸得长长的，终于接住了那滴水滴。在嘴里抿了抿，又伸出舌头把嘴唇舔了一圈。那样子，像极了一个吝啬的酒鬼。
没酒了，心里挠得慌，牛脾气的脸也黑了下来。不满地冲鲜桦华叫道：“丫头，没酒了！”
鲜桦华一愣，没反应过来。你没酒了关我什么事？这时，左丘用手肘撞了她一下，给她使了个眼色，她才反应过来。
“哦！对对对，我这就去买。牛神医，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接过牛脾气的酒葫芦，鲜桦华对左丘眨了眨眼睛，便下山打酒去了。
这些有本事的人，脾气就是怪，左丘不敢打扰牛脾气，但心里又担心袁刚，在那磨磨蹭蹭，浑身都不自在。
“你真想救他？”牛脾气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个烟斗，坐到一块石头上，搭起一只脚，叭叽叭叽地抽上了大烟。
终于说正事了，左丘在心中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赶紧来到牛脾气跟前，郑重地说道：“前辈，他是我的生死兄弟。就算要了我这条命，我也一定要救他！”
“行了！跟我一个糟老头子表什么白！去，把他扔缸里去。”牛脾气将烟灰在石头上磕了磕，又接着抽起来，眼睛一直盯着下山的路，好似在盼望着他的酒能快点回来。
左丘先是一愣，看了看那冒着热气的红色药液，有些担心。不知道把袁刚扔进去后，是在救他呢还是在害他！心中打着鼓，迟迟没有动作。
“不想治？不想治就哪来的回哪去！我还懒得管呢！浪费我睡觉的时间。”见左丘站在那墨墨迹迹地不肯走，牛脾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去去去，我马上去！”左丘把心一横，死马当活马医吧！不不不！兄弟你是人，不是马，左丘给了自己一耳刮子，急冲冲地跑进草棚，将袁刚抱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将他放进那口大缸里。
说也奇怪，砸都砸不开的坚冰，一进大缸就快速地融解开来。不一会儿，袁刚身上的冰块就化成了水，溢出水缸，流到地上，整个肉身都显现出来。这时，原本还睁着大眼的袁刚，慢慢地将眼睛闭了起来，好似正在享受温泉浴般。只不过，冰块是化了，但袁刚的脸上跟头发上仍然有一层白霜。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原本看着冰块化掉，左丘放心下来，但看袁刚这样子，好像根本就没反应，不禁又担心起来。
“你以为这冰蚕毒这么好解！要是这么容易就解了，你来找我干嘛？”牛脾气又从身上掏出一包黄色的粉末，看上去有点像硫磺，围着袁刚又转起圈来。在他手指上没看到有储物戒指，也没发现储物袋之类的东西，左丘不禁哑然，尼玛，你是哆啦A梦吗？
话回正题
左丘赶紧问道：“前辈，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根治我兄弟的冰蚕毒？”
“难，难，难！”牛脾气摇着头，连说三个难字。
左丘无语，就不能直接痛快点吗？“前辈请说，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牛脾气终于转完了圈，拍了拍手，瞥了一眼左丘说道：“我现在只能保住他的性命，想要让他醒过来，得找齐三样至宝。这三样东西，要不就是有主之人，要不就是在禁忌之中，所以我才说难。小家伙，你还想救他吗？”
“救，就算搭上我的性命，我也要救！”左丘毫不犹豫地回答牛脾气。
他这样重情重义的话使牛脾气也不禁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一脸严肃地说道：“这第一样，叫火折叶。是炼制星火丹的药引，这种灵草外界早已经被采光。不过，我听说烈焰城里的焚天门有收集这种灵草，你可以去看看。第二样，叫炎龙珠，是一种妖兽双帆龙的内丹。不过，双帆龙只生存在龙涎潭中，要知道那可是鸿荒三大禁忌之一，不知道你敢不敢去。这第三嘛，听说玉娇龙刘燕有一坛回魂酿，不知道你弄不弄得到！”
听完牛脾气的介绍，左丘苦思起来。第一种跟第三种都好弄，必尽是在人手中，这第三种可是在禁忌之中……
“前辈放心，只要给我点时间，三样东西必然交于前辈。”左丘下定决心，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将三样东西找齐。
“我又不担心，要去闯禁忌的是你，又不是我，我放什么心！切！”牛脾气不屑地扬扬手，转回了草棚。
他这话把左丘惊掉了下巴，尴尬地杵在那里。不一会儿，牛脾气又走了回来，手中还拿着东西。
“给，这是这几个地方的地图。”将一块玉简扔了过来，左丘接过来看了看，果然是一些地图。
“手伸出来！”这时，牛脾气走到他身边，不容质疑地吩咐道。
左丘不明所以，乖乖的将手伸了出去。
“叭叽”一口，不知道什么玩意咬住了他的手指，还不停地吸着他的精血。左丘一痛，就想抽回手，牛脾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收回去。
“别动！让它吃饱！”牛脾气根本不理左丘的抗议，斥责道。
左丘看不到牛脾气的修为，但被他抓住手想收却收不回来，单凭这一点左丘就知道，牛脾气的修为至少到了元婴期以上。
精血不断地被吸走，左丘的脸色也开始失去血色，好在那东西终于吃饱了。这时，左丘才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原来是一只白色的蠕虫，吸饱了左丘的精血，这只蠕虫精神焕发，跳到左丘的怀里不停地拱着他的胸口。
“这是一只冰蚕，你去龙涎潭能用上它，就让它跟你一起去吧！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吃货！”牛脾气没好气地在冰蚕头上敲了一下，显然被这只冰蚕有奶便是娘的举动气得不轻。
“这就是冰蚕！”左丘将冰蚕捧在手心，原来大头就是被这东西喷出的毒气所伤。捧在手里感觉冰冰凉凉的，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好了！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你走吧！我要去睡觉了！”牛脾气伸着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像他永远也睡不够似的。
“那我兄弟跟徒儿就拜托前辈了！”左丘感激地对牛脾气作揖。
牛脾气对他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去办正事。左丘也不扭捏，收拾好一切，便往山下而去。
牛脾气佝偻着背往草棚而去，经过袁刚身边的时候，喃喃地说道：“有如此兄弟，你还奢求什么？”（第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