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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父亲火速进京,太太坚持留下四阿哥在府里,我和父亲也认为此行凶险,胤禛留在徐府比较安全,梓菱梓露自告奋勇一定要跟着一起去,于是便带着三个丫头一起。太太又许以重金,让李大夫跟着一起,路上照顾好我的身体。

父亲并没有直接进宫求见,而是去了纯亲王府求见。我则在临时与父亲下榻的客栈等候,这是我与父亲商议后比较保险的办法,宫中如有变故,纯亲王处总该有些消息,而雅璧在纯亲王府,父亲去求见也有理由。

我们并没有在父亲原本留在京里的宅子落脚,便是不想让人知道我们进京一事,希望能够先搞清楚一些情况再做打算。我留心观察,京城九门一天内换了三拨人,这殊为不寻常,只怕紫禁城中果真有大事发生。

我忧心如焚,在客栈中再呆不住,心想父亲既然去了纯亲王处,纯亲王虽然与康熙亲厚,却不大官事,只怕未必知道多少,既然舒敏信中提起太子,我何不往索额图府上去打探一二。

计议定,便带了慧雅出门,方出客栈门口,转过街角,忽然一个高大的人影一晃,我刚意识到危险,便觉后颈剧痛,两眼一黑便软倒下去,最后的意识只感觉到一个巨大的口袋当头笼下,将我套了进去。

再度醒来之时,已是置身在一处四面皆是墙的空屋子里,眼前一个宫装丽人,端庄稳重,腮凝新荔,肤若凝脂,一双秋水般的深眸正自一瞬不瞬的看着我,颇含凝思之色。

正是德妃。“纯贵人,好久不见啊。本宫是不是该恭喜你,要当额娘了。”

“废话少说,你把我绑到这里想做什么?皇上呢?你把他怎么了?”我懒得跟这种假惺惺的人转弯抹角,事情既然到了这步,撕破脸皮还算什么?

“哟,纯贵人,这话怎么能乱说。什么叫本宫绑了你?真是笑话,纯贵人不是在江南金陵徐府中吗?怎么会跑到京城来了?噢,对了,听说纯贵人在金陵时也很不安分,总是喜欢到处跑。某一天出了府未归,指不定是遭了什么贼呢!”德妃格格的笑起来,听得我一阵恶心。

“你到底要怎么样?皇上呢?让我见皇上一面,你想怎么样都由得你!”我恨道,此时旁边捆着的慧雅也醒了过来,迷糊中听见我和德妃的对话,挣扎挪动过来:“小姐!”

“本宫的四阿哥在哪里?把胤禛还给本宫,再谈其他的!”德妃终于收起了那副温柔娇媚的假面,冷冷的说话。

“四阿哥自然在安全之地,你休想让我把禛儿交到你这个蛇蝎心肠的额娘手里!”我不屑的道,心想将胤禛留在徐府果然是对了。

德妃一怔,随即淡然的道:“也罢。先收拾了你,再慢慢同金陵徐家夺回我的四阿哥,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眸子转向我,露出一丝狠意:“徐书瑶,你也要当额娘了,恭喜你,即将体会到我当年同四阿哥生生分离是什么滋味!只是我的四阿哥终有回来的一天,而你——”德妃走向我,狠狠捏起我的下巴,直视我的眼睛,恶毒地道:“你休想多看你的孩子一眼!”甩手将我掼在地上,又大笑道:“当然,你也可以不生,将他杀死在腹中,就免了将来的痛苦!”

“舒敏!”德妃突然尖声吩咐,我这才发现,原来舒敏一直在这屋子里,只是她方才站在暗处,我又全部注意到了德妃身上,竟没发现她也在。

“替本宫好好招待侍候你这位好姐妹!”德妃丢下这一句,便准备离去,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身来,一字一句的道:“另外,本宫提醒你,别想着见皇上了,你是再也见不到他的!”

我只听她话里有话,只怕康熙有事,大叫道:“德妃,你别走,说清楚,皇上在哪里?他怎么了?”

德妃扬长而去,根本不理,我气喘吁吁地伏在地上,怒视着此刻缓缓朝我走来,凝视着我的舒敏。

“书瑶,别叫了。皇上不在宫里,他此刻还好好儿的。”舒敏轻轻言道,目光落在慧雅和我绑着的绳索上,走了过来,不知哪里掏出一把刀子,两下割去捆着我们的绳子。慧雅一松了手脚,跳起来就按住了舒敏,舒敏却好不挣扎,只淡淡的道:“这里是皇宫深处,外面守着宫女和侍卫,就是杀了我,你们也出不去。”

“出不去又怎么样?我要替小姐杀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小姐往日是怎么待你的,你真是狼心狗肺!”慧雅说着狠狠唾了她一口:“我呸!杀了你,还便宜你!”

舒敏默不作声,像是默认了慧雅的说话,慧雅狠狠掐着她,昏暗中我听得舒敏的喘气越来越急,倒怕慧雅真掐死了她,连忙爬过去抓住慧雅:“慧雅!松手!杀了她也于咱们无益,你的手,不能沾上血腥!”

慧雅也早已经脱了力,被我一拉就坐倒在地上,三个人彼此都在喘息。

“书瑶,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信与不信,我的心并没有变过。”舒敏看着我,轻声道:“我知道你此刻恨我,我也没法解释,将来或有一天,你能够明白,便是不能……那也没有法子,这一切早就注定了,宿命如此,你我都逃不掉。”

“舒敏,我不管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你在谋划什么,可是你总要告诉我,皇上到底有没有事?德妃和太子,果真要对皇上不利?”

“我说过了,皇上此刻没有事,他出宫了。”舒敏移开目光,有些心虚的道。

“此刻?”我听出她话里藏着机关,升起警觉:“什么意思?”

“……太子还没有动手……”舒敏终究是说了。

“什么!”果真是太子?他只是十岁的孩子啊!“太子为什么?皇上那么疼他,又立了他储君之位,他凭什么?图什么!”

舒敏叹道:“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我也实在难以相信那些计谋手段心机是出于一个孩童之手。太子心机之深沉,手段之狠辣,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德妃呢?她帮着太子谋害皇上,于自己有什么好处?难道太子登了位,还能给她更大的尊荣,更高的地位?她现在虽然为妃,实则已经主宰后宫,还有什么不满足?”

舒敏道:“德妃是受了太子胁迫,至于太子究竟拿住了德妃什么把柄,竟然能令德妃做这样的事,我也不知。只不过……”舒敏一顿,声音有些凝重:“我却知道,德妃的心很大,明面上看,她受制于太子,太子又许诺登位之后奉她为太后。只是在我看来,德妃的心未必止于此,她想要的,连我也看不透。”

“她还想要什么?难道还想学武则天,夺了爱新觉罗的天下,自立为主?”我讥讽道,“舒敏,你帮着德妃,又有什么好处?趁现在他们还没有得手,赶紧通知皇上,皇上君威深重,如今德妃和太子的恶行只是没有暴露,有朝一日,太子弑君,德妃帮凶的事情一旦泄露,内有太皇太后坐镇,外有八王手握军权,你岂非没有想过,就凭他二人,怎么可能做得稳那把龙椅?”

“大清现在内忧外患,看似和平,实则危机四伏,幸好皇上英明睿智,才能掌握住这江山,内修外治。若是此刻祸起萧墙,只怕亡国之危,就在眼前!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舒敏,你一向是最冷静智谋的,怎么会做这种蠢事?”

舒敏的脸上神色变幻,最终复归于冰冷:“天下大事,与我无关。书瑶,我有我的苦衷,多说无益!”

她站了起来,露出要离开的意思:“你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德妃要让你生下孩子,再抱走。你安心养胎,每日饭食所用,我会安排人送来,不会亏待你的。”

“舒敏!”我叫住已经走到门边的她:“若是真如你所说,你我姐妹情并无改变,那么你总可以告诉我,皇上在哪里?”

舒敏略停了步,转身看着我道:“德妃知道你从金陵动身,为方便下手,伪造了你父亲的奏折,诓骗皇上你生产在即,皇上担心你,亲自出宫下江南寻你去了。”

我心中一时百味杂陈,康熙竟为着我和孩子,亲下江南……可是,德妃骗他出宫,只怕并不是单单要引开他好对付我这么简单,皇宫里戒备森严,他们自然不好下手,若是出宫……

我顿时无比害怕起来,他是为着我,才陷入如此险境,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连通知他这样简单的事情,也做不到……父亲,一切都指望你了,拜托,千万拜托……

“皇上对你,倒真是颇有真情。若非如此,德妃也不会如此忌惮你,早在你还未出宫之时,德妃便察觉到皇上对你不同他人,因此无论有没有四阿哥这件事,你都早已是德妃心口上的一颗钉子,非除之不能后快。”舒敏最后道:“我劝你别想太多,那些事都与你无关了。还是好好的照顾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吧,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要是生产时你有个三五好歹,这里可没有人给你请太医,找稳婆!靠自己吧,书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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