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寨招安成功的消息传到沛州大营,大家都是一片欢呼。
难啃的骨头被啃下了,这于沛州大营来说,无疑不是一个好消息。
对于众人的兴奋异常,赵长青显得极为平淡,赵云琛则是有些忧心忡忡。
张副将对于宋东阳去招安,本来也是颇不顺服,想着这都快两个月了,想来也是不行的。
本以为宋东阳不行,自己就可以请缨出战,没想到那个小子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赵校尉,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有些闷闷不乐,这招安成功了你不高兴吗?”
当着满帐的诸位将领面前,张副将毫不客气的说了这样一番话。
“哪里,喜恶不行于色,心事莫要人知。这么简单浅显的道理,宋副将你不会不知道吧?”
对于张副将的挑衅,赵云琛也是毫不留情。
自从知道张贵妃陷害罗皇后成功上位,张丞相祸乱朝堂。
赵云琛对姓张的都没有什么好感,更何况还是之前对自己招安黑龙寨加以制止的张副将。
那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张副将没想到赵云琛如此不留情面,直言相向。
“赵校尉,你出言如此锐利,又是为何?”
“你我身为军将,一言一行,都时时刻刻影响着别人,难不成要温声软语,和家中的妇人一般?”
赵云琛也是个毒舌的,一番话让张副将脸上无光,想要在说些什么,张口却不知所语。
赵长青也未加阻止,是自己的儿子,赵云琛想什么,他这个当老子的又怎会不知。
本来对张副将无甚看法的赵长青,心里面也隐隐约约开始不喜他了。
“好了,都在这儿干嘛呢?斗嘴?宋副将去把黑龙寨招安了,让他们成功的归顺降服于我沛州大营,这是一件好事,你们一个个的又在这说些什么?如若没有事情干,就去好生安排一场庆功宴,给宋副将和即将加入我们沛州大营的弟兄们接风洗尘。”
赵长青打断了两人的话,把二人说了一通。
算是制止了两人之间的唇枪舌战。
因为是一个寨子的人都要来到沛州大营,这么多人一时间也无法立刻安顿好,因此虽是招安成功了,但是黑七决定晚一天下山。
心情不好的赵云琛晚上和赵长青说了一声后,独自回到了赵家。
看到忽然出现的赵云琛,正在吃饭的赵家人感到奇怪。
刘氏吩咐一旁的丫鬟给赵云琛添副碗筷。
“云琛,你咋回来了,你爹呢?”
不知为何,本来心情不好的赵云琛,一回来见到坐在一桌子的赵家人,心里的阴霾竟然散去了。
露出了个笑容。
“娘,我爹还在军中呢,我没事干,就先回来,爹忙着准备明日的庆功宴呢。”
赵长青派人去黑龙寨招安,在赵家不是什么秘密,虽然知道有些事不能对家里人说,但身为赵家人也是知道分寸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都是赵家人的素养。
“舅舅,是不是上次派去黑龙寨招安的人有好消息了?”
胭脂一猜就猜到了赵长青办的是什么庆功宴。
“嗯嗯。”
一路回来还没有吃东西的赵云琛是饿得很了,正拿着碗往嘴里哈饭。
榕音看到赵云琛吃饭的这副样子,帮他拍了拍背,让下人倒了一杯茶水过来。
“慢点吃,别着急,别着急,喝口茶水。”
赵家人哪里见过榕音和赵云琛夫妻二人如此亲密,都是高兴的。
一顿饭吃完,胭脂追问着赵云琛。
“舅舅,怎么样,招安顺利吗?结果是不是和外祖父设想的一样?”
提起招安,赵云琛又想到黑七提出的那些苛刻的条件要求。
“不太一样,当初想的法子,和现实差距太大,那黑龙寨的老大提出的要求极为苛刻,不过,爹倒是答应了。”
“条件苛刻,你爹为什么还要答应?”
刘氏有些担忧赵长青,她听赵长青说过,现在局势不安稳,会不会是赵长青为了收服那帮土匪,所以答应了那么苛刻的条件。
“娘,你别想多了,爹又不是傻的,当了那么多年的将军,爹会有自己的想法的。”
周榕音出言,安慰着刘氏。
“是啊,娘,黑七提出的要求虽然苛刻,但是爹也不是全部答应,他还改了其中的条件。”
听到赵云琛这么说,刘氏就放心了。
晚上,赵长青在军中大账里,睁眼无眠。
这黑龙寨虽然顺服了,可是这关外的匈奴一直是赵长青的心病。
匈奴每年到了冬季,便要冲进附近的村子抢夺粮食。
虽然已经让那些百姓尽可能的都迁到了关内,可是还是避免不了有老百姓遭于匈奴的毒手。
赵长青来到这沛州城,就是想让这一方百姓平安,可以安居乐业。
现在黑龙寨已经成功的归顺了,就是匈奴是个棘手的问题。
对于匈奴没有和平的解决方式,只有武力。
想了许久的赵长青,慢慢睡着了。
不过,睡着的时候,他做了个梦。
梦里,赵长青还是来到了沛州城,也是现在这个时间点,赵长青听说了京城中的事,梦中一向忠君爱国的赵长青才听说四处战乱的时候,竟然是高兴的。
他拉着自己的队伍,一路攻打,知道打到了京城,皇帝跪下求他放过,赵长青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拿起剑刺入了皇帝的心脏。
站在大殿上,接受着文武百官的跪拜。
赵长青新纳了无数美貌的嫔妃,已经年老色衰的刘氏独自生活在之前的威远将军府。
虽然迫于百官的压力,赵长青封了刘氏为后,可是从未再去瞧过刘氏一眼。
就这样,过了几年,刘氏病死了,梦中,刘氏和他只有一个儿子赵云琛,并没有女儿,也没有胭脂和朦胧。
最后,赵长青坐在大殿上,底下跪着的文武百官一个个都变成了骷髅,从前被赵长青一剑刺死的皇帝活了下来,还让赵长青还他命来。
赵长青从龙椅上滚了下来,在皇宫中逃命,一片迷茫中,跑到了从前的宅子里,四处都有烟雾缭绕。
吓得赵长青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过来。
走到账外,看着天色还早,已经睡不着了的赵长青索性穿好了一身劲服,在空旷的练武场上开始一招一式的练起来。
越练,那个梦境越真实,让赵长青险些分不清显示和梦境。
有些恍惚的赵长青,越来越觉得那个梦境很真实。
练了一个多时辰的功,天色亮了。
火头军已经起来,在准备大家的早饭了。
看到赵长青在练武场上,施展着拳脚,周身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
进了十月,天气越来越冷,尤其沛州城还是在北方,有些体质差的畏惧寒冷的已经穿上了薄袄子。
“将军,你怎么起这么早啊?一大早就练功啊。”
赵长青一心想着昨晚的那个奇怪的梦境,没有听到火头军的话。
等到火头军走到他身边,才发现。
火头军也看出了赵长青的反常。
“将军,怎么了?”
“没,没怎么,我在想一些事呢。”
“嗯,将军。这次宋副将可真厉害,把黑龙寨的那帮土匪都给收服了,将军可要大力嘉奖一下。”
“是啊,是啊,那是肯定的。”
“将军驭下有方。”
“宋副将这次辛苦了,晚上黑龙寨的一应人等,都要过来,吃食上,你们都要费费心思,不要让黑龙寨的人觉得我们薄待了她们。”
“是,将军,属下知道了。”
和火头军交流了一番,赵长青才从那个梦境中走出来。
回到账内,亲卫已经将洗漱水准备好了,草草洗了一把脸的赵长青坐在凳子上。
又想起昨晚的那个梦境。
梦境太过于真实,让赵长青有些不寒而栗。
从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他,不知道为何会做这个梦,而且梦里,自己的行为简直和自己大相径庭。
莫非这是老天在给自己什么警示?
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起兵造反,再说自己也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又怎么会抛弃和自己相伴多年的结发妻子刘氏呢?
这个梦可真是怪诞。
赵长青只觉得肯定是自己这些天对于招安的事儿,太过于看中了,夜里才会做梦。
既然是梦,那就不是人可以控制的,梦吗,就是荒诞不经,光怪陆离的。
这样安慰自己的赵长青,又觉得自己真是可笑。
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被一个梦烦恼了这许久。
自嘲的笑了笑。
这时候亲卫将饭菜端进来,赵长青三下五除二的把桌上的饭食一扫而过。
半夜就起来练功,让赵长青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喝了三海碗的小米粥,才让赵长青恢复体力。
精神抖擞的赵长青开始指挥着众将领在为黑龙寨来的人整理营地。
“将军,这黑龙寨的人,不是要插入各个小队里吗?还用单独开辟出一块营地吗?”
一个副将如此问着。
其他的副将也都停下手中的事看着赵长青。
是了,赵长青还没有告诉众人,黑七的招安条件。
“就按我吩咐的去做,我有自己的打算。”
毕竟这沛州大营的最高指挥者是赵长青,赵长青都如此发话了,众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纷纷按着赵长青的吩咐办事儿去了。
众人走后,赵云琛进来了。
回了一趟家的赵云琛,现在的心情格外美丽。
“将军,早啊。”
看到赵云琛如此乐呵,精气神如此充足,昨晚在家休息的肯定很好。
赵长青此时心里不乐意了,一吹胡子一瞪眼。
“还早呢?众将领都去忙自己的事情了,你才回来,自己觉得合适吗?”
赵云琛哪里知道赵长青一早上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虽然刚才在账外听到了,知晓赵长青心情不好,可是他哪里知道赵长青火气这么大。
“将军,你怎么了?可是有人不服从你的命令。”
“谁敢不服从我的命令,我扒了他的皮。”
到底是长期生活在军中的人,虽然在家里,女眷众多,说话行事需要注意。可是在军中,都是粗鲁男人,自然不需要那么多的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