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渊,这一年过得可好?”
“劳太后挂心,紫渊一切都好。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百度搜索暖色小说网”青梨浅笑,抬眼便瞧见朱颜鹤发的太后,又道:“太后真是容光焕发。”
太后挑眉,眉宇间透出一丝威严,她把身子微微倚在靠枕上,啜了一口茶,嗔笑道:“自然是身边的人懂得伺候,哀家才能如此清闲。”说罢,她睥了青梨一眼。
青梨何尝不知道她的一语双关,即便如此,她也要装作无碍,尽量平和地与她说话,于是乎,她便笑道:“那紫渊便安心了。”
“可哀家不安心啊!昨夜哀家只不过去晚了宴席,殊不知没见着你,哀家还怕你不想见哀家呢。”她抚着那墨色刻丝竹纹袖口,眉心微蹙,轻嗤道。
青梨起身,福了个礼,遗憾道:“原是紫渊弱不禁风,怕扫了大家的兴,所以便提早离席,不知太后如此牵挂紫渊,还请太后恕罪。”
“哦?那还真是难为你了,病了还如此奔波。可惜啊,没看到静妃恍若天人的舞姿。”太后懒懒地昂起头,斜眼看青梨,她的语气虽是淡淡的,但青梨听得出她刻意加重“静妃”二字。
青梨心头一颤,极力保持镇定,勉强一笑,声音有些发抖,“原是太后调教得好。”
太后双眼半眯,眼眸中携着几分不屑,她用那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摸着那枚祖母绿宝石戒指。宝石晶莹透绿,清澈透亮,可它泛出的光沁出一种可怖的冷意,如同太后那双冷峻的眼眸,让人脊背生凉。
太后瞥了青梨一眼,慵懒道:“现下哀家也乏了,你去看看静妃吧,替哀家问候问候。于情于理,你也该叫她一声静娘娘。”
“是,那紫渊先行告退。”虽知道太后这番话是别有用心,但她还是强忍着,拽着一颗沉重的心踏出长宁宫。
雪澜见青梨出来,立马迎上去扶住微抖的她,急切问道:“公主,没事吧?”
青梨摇头,眼神有些涣散,她摆摆手,轻声道:“没事……没事……”
雪澜很是担忧,抿着嘴唇,眉头微紧,牢牢握住青梨发凉的手,惊道:“怎么公主的手竟这般寒凉,太后究竟对您说了什么?”
“她让我去看看素秋。”青梨的语调平静得如水面般波澜不惊,让雪澜更是担心。
“怎么到现在公主还说这样的话!”雪澜的语气有点急。
忽而,青梨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淡淡道:“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吗?”
雪澜被青梨的模样震慑住了,只见青梨那双明眸渐渐黯淡下来,透出丝丝寒冽,红润的脸庞亦披上一层霜,触手生凉。
片刻,便听到瑟瑟的秋风划过脸颊,刺痛着她的玉肌。树影婆娑,参差不齐地映在斑驳的宫墙上,似波云诡谲,墙上深红瓦片,宛如枫叶般血红,染尽整座皇宫,哀伤顿然撞入眼帘。
青梨盯着地面上那两重影子,形影单薄,但紧紧相依,便想起以往,她与素秋就是这样相互依靠的,可如今……
青梨缓缓阖上双眸,静静听着这秋风无情,勾起点滴往事,往事如流水般从你眼前游过,却不曾为你而停留,你触不可及,唯远观罢了。
良久。
她睁开双眼,长叹一声,拂袖道:“我们去看看素秋吧……”
初来月犀宫,闻到从宫内飘出的芳香。
“素秋素来爱桂,桂花别名木犀,而素秋宛如圆月般明洁,这宫名起得可真是用心。”青梨轻笑。
“公主……”雪澜有些疑惑,却见青梨紧蹙的眉宇舒缓了些许。
“敲门吧。”青梨抚了抚腕上的白玉镯子,淡淡道。
“恩。”雪澜上前轻叩几下,细微听到里面轻轻地脚步声。
“吱呀——”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眸,待她听到雪澜的话语,双眼瞬间瞪大,用颤抖的双手把门打开。
“奴婢参见公主!”开门后,她立即跪下,额头冒出冷汗。
青梨放眼望去,里面没几个人,只是这慌忙跪下的宫女也太大惊小怪了吧?
“咳,起来吧,你们家主子呢?”青梨把手搭在雪澜的手背上,移步到宫里。
“娘娘方才去了皇上那,过会便会回来,公主先请进屋,奴婢去奉茶。”那名宫女紧张道,一路把青梨引进屋内。
“我知道了。”青梨随意道,“你先下去吧,本宫随便转转,你不必紧张。”青梨笑道,那名宫女才如释负重地退下沏茶。
青梨环顾四周,发觉小轩清雅别致,两旁植入丛桂枝繁叶茂,芳香四溢,令人神清气爽,一旁伴着潺潺清泉,泉水叮咚,缓缓流淌,看着舒心无比。
屋内打扫得一尘不染,很是敞亮,青梨挑了个靠窗的榻上坐下,一侧淡黄纱幔垂下,亦散发着缕缕清香,香气氤氲,朦胧意境。
几上设置一青玉花樽,樽内盛满簇簇金桂,黄花细如粟,如一团黄晕,桂枝裁剪得别有一番心思。
窗棂上掩映着疏朗桂影,携着一缕暖阳,衬得桂花愈发金黄,堂内似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桂香,宁静而温暖。
须臾,便有一名宫女奉上一盏茶,笑道:“公主请用茶。”
青梨颔首,那名宫女便退下了。
几上放置的白釉茶杯内飘出袅袅白烟,清香舒畅,青梨执起茶杯,瞧见杯内茶汤绿黄明亮,她小呷一口,醇香即从舌尖化开,渗入心田。
适才青梨品着这茶,便听闻外面有些许动静,从窗外看去,瞧见素秋身着一袭鹅黄宫装,清丽可人,鬓上斜插入一支碧玉珍珠钗,衬出她嫩白的玉颜。
方素秋回头,就对上青梨那双充满疑惑的眼睛,她先是一怔,而后还是朝青梨微笑,让周围的宫人退却,随后便缓缓走来。
裙裾随着她轻盈的步伐漾起,宛如一朵盛开的香桂,她神色从容,见到青梨后,屈身行礼。
“公主。”素秋唤了一声,眼中掺着歉意。
“坐吧。”青梨开口,素秋便坐到另一旁的榻上。
“这桂花烘青,公主喜欢吗?”还是素秋先开口,她的声音还是从前那般柔和。
青梨偏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扬:“尚可。”
素秋摸了摸鬓上的钗,又道:“公主喜欢就好。”
“素秋,我们这样客气地说话真得好吗?”青梨凄然道,眼中透出一丝哀伤。
素秋手指一颤,尴尬地笑了笑,又低下头,青梨见她欲言又止,叹了口气,道:“我们叙叙家常吧……”
白釉茶杯内的茶汤渐凉,茶面宛如湖水明镜,映出素秋那副略微憔悴的脸庞,蛾眉微锁,愁意丝丝缕缕,缠绕着她脆弱的心灵。
她似觉自己的眼眶已被泪水无情地沾湿,她还是不敢面对青梨,那个待她如亲人般的公主。
而她,一夜错,却成了让她难堪的负累,把柄……
“对不住……”最后,她只能道出三个字,虽然,于事无补。
“青梨,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