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说,请小姐到房间去等他。”尽责的管家妇人又跑了一次腿,传达了一同样一句令人恼火的话。
姜伊伊听来耳朵冒火,这简直不算是冷战,是挑战了。
“我去找他!”苏蒙蒙将手里的酒杯“砰”的一声撂在桌上,愤然离去,连招呼也不和姜伊伊打一声,直勾勾朝那人群冲去。
不过,姜伊伊没看错的话,那里应该没有江山的身影。
那女管家也走了,一下子安静了,姜伊伊琢磨着要不要去找人群里的唐宿夜,一回身,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也是令她愤怒的身影。
“伊伊!”
姜伊伊还是继续走,胳膊同时被钳住,大力拉得向后倒退了好几步,“谷约瑟!你想干什么?!”姜伊伊高跟鞋穿不惯,差点崴脚。
“对不起,伊。”谷约瑟伸出稳住她,确定她不会再逃跑才松手,两人面面相觑,他却不知说什么好,“呃,你今天真漂亮,伊。”
“嗯。”姜伊伊冷冷应一声,站在那里不动,满眼写着质问。与其逃避和恨,还不如就这样等着他的回答。
十几年的同学,谷约瑟当然明白姜伊伊无声的询问,他今天会到场,也是打算坦言的,“那天……”
“谷先生?”
“啊?”
谷约瑟本来正酝酿着词汇,打算说得含蓄点,免得姜伊伊真生他的气。就在思绪最集中的时候,被身后一声不大不小的召唤吓了一跳。
回头,满面恼怒,尤其是在看到身后唤他的不过是个一直跟在他身后打转很长时间,企图让他公司所在设计部让利给他,长期合作的不太精明的还秃顶的令人恶心的中年商人后,他心里的恼恨更加堆积起来了。
“谷先生,我就说有可能在这里遇见你,这位没见过,是女朋友吗?”
“当然不……”
“是我同学。”谷约瑟替姜伊伊打断他的猜测,又刻意站远一点,靠近姜伊伊,陌生又冷漠地看着他身旁的一个点,“徐先生,有事吗?”
“有啊有啊。”这位徐先生是在场少数几个中国人,说得也是中文,一脸兴奋的样子,不知是真的听不明白谷约瑟的拒绝,还是故意骚扰,“谷先生,关于上次说的合同和长期合同案,我已经沟通过总经理了,他们可是说设计师同意他就同意的哦,谷先生上次你也说过同样的话,说总经理同意你就同意,现在我有证据了吧?”
“这样啊?”谷约瑟捏捏眉心,心头奔跑过一万头草泥马,“徐先生,我理解没错的话,您是在威胁我喽?”
“哪儿敢那?”徐先生陪着的笑脸里透露着不识相的恶心,“不过谷先生,这说话要算话嘛。”
谷约瑟一挑眉,“那我要是不算话呢?”
姜伊伊等得不耐烦,谷约瑟的解释她直接就想等下一回,或者干脆不想知道了。毕竟唐宿夜什么事都没出,若是出了,量他谷约瑟也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了。
“伊,等等嘛……”谷约瑟再度挡在她面前,刚刚脸上的冷峻变幻为哀求,低头趴在她耳边说,“我马上搞定他,拜托,别让他盯上你,不然他会想办法透过你威胁我的。”
姜伊伊愣在原地,余光不禁多瞧了徐先生两眼,这人是做什么的,赖皮到这种地步?
“谷先生,您看您作为首席设计师,总也要讲点信用嘛……”
“信用我是会讲的,不过徐先生要的我可赔不起。”谷约瑟伸出一根指头,朝他摆了摆,“首先,我不是什么首席设计师,我的工作以环境科学为主,设计为辅。你要求我参与的设计投建的地点或多或少都会污染环境,相关部门通过了,我也不做这种事,我手头还有很多工作,总经理我会和他说的。”
“哎呀,谷先生!”事情基本也明朗了,徐先生露出的贪婪和心机已经让他嘴脸彻底丑恶了,“谷先生,谷约先生……”
他边说边靠近谷约瑟,谷约瑟将姜伊伊推到身后,自己高大的身躯挡在那里,基本也阻止了徐先生要上去拉他说悄悄话的举动。此时已有几个人谈笑风生的走来了,徐先生也不好继续“有动作”,只是凑近了挨着谷约瑟,几乎是踮起脚来,伸长了脖子说,“谷先生,我别的不多说了,只要你答应我,签了字,那……”
“报酬是么?”谷约瑟轻笑,按着他的肩膀,“徐先生,你以为我是随随便便就拒绝你的?难道我没做过功课,不知道你投资的那块地以前是干什么的?别告诉我几个贫民窟的孤儿,流浪汉,甚至几条流浪狗不值钱,死了活该。再穷的人也是祖祖辈辈活在那块地方的,你凭什么投资一个破娱乐项目就剥夺人呼吸新鲜空气的权利?别说总经理,没有人不知道你一向的恶习,投资了地从不做善后工作,只顾自己赚钱,周围边边角角的人你从来不管,他们还得在那活着。造一座奇幻游乐城两、三年,是什么概念?到时候环境已经把他们污染成变态了,你就不怕他们被逼急了吃了你?!”
谷约瑟一番话说得徐先生哑口无言,其实,他不是哑口无言,是被呛得知道自己打的如意算盘今天是没戏了。
三两人群走过来,是当地的美国人,没有一个认得他们三个的,徐先生也只得陪着笑脸寒喧着离开了,临走时还特意朝姜伊伊瞄了一眼,被谷约瑟一个凌厉眼神怼了回去。
“不好意思,伊。”谷约瑟灌了一大口红酒,整个人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有点找不回之前的频率了。
姜伊伊从没看到过谷约瑟如此成熟有力的表现,无法从当年那个一直做跟屁虫的大男孩里转变过来,有点不适应了。
两人尴尬着,直到被拿酒的人群们挤到一边,其间不时有陌生人打招呼,一时化解了尴尬。
“唉,我们到那边吧。”毕竟姜伊伊也不想就此绝交,过去的可以过去,只要他解释清楚,看能否原谅,不是原则性的错误,谁能抓着别人的过错不放呢?
“那天……”谷约瑟努力而艰难地重新找回刚刚的说辞,发现不能,干脆实话实说,自己也不受罪了,“那天其实我是想在测试中催眠他,让他在催眠崩溃。”
姜伊伊静静听着,一句末了,再等不来第二句,“没了?”
谷约瑟一愣,“没了。”
“他……?”姜伊伊似乎在提醒他。
“他很了不起。”谷约瑟终于常常叹息,“也许是我学艺不精,总之这回是我卑鄙了,你能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