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回到房间,他还是有些疲惫,下午那场难得的大睡根本解除不了几个月来的疲倦。
明天,又该做些什么呢?
他没有要刻意珍惜时间,只是讲究做事的效率。因为从小,婆婆就在有意培养他看书的效率,这也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成了做事的习惯,无论是劈材、做饭、挑水还是洗衣。
御龙府,这这段时间自是不能去的,去也是自讨没趣,不如等街头巷尾都在热烈讨论的那位御龙将军回来再说。那现在,要解决的问题,便是拆开剩下两封婚书中的哪一封。
不如就拆开爹给定下的那一封吧,也许自己的爹爹,以前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
他强烈地希望这户人家的地点仍然是在名都,因为他才刚刚安顿下来,不想再旅途劳顿。他仔细地看了看那枚古铜色的戒指,拆开第二封婚书,其实也没怎么认真地看,他确实有些累,只是在尽力搜索着信上的地址,女孩儿的名字,仅此而已。关于什么承诺,生辰八字等信息,他记不住。很快,便又知道第二天该做什么了。
名都,护国府,管羽。
什么都不再想,就狠狠地睡觉。睡觉也要讲究效率,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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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七天没有在客栈吃饭,便早早地离去了。客栈的东西太过美味,他吃不习惯,也不想麻烦那个极好的店小二。
可是,整个上午事情的进展都没有什么效率,反而一事无成。因为他沿街问了半天,居然都说没有护国府。七天很沮丧,想回到客栈,再拆开最后一封婚书。
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正在柜台上打盹儿的极好的店小二。不知道为什么,七天一见到这个店小二,总是会想到极好的三个字。
可能,这就是真正的极好的人吧。
就在他看着店小二的时候,他的头突然重重地摔下了手掌,醒了。看见正好望着自己的有趣的小伙子,店小二心里微微一笑。也不知道为什么,店小二一见到这个小伙子,就会想到有趣的三个字。
真的,他就是个十分有趣的人。
“莫不是又什么话,要问我?”店小二马上理解了那眼神的含义。
“这大名城,有一个叫护国府的地方吗?”
“你要去护国府?”店小二心想,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历,怎么有胆子去护国府?难道在他身后,还有什么过硬的后台?
“嗯,就是去护国府。可是我问了很多人,他们都说没有这个地方。”七天心想,他一定知道这个地方,因为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并没有首先说不知道。
转而又想,这个店小二,怕是有些来历,不然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人都不知道的东西?难道在他身后,还有什么神秘的背景?
“你要找的护国府,就是现在的相国府。出门,右拐,直走三里,左拐,再行两里便是。”
“谢谢你,店小二,你是个很好的人。”七天平静地说。
“店小二?小伙子,你倒是也不错啊,我对你可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店小二又笑了。
似乎七天看出了他不想自己叫他店小二,但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于是就只能这样了,他没有再回应,转身离去。没想到找了一上午的护国府,竟是让这个极好的给解开了。
“你确定要去?希望你活着回来。”店小二睡意未尽,又在柜台上作出一副即将入睡的模样,没想到打了一上午的瞌睡,竟然让这个有趣的给搅浑了。
七天刚刚踏出门口的脚悬在了半空中,这句话让他心中感到一点儿寒意,但不是害怕,没作多想,便快速离开了。
……
……
“戒指是真的,你进来吧。”一个面目威严得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的中年妇女,准许他进入相国府。“要知道,你现在踏进的,可是当朝相国的府邸,既然进来了,就得讲规矩,老老实实地坐下,老老实实地问答。”
后面那一句,是一句废话。
七天对这个中年妇女没什么好的印象,这直接让他想到了昨天见到的老管家,又让他联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肯定会很不好。
俗话说,近朱者也许不赤,但近墨者一定很黑。
这位管事的中年妇女,怕是和自家主人学了不少。无非是看到自己形单影只,衣着太过简朴,就算和名都普通的民众相比较起来,也是差了一大截。
七天被带到一间很大很豪华的的房子里,静静地等待主人的到来。尽管这栋建筑也是很大很豪华,但他知道,这,又是一间偏厅。
这倒不是说嫌弃他出身贫贱,地位卑微,堂堂相国府正厅,哪能拿来接见一个15岁的黄毛小子呢?
这样想,饶有安慰。
这次与上次不一样,他的鞋子挺干净,不怕脏了相国府家的地板。在偏厅等待的时间,很是无聊,于是又开始默默背诵《南华经》。他还是在给自己找安慰,相国大人,总是很忙碌的,哪能正好这时后就有闲余的时间。
他心里有点儿小小埋怨,怎么自己的父母给定的亲事,都是些达官显贵的人家。但随即又立马变得高兴起来,那自己的父母,一定是,非等闲之辈。
终于,一个时辰后,另外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妇女,在刚才那位面目极为不善的管事的搀扶下,来到了偏厅。妇人的头饰很简单,她没有插发簪,而是用的一个形状类似发簪的玉如意来代替。真不知道,就这样一个东西,是怎么把头发给盘起来的。她也没有戴耳环,两鬓的些许白发看得很明显。而手腕上,更是连个圈儿都没有。七天所想的圈儿,是玉镯金镯一样的东西。
唯一光鲜的,只是衣服,仅此而已。
这相国夫人,一定是个女强人。
因为,她的气场看上去真的很强大,七天不敢正眼看她一眼,也不敢先说话。甚至,连先行起身行礼的规矩,都没有做。
果然被中年妇女说中了,乡下来的黄毛小子,的确是老老实实地坐下。
夫人在高座坐下,举起茶杯,只微微地呷了一口,便轻轻地斜瞄了一眼炉鼎中刚刚点燃的香,大概是在为接下来的谈话计时吧。
只是,这轻轻的一看,居然把那只看上去结实强壮的香给吓断了。而那个一进门便躲在屏风的阴暗角落的中年妇女,赶紧从阳光未能照到的地方平移了出来,又给点上一支。不,是同时点了三支。然后,又一声不响地缩回到屏风的影子下面,像一个疲惫不堪又受到极度惊吓的僵尸那样,微耸着肩膀,悄悄地观察着夫人的脸色。
屋内残留的几只小飞蛾,奋力地震颤着翅膀,赶紧飞出大厅,还有几只瘦不拉几的,慌乱间撞死在了门廊上。门外沙沙的风也突然停了,窗外繁茂轻柔的树叶仿佛凝固了一般。唯一能动的,怕是只有夫人和崔赶着纹丝不动的空气的时间了。
鸟笼里的鹦鹉,默默地把脑袋塞进了翅膀,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