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人属联盟的杀戮,是因为仇恨,那么神属联盟的屠杀,又是因为什么?
也许那只是男人的邪恶!也许那只是君主的豪情!也许那只是少年的激越!也许那只是心中的孤愤!
那么这些凌乱的、破碎的、鲜红的、分裂的、恍如离得很远,却又直接撞击着心灵的意象,又有什么意义?
但虫它也能在那杀戮之中,感受到快感和释放,恍若广袤的天地,也在随着杀戮一起,绽放着心中的原欲!
在那个虚想的世界中,虫它感觉自己化作了一匹强悍的野马,奔闯在大地上,没有羁绊,没有束缚。
只有野望,和手中的剑。
他癫狂着杀尽了神属联盟的千山万水,原本巨大的鄂尔斯瓦大山系,也被他杀残在脚下,血液于是从人属联盟出发,弥蔓宣泄到神属联盟的地岸上!
然后当他终于杀遍了神属联盟的各个地域,杀到了靠近南面的神妖界线时,他嗅到了清新的花香。
是妖都堤兰的野花开了,阿亚儿峰脊上五颜六色,鲜花漫山遍野如星火般在春风中摇曳。
还有莽虎峡、吉尔堤秘地、萨达尔大草原,妖界的每一个山谷,每一处林地,都有各种各样或绚烂,或淡雅的花朵开放。
可惜虫它还没去过妖界,还没在美丽的堤兰山上,或者辽阔的萨达尔大草原中,偶遇到他心爱的姑娘,否则在此刻白帝的幻境中,他一定会看到她的身影,天地间春花无数,却远不及她那一朵,开得那么璀璨夺目!
而此刻的白帝,并没有虫它将来会有的那种浪漫心情,他还在怀着完全的释放和愉悦,施展着属于他的杀伐!
身高百丈的迷人妖仙,也劝不住白帝手中的断剑,女子挑起的胸襟,也挽留不住男人心中的原欲。
杀!杀!杀!
虫它借由白帝的意念,杀碎了壮阔的堤兰山,杀得阿亚儿峰脊上的花朵离了花枝,化作鲜血在天地间瑟瑟地飘落,杀得整个美丽精致的妖界,化作了一个血雾蓬起,腥味扑鼻的世界。
就连美丽的妖界,也在白帝的剑下,化作了人间的炼狱!
白帝的剑在天地间驰骋,白帝的心胸在天地间闯荡,白帝杀得人属联盟腥风血雨,杀得神属联盟头颅飘动,杀得妖界美丽的百丈仙女们残肢飞溅,再毅然跃离妖界,撞入黑暗的魔域——那个地域最为狭小,释放出的黑暗,却比其他三界更多的地方!
他的剑还在往前杀,他还想杀得整个魔域也尸残血溅,头颅翻滚,他还想杀得整个魔域血珠横掣,界域破碎!
但一个背剑少年俊俏的容颜,却是挡在他的前方,令他不自禁地抽了口气,垂下了手中的断剑。
剑锋摩擦剑鞘的声音响起,白帝因为那个俊俏的少年而动了自己的杀伐之心。
“龙青……”虚空中响起白帝的声音。
当虫它感念到白帝的那缕意念,听到白帝叫出的那一声“龙青”时,他感受到了白帝心中,无穷尽的空寂。
那一声龙青,虽然只有简短两字,所包含的情感,却比一整个天堂驿界还要复杂。
当白帝提着剑,准备一剑杀过去,将对面原本是妹妹,后来却突然变成弟弟,再后来远走魔域变成敌人的龙青时,白帝的心境,是那么地孤寂与落魄!
那种孤寂和落魄,恐怕不只是源于内心里,对于龙青妹妹的那种畸恋而终不可得结果的伤感吧?
还有一些纯粹的情感,还有一些真正的亲情,还有一种渴望得到安慰的心境,还有那些最率性纯真的界于亲情与友情的东西。
为了这个世界,为了夺回自己的皇权,为了拥有整个天堂驿界,也为了填补心中的一份空虚,当年的白帝舍弃了一切虚伪,唯想成为世间的王者,纵使杀千杀万杀得世界血珠连城,他的心也坚硬如铁。
唯独对于龙青,妹妹也好,弟弟也罢,还是被后人过多曲解的畸恋情感也罢,他却是像珍藏一份童真一样,静静地珍藏着。
他渴望着龙青也能给他,像当年妹妹给哥哥一般的亲近。
可惜……对面已化为魔王的龙青,表情木讷得却像是并不认识他。
欲求心安而终不得,欲得解脱而终遗憾,这莫非是男人的通病,是所有男人的可怜悯之处?
但那些,那一瞬间的落魄,却影响不了白帝的心性!
虫它听到了剑鞘中的剑响,是白帝再次拔出了自己的剑,他出剑了,一剑斩断了魔王龙青的身体,将龙青像斩国舅龙荫一般地,斩成了两半!
这就是让虫它尊崇的地方,也是男人最值得尊敬的豪迈,一切短暂的错愕影响不了男人的坚毅!
当白帝的剑划过龙青的身体,将龙青从脖子处一直切斩到左腰再破体而出时,白帝的心中,并没有很多的复杂情感,有的只是冷漠。
也就是瞬息之间,白帝便明了了自己该怎么做,他没有陷入柔情太久,他恢复了自己的杀戮与坚毅,他是天地间的王者,他的杀伐霸气披靡天下,一往无前!
于是东边的人属联盟,西边的神属联盟,南边的妖界,北边的魔界,全都被白帝在意念中杀成了冰冷的血液。
所有辽阔的大地,全都变成了鲜血与残肢,所有的情感与柔情,全都变成了麻木的杀戮,所有的激情与痛苦,全都化作了王者的铁血信念!
此过程在虫它的感念中是一蹴而就,但在当年白帝的心中,却是经过了许多考量,包括如何瓦解国舅龙荫的力量,包括如何穿过无极大漠偷袭神属联盟,包括如何围攻妖界,以及如何拿下魔界等等等等,白帝都考虑得清清楚楚。
那些细节方面的东西,也经由白帝当年的意识,传递到了虫它的心里,让虫它不禁感受到了他的血腥,还学习到了他的行军智慧。
该宣泄的也已经宣泄了,整个霸天帝力的第二层力量,也终究来到了要揭晓的那一刻,却不知那力量,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