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虫它如数家珍地,将人族如何与妖族同时诞生,男人与女人如何被隔绝在赤道两岸,天堂界和天堂驿界又如何而来时,众在场者无不震惊失色。
如果不是亲历种种,谁又能记起那久久远的过往?而这个十二岁的少年,却又是如何得知那些丢失在时空中的事?
他们拿着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望着虫它,不知他所说的,究竟是故事,还是史实?
桫椤圣树却是听得如痴如醉,它的枝叶在天地间婆娑者,既看不见它表情的波动,也看不出它情绪的起绪。
它就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听着,就像是听着堤内的河水,缓缓地流走。
听完之后,桫椤树仿佛还颇有深意地说:“其实我还记得其中的一个小细节,那就是天地的第一个儿子青玉,放心不下法力丧失的人族,便用七滴血,喂养了跟着他的七匹狼,并让这七匹狼,跟在人族的身后助人族渡过艰难的三千年。”
虫它的心里咯噔一下,听着桫椤圣树的言语,他突然间有些猜测到了大雪的来历。
“那七匹狼,因喝青玉之血,化身为七头北极神獒,人类能扛过三千年的劫难,与那些神獒也是息息相关!”桫椤圣树被充道。
当听到桫椤圣树的言语时,虫它感觉到了大雪那威武的身体,以及在天风中被吹动了的毛发。
原来大雪,竟是在那个时候,便已经存在了!
“至于您所问的人族的奋起,以及人族的衰败,我也知道;
“人族骨子里依旧还记得自己曾经是神的事,潜意识中的整个人族,便努力地向神的方向靠拢;
“但他们体内的神力已经丧失,只能向整个天地大自然索取神力,他们把那种力量,叫做科技的力量;
“这就是人族的奋起。
“但好景不长,经过数百万年的进化,当他们终于有了一些神的样子时,天地呼吸期却来临了;
“天地呼吸时,大地上便开始大面积地爆发火山与海啸;
“先前被古祀等人用冰寒之力,囚于南北两极的冰川,重新化为川流淹没七州,洪荒末日再次降临;
“人族的科技,难以抵挡天地的呼吸,到天地呼吸期过后,整个大地,开始被冰雪覆盖,地界因此生机尽失;
“这就是人族的衰落。”
虫它长话短说,又讲了地界人族的中兴与衰落,但他也只讲了人族的衰落,而未讲到人族的陨落。
虫它的话,听得周边的众人再次惊愕。
三界三界,他们没想过看似安安静静的地、天堂驿、天堂三界,居然还有着如此波折的历史,如此瑰丽的传说。
他们静静地听着,他们听不出来,衰落与陨落的区别,但桫椤圣树,却是将虫它的话说得一清二楚。
“你只讲了人族的衰落,却没说人族的陨落,难道你觉得,人族还有再崛起的机会吗?”桫椤圣树怪问着,收起了浑身的桫椤树叶。
虫它的感念中,北极神獒大雪的嘴唇微启,虫它的嘴唇也就跟着大雪的嘴巴微启。
“人族不会陨落,命运将一个逆天而生的孩子辛自在,送到了天堂驿界,他的使命,便是寻找天地的第二个儿子,只要寻到天地的第二个儿子,人族便会重新崛起!”
虫它淡淡地说着,眼中露出一种人族一定不会陨落,地界依旧充满希望的坚定目光。
“但愿如此!”
桫椤圣树说着,枝枝桠桠的树桠开始打开,刚才收拢的桫椤树叶开始打开,它那美仑美奂的桫椤法身,也开始朝天升起。
第二界之上,又开始出现第三界的影像。
那里是一个扁平的世界,在那个世界之外,环绕着一圈蓝色的河水,那河叫做无法河,水叫做无尘水。
那个世界非常地美妙,单单只是远远朝着头顶上方眺望一眼,便能感觉得到那个世界的舒适宜人。
以前众人只知道那里是天堂,如今众人却是已经知晓,那是由古神蓝裳所化作的天堂。
桫椤圣树率先拱破结界,升上天堂虚境,众队伍跟于其后撞向结界。
这个时候的各支队伍,倒是再也没有争抢排位,撞向结界的时候,大家也都很从容。
但是他们想要从容,结界却不会陪着他们从容。
“怎么回事,怎么有水?”
“小心,少主!”
“这是无尘河的力量,这种力量,连鬼魂都不能过去,我们根本就没有过去的可能!”
“糟了,怎么办,我们不会全都要被掉入虚空吧!”
“早知道这样,就该在第二层结界天门洞开之时,跟着他们一起回到本体世界了!”
“念《栴沙谤佛缘经》!”
……
众人被两界交接处的古怪力量冲击着,发出惊叫之声,吵嚷成了一片。
“尔时有佛。号名尽胜如来至真等。正觉明行成为善逝世间。解无上士道法御天人师号佛世尊。时在波罗奈国。与大比丘六万八千众。皆是罗汉。舍利弗。尔时尽胜如来。有两种比丘……”
落定率众僧连忙念诵佛经,众僧身侧,全都显现出佛陀幻影用以加持佛力。
但念着念着,落定却突然感觉追天佛盘外围三角骤然脱落。
与此同时,三声沙弥的尖叫声传向虫它与落定耳内。
也不知是坠入了下界虚空,还是怎么了,反正是在尖叫声过后,两人身畔,便没了他们的身影。
“啊!”“啊!”“啊!”……
在三个沙弥消失在两界接壤地带时,其他队列中的人员,也接二连三地发出怪叫,原本还算是有不少人的队列,转眼之间,竟是只剩下了虫它与落定两人。
再又朝上飞升了一阵,虫它只感觉脚下一空,那是他脚下所踩着的佛台,终于也像别的沙弥所踩着的佛台一样,脱离了最中央的佛台消失了。
“落定救我!”
虫它朝着落定,吓得伸出了右手。
在他伸出右手之时,坐于他左侧的佛影,翻转身来也朝着落定伸出了右手。
而听到虫它的叫声,落定却也如条件反射一般地,回头伸出了他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