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找工作的贺兰雪(1 / 1)

站在招聘栏前,贺兰雪将上面的招聘信息从第一行看到最后一行,再从最后一行看到第一行。

旁边早已有人注意到他,三五成群的女孩一面凑在一起说着些脸红的笑话,一面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他。

“很美型的帅哥诶。”

“是啊,而且身材好好……”

“你看见他的眼睛没有?天啦,比李俊基的还媚砦”

……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窃窃私语声也越来越大,贺兰雪只做不知,一手插在运动裤里,另一只手为难地摸着下巴鳏。

本科学历?略过。

英语六级?略过。

计算机应用?略过。

本地户口?略过。

……

看来看去,似乎自己只能做一个光荣的无业游民了。

他正沮丧地准备离开,突然看到角落里贴着一张小小的贴条。上面写着,“招公关,男女不限,18岁到25岁之间,样貌端正。一经录用,月收过万。”

没学历英语和计算机要求?

他略略弯下腰,将这则信息仔仔细细地看了三遍,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后,目光又不免在18岁到25岁之间这几个字上徘徊了一下。

貌似他已经不止二十五岁了……

不过,反正那个身份证是伊人找人假造的,随便写个年龄,总不为过吧。

月收过万。一万块又是多少?兑换成银子是多少两?

贺兰雪还没有多少概念。只知道有一天,伊人指着江边的一幢大楼说:“那里的房子,可是三万块一平米呢。”

她又用脚尖画了一个框框出来,说:“这就是一平米。”

小小的一块,放只花瓶都不够位置。

可见一万块是很少很少的钱。

不过,总也是钱吧。他不能一直让伊人养着。

贺兰雪按照伊人的嘱咐,拿出铅笔,小心翼翼地将电话号码抄写在随身的笔记本上这种笔很好,不用沾墨。

记好号码后,他将笔记本重新放回裤兜里,然后转头,友善地看着一个正小心翼翼凑过来打算将他看仔细的女孩,很自然地问:“你觉得我可以当公关么?”

那女孩看看他,又看了看广告,当即傻眼。

“我看上去会不会比二十五岁老?”他又问,非常客气,非常友善。

女孩怔怔地摇头,下意识地回答:“不会……”

这样俊美的男人,岁月对他而言无疑是宽容的。一头爽利的短发,配上一条白色简约的运动服,即便说他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也不会有人怀疑。

而且,这样不谙世事的眼神,大概也只有毕业生才会有了。而且是从哪个与世隔绝的山沟沟里出来的毕业生。

女孩觉得,作为在社会混迹多年的成年人,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世间是险恶的,公关是要陪上-床的。

只可惜,她刚打算开口,帅哥已经扬起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清朗地道了声,“谢谢。”然后转过身,飞快地朝马路那边跑去。

说是飞快绝对不为过,他的动作迅疾干净,女孩只觉得眼前一闪,那个美型帅哥已经在几米开外的地方了。

贺兰雪确实不自觉地运用了一点点轻功。

只因为,他急于告诉伊人。

自己找到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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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将速写递给面前的情侣,然后在别人的赞叹声中,接过二十块人民币,放在身边随身的小包包里。

房租啊,伙食啊,准备买的电脑啊,做手术的钱啊……可都在这个包包里呢。

从古代的锦衣玉食跌回现代后,伊人总算体会到什么是白手起家。

好在,她还有一个谋生的手段。

终于在回来当晚,以为旅馆的墙壁画一副大型油画的代价,幸免了流落街头的厄运。

所以,孩子们,一技傍身很重要啊很重要。

做完油画后,店主看着满意,称赞说:“淡雅有古风”,因而又给了她两千块的红包。

于是,买假身份证,租房子,买简单的画具和厨具。

而在此期间,贺兰雪以其强大的自制力,只是默默地观察左右,并未抓狂,更未崩溃。

只是在小小的单间出租屋里,贺兰雪盯着房东提供的小彩电,嘴角抽了抽,郁闷道:“古代哪里像他们说的那样?太不写实了。”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相当脑残的古装连续剧。

伊人厄了声,蹲在门关换鞋子现在身份不明,没有学历证书,没有任

何电脑作品,没人来历没有人脉,想找一份工作实在太难。还好伊人学的是美术,读大学那一会就已在街头摆摊了,现在重操旧业,聊胜于无。

“阿雪。”待换好鞋子后,她歪了歪头,看着还盯着电视屏幕不放的贺兰雪,轻声问:“今天要和我一起出门吗?”

“当然。”贺兰雪飞速地窜过来,三下两下换好运动鞋,然后拎着伊人的作画工具,微笑道:“走吧。”

这么重的东西,哪里能让伊人亲自拿?

伊人顺势挽着他的胳膊:头发剪短穿着运动装的贺兰雪似乎比从前更高了,伊人倚在他的身边,还真有点小鸟依人的感觉。

来到了她的地盘,他还是能让她依着他。

只因为贺兰雪一直很沉静。即便刚穿越来时差点被汽车碾到;即便刚看到电视时,在原地目瞪口呆看了半晌;即便刚刚把头发剪短时,他一脸壮士此去不复返的壮烈;他仍然是可靠的。

至少从始至终,他都没让伊人担心过。任何新生事物,都能平和地接受,然后拿着它笑眯眯地跟伊人开玩笑。

可是伊人却有点心疼了。

她转过身,环视了他们住了大半个月的单间:一张床,一张还没有放上电脑的电脑桌,一台电视,还有些简单的厨具。

这样一间小小的不足三十平米的房子,大概连从前王府的茅房都比它华丽恢宏,而别提皇宫了。

好吧,不能继续懒了,她要努力地赚钱,给阿雪住上大房子,请一个司机,请一个菲佣,请一大堆的临时演员,进门就鞠躬说老爷好……

伊人正yy得不亦乐乎呢,贺兰雪却突然抬起胳膊,揉宠物小狗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

然后,他清朗温和声音很坚定地响起,“伊人,我来养你吧。”

伊人偏过头,堪堪能看到他轮廓鲜明的五官侧影,柔和的线条,蕴着淡而不容驳斥的笑。

她愣了愣,然后盯着他优美的侧脸,笑眯眯地回答:“好啊,不过,你先找到工作再说。”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

……

……

……

贺兰雪很快在熙熙攘攘的街边找到了伊人,伊人刚刚做完了一幅画,正在整理画夹上的纸张。贺兰雪兴冲冲地跑过来,冷不丁地窜到她面前,叫了声:“伊人”

伊人抬起头,见是贺兰雪,脸上立刻浮现出可爱的笑来,眨巴着眼睛,殷殷地看着他。

“我找到工作了。”贺兰雪尽力让自己表现得轻松随意点,挺漫不经心地说道。

“是吗?什么工作?”伊人也很惊喜,她其实没指望贺兰雪能找到,可是真的能找到工作,还是挺为他高兴。

“暂时还没定,刚才打电话过去,他们让我晚上过去面试。等定下再告诉你。”贺兰雪不想伊人空欢喜一场,想了想,憋住没说。只是刻意神色淡淡道:“你放心,我说养你,就一定能养得起你。”

就算是已经落伍几百年的人又怎样?他贺兰雪可不是随便就被环境吓倒的。

伊人重重地点头,笑眯眯地鼓励道:“好,那我晚上做好吃的东西,等你的好消息。”

贺兰雪听着,却是一头黑线。

伊人所谓的好吃的东西,不是方便面就是速冻饺子,天天吃天天吃,他都要味觉审美疲劳了。

“不用了,晚上如果得到那份工作,我就找老板预支半个月的工钱……”

“是薪水。”伊人嘻嘻地纠正,很自然。

贺兰雪也不觉得窘迫,也一笑,道:“半个月的薪水,然后带你出去吃大餐。上次我们去的那个地方叫什么?”

“德庄。”

“对。那里的火锅还是很地道的,抵得上当年御膳房的一半水准了。我们去那吃。”

“恩恩。”伊人还是笑眯眯点头,“我在家等你。”

心里其实在腹诽:哪个老板会提前给你半月的工资,何况,去一次德庄要一两百,以阿雪这没有学历的学历,工资到底能给多少?

不过,还是要鼓励他的,无论如何,现在这样积极向上信心满满的贺兰雪,让她很感动,也,很心动。

“你今天下午不要开工了,我们早点回去,怎么样?”贺兰雪看了看正要西斜的太阳,有点心疼地说,“你看你,又瘦了。”

伊人笑笑,极是乖巧。

他还不知道,她瘦了,却并不是因为辛苦。

而是心脏已经不能负荷。

“好,我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贺兰雪很利索地帮伊人收好东西,很轻松地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则牵着伊人的手,一起往他们的小家走去。

回家途中,与两个白领打扮的女生擦身而过的时候,伊人无意间听到这样的谈话。

“哇,你知道新来的小老板叫什么

名字吗?真是帅呆了。这年头怎么还有那么帅的人呢?”一人道。

“我听说了,好像刚刚从国外回来的,叫什么……流……流……流逐风”另一人抬高声音,将流逐风三字叫得响亮。

伊人顿了顿,惊奇且觉得不可思议,又想起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遂没有往心里去。

贺兰雪也没有注意,他还在为晚上的面试而雀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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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准备了一番,又将伊人教给他的履历表背熟,他准备出发了。

临出门时,伊人突然拉住了贺兰雪,很专注地凝视着他。

“怎么了?”贺兰雪用手指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子,问。

伊人却突然踮起脚,在他的唇上快速地一点,然后莞尔道:“早点回来,还有,阿雪……”

“恩?”贺兰雪还在回味着伊人主动的吻,又听到她清亮的声音低低地说:“记住,不管什么结果,我都爱你。”

他愣了愣,然后细长的眼睛微微一眯,荡出水来,笑成了一朵花,俊美的容颜逼近,也在她的额头嵌了一吻,“乖,等我回来吃大餐。”

伊人点头,心中却是担忧:只希望他不要受到打击才好。

……

……

……

……

贺兰雪在绕了几条街后,终于按照电话里所说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夜总会。

这是一条临江的酒吧街,刚刚入夜,人还不算太多。贺兰雪进去的时候,只有寥寥几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似乎在等朋友。

他环视了一下周围:夜总会装饰得金碧辉煌,头顶是大幅彩绘的图画,灯光明亮,光滑的大理石明鉴照人。

比起皇宫,大概也不会逊色了。

贺兰雪有些唏嘘,走至前台,和声问:“请问人事部经理在哪里?”

“来应聘的……”前台小姐一面抬头,一面漫不经心地应着,可一见到贺兰雪,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脸刹那通红,好半天才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经理在三楼办公室。你……你是来应聘什么的?”

最后那句问话,纯粹是为了她自己。

“公关。”贺兰雪微笑道,嗓音醇厚悦耳。

目光坦然,可没有一点闪躲羞愧。

前台小姐顿觉可惜:白白长了这样一副好皮囊……不知道自己三个月的工资够不够包他一晚上……

正yy呢,贺兰雪已经礼貌地道了谢谢,转身往电梯走去。

电梯也是一项伟大的发明啊,不用耗费真气就能飞上去了。

叮地一声到了三楼,见了经理,那个穿着套装的中年妇女几乎只用了半分钟的时间,便拍板要人了。

“名字。”她只问了一个问题。

“贺兰雪。”

“好,今天试用一天。明天就可以正式开工了。”末了,她说:“这是两千块预付金。你会前途无量。”

贺兰雪很客气地应了,跟着那中年妇女兜兜转转,来到地下室一间嘈杂的酒吧里。

现已入夜,酒吧里人渐渐多了起来,经理走过去,将贺兰雪带到一间包厢,包厢里早已坐满了七八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见到他俩,那七人的目光都粘在了贺兰雪身上,须臾不肯离开。

贺兰雪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现在女子的眼神,倒像从前逛-妓-院的男子一样打量着自己的猎物,跃跃欲试,近乎猥-亵了。

“新人?”其中一个女人仰起头,冲经理挤挤眼。

“恩,帮忙调-教一下。”经理压低声音,笑得满语暧-昧。

那几人忙不迭地答应了,将经理支使走,然后围了过来,将贺兰雪围在中央。

贺兰雪陷在松软的皮沙发里,手握着酒杯,心中反感,脸上却越发淡了。

他似乎已经知道了公关是干什么的。

“哎,先喝酒,喝酒。”不知谁吆喝了声,他们各自端起面前的酒杯碰了。贺兰雪也不退却,端起来仰口一杯,喝得爽利而优雅,那姿态让其它人看傻眼了。

“小弟弟,怎么长得这样标致?”终于有人忍不住动手动脚起来,伸出手指去勾贺兰雪的下巴。

贺兰雪没有避开,只是垂眸淡淡地看着她:也不过三十多岁,长得不算难看,应该说,还挺好看的,鹅脸大眼,浓妆艳抹,衣服地得能看清胸前春光了。和从前宜春院的姑娘差不多。

他心中好笑,脸稍往后一退,避开女人的咸猪手,又举起酒杯,自顾自地饮了一杯。

周围音乐嘈杂,人声越来越鼎沸。

酒是贺兰雪来

到现代后第一次品尝的,入口觉糯甜,并不以为意,可是转眼,便有股浓浓的酒气涌了上来。

他还没有见识过洋酒的威力。这与古时的米酒已经大不相同了。

等察觉到醉意的时候,贺兰雪心道不好,连忙运功,将酒气压了下去。

旁边的人早已注意到他微醺的模样,心中痒痒,那一杯一杯的酒,便灌得更勤了。

哪知他只是有了醉意,后来越喝越多,仍然只是醉意而已。

那几人却慢慢不敌。到最后,七个人发着酒疯,东搂西抱,胡言乱语。贺兰雪技巧地躲过她们的-扰,靠着皮沙发,摇着酒杯,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的一片灯红酒绿。

“我去下洗手间。”到了下半场,贺兰雪语笑嫣然,微微欠了欠身,风度翩翩道。

几位闪开一条路,目送着他缓缓走开。

修长挺直的背影,与这个嘈杂混乱的地方似乎格格不入,但又不觉得多么突兀。

他走过的地方,摇曳的人群闪烁的灯光,都成了他的背景。

那么清贵那么超脱,隐隐的,竟有种王者的气度。

“我怎么觉得不是我们嫖他,倒是他嫖我们了……”包厢里一人莫名地嘀咕了一句。

其它人则面面相觑,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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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雪果然进了洗手间,在水龙头下洗了脸,然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脸庞上的水珠淋淋地落下。

柔软的短发,刚刚齐耳,额前有几缕留海,被水浸湿了,垂下来,贴在眼上,掩住了眼眸里黯黯的风情。

伊人的世界,原来是这般嘈杂的。几乎让他都有点措手不及。

从始至终,一面接受着,一面措手不及着。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要为赚钱奔波。

可是,伊人越来越瘦,真的,很需要钱。

想安分守己,似乎,行不通了吧……

贺兰雪想到这里,又觉得很奇妙,唇角勾了上来,笑容略有点自嘲,但更多的是温馨。

这样也挺好的,为自己所爱的女人负责的感觉,很真实。

又有一人进了洗手间,贺兰雪头也未转,随口问:“请问几点钟了?”

“哦,九点半。”来人随口应了句,抬头去看他。

贺兰雪回转身,笑着道了谢,出了门去。

来人则在水池前站了半晌。

那个男人,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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