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失了常态,这人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静下心来,声音也变得较刚才沉静平稳许多:“好了瞿南,靠这些小丑插科打诨是没用的,我们来谈正事,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的话又被打断了,“谁说小丑不好,小丑很可爱的!”这是花妖。
“妈的,你竟然说猫爷是小丑?有种进阵来和猫爷单挑!看猫爷一爪子挠不死你!”
黑猫这也就是说说而已,这大阵是由对方控制的,在大阵中对方的实力被无限扩大,黑猫别说才四个爪子,就是给它长蜈蚣那么多条腿,在这阵中也挠不死对方。
这也是对方想要把瞿南诱进大阵的原因,可没想到瞿南不上他的当,拨腿就走,这才使他的计划全盘落空,不得已跳了出来。
这人这次显然已经下定决心,他丝毫不理会黑猫关于小丑的叫嚣和花妖对于小丑的赞美,继续说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放这只猫妖出来,怎么样,你考虑考虑?”
瞿南俊目含笑,沉吟着问:“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这人心里恨得是咬牙切齿,他苦心孤诣地在暗处观察了瞿南很久,却因为害怕南妈和隐藏在暗处保护瞿南的高手,不敢稍有异动。
好容易等得南妈走了,又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前几天那暗中保护瞿南的高手也离开,这人才开始谋划着动手。
尽管如此,他还是顾忌着市内的几个高手,据他对瞿南的调查,瞿南同这几个高手或多或少的都有点往来,如果能不惊动他们把事儿办了,那当然是最好的了。毕竟这事对他来说关系重大,哪怕一点点变数都是很危险的。
直到偶然遇到那路的事,这人才利用这个偶然的机会,设伏把瞿南引到这个荒村野地里来,设下连环局,又布下大阵,希望能一举成功。
没想到瞿南这家伙来是来了,只不过这小子完全不像他设想的那样,奋不顾身地进阵去救他的猫兄弟,而是毫无顾忌地拨腿就走,这人的全盘计划被打乱,心里恨得要命——早知道瞿南根本不在乎黑猫,当初就应当连两只花妖也弄进来,说不定这萝莉的美色能够让瞿南有所顾忌。那路劫持了两只花妖的时候,这小子不是很积极地去救了么。
想到这儿他又有些懊恼——可惜这事太过关系重大,根本不敢找个帮手,要不然也不会被瞿南把花妖救回去,如果花妖在手的话,自己的胜算就要比现在高出很多了,现在,看这家伙对黑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谁知道会不会为了一只猫答应自己的条件?
瞿南还是那副云淡风清无所谓的样子,修长的身子站得笔挺,微笑地看向这人的方向。
这人一咬牙说了出来:“只要你进大阵里呆够两个时辰,我就放那只猫妖出来!”
“呸!你长得怎么样不知道,想得倒挺美!”
“当南哥是傻的啊?!”
“南哥咱们走,让他和黑袍玩去吧!”
“就是,根本用不着南哥,猫爷就在这里面呆了半天,毛都没掉一根!”
瞿南没说话,事实上根本轮不到他说话,两只花妖说起话来又快又急,黑猫也在旁边帮腔,他想说的它们都替他说了。
瞿南二话不说,转身迈开长腿就走。
“哎哎,你站住!咱们可以商量嘛?”
瞿南心中暗笑——明明是一场生死对决来着,怎么现在演变成了菜市场卖菜,价钱谈不拢还可以商量着来?
他停住脚步,冷冷地望着那话声传来的方向,朗声说:“请你说些靠谱的,这种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就是,侮辱我们的智商!”
“他妈的提出这种弱智条件,整个寨子的平均智商水平都被你拉低了。”
这人这次显然极力控制了自己的,对于两只花妖侮辱性的语言充耳不闻,对瞿南说:“你和我一起进入阵中一较高下,我把你的猫兄弟放出来,怎么样?”
“不行!”
“猫爷不出去!”
出乎意料地,瞿南想了想,缓缓却有力地说:“行!只是,我要先看到你,你躲在暗处不出来,我怎么能相信你也进入阵中呢?”
对面沉默了。
两只花妖和黑猫又是哀求又是恐吓,希望瞿南能放弃这个明显要吃大亏的念头,但是瞿南不为所动,只是看着那一片黑暗。
他刚才已经开启了灵眼,还是无法穿透黑暗看到对方的真面目,究竟这幕后黑手是人是鬼是妖还是魔?
沉寂了一会儿,那个声音有些犹疑地问:“我出来,你就跟我进大阵斗一场?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瞿南潇洒地转身作势要走:“不相信就算了。”
“哎,你回来!”
瞿南霍然回身,眼神炯炯地望着那片黑暗。
一个老年男人从黑暗慢慢地浮现。
他是一个人。
不是妖,不是魔,更不是鬼魂灵体。甚至,他的身上还有着极为纯正充沛的道家灵气。他的修为极其深厚,瞿南那点灵力和他比起来,就像卧室小灯和浴霸大灯的区别。
他穿着一身最普通的衣服,脚上穿着一双布鞋,就像街头随处可见的老头子,在公园的凉亭里和路边的棋摊上随时都能遇见的那种老头子。
唯一与衣物和气质不和谐的就是他的手。
他的手保养得很好,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手腕上戴着一块表,瞿南的目光凝了一下——那是一只劳力士潜航者,低调而奢华的金间蓝色,在那人的手腕上露着半个表面。
瞿南的目光又一次上移,也许是因为知道障眼法对瞿南无用,他的脸部没有施障眼法,但是却有着化妆和易容的痕迹,瞿南的目光再一次凝了一下——灵眼对于化妆和易容是无法看透的。
瞿南仔细想了想,完全排除了他是自己的熟人的可能。那只剩下一个原因:对方怕自己认出他来。
从这几条可以推断,这个人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实力,也许他还经常在电视上露个脸儿?
从毕竟那只表是很贵的,一般人真舍不得买;而从他处心积虑地把瞿南引到这荒无人烟的荒郊野外,还要化妆这件事,更说明他害怕别人认出来。
老男人并不介意瞿南的目光,他面无表情地对大阵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看够了没?看够了就请吧!”
动作优雅,落落大方。
瞿南微微一笑,向阵内走去。
“南哥你真去啊?”
“咱们打这老小子就是了,何必跟这种人讲诚信?”
事实上,瞿南也想过,待看清这人的样子之后,就撕破脸和他打一场制住他,然后逼着他把黑猫从阵里放出来。
毕竟他这样藏头露尾地玩弄阴谋诡计,肯定是因为实力不行,不敢和自己硬碰硬,才玩阴的。
可是当这人从黑暗中浮现出来的时候,瞿南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了。
对方在阵法上的造诣高出自己一大截就不说了,实力也绝不是自己所能比的,在这样绝对的实力面前还要耍阴谋诡计,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要杀人灭口并且毁尸灭迹,尽最大的可能消灭掉一切同瞿南接触过的痕迹。
既然在外面打也没什么胜算,瞿南想,进阵内打说不定还能见机行事。最重要的一条是,瞿南不可能真的把黑猫留在阵里,不论如何,他都必须把黑猫救出来!
瞿南走到大阵入口处,回过身对着两只花妖微笑叮嘱:“等黑袍出来,你俩就跟着它回去,赶快跟着你小小姐回山上。”
看瞿南这样子,竟像是交待后事的架势。
也是,论灵力瞿南差着那老男人一大截,更何况进入对方控制的阵内,对方的实力更是成倍地增长,用脚趾头想都是瞿南会输。
两只花妖异口同声:“我们跟你一齐进去!”
“跟这老家伙拼了!”
黑猫尖叫:“南哥你别进来,我快找到出口了!”
瞿南摆摆手:“不用,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和黑袍先走,我才能放开手脚和他打,何况,咱们也做了不少准备,未必就输给他。”
他不再多说,转过身面对老男人,气度沉静优雅:“前辈,请打开阵门,放出黑袍。”
老男人被他的气度所慑,冷哼一声挥手念了几句咒语,白色的浓雾翻滚着向两面分开,露出两堆鹅卵石,黑猫正一种奇怪别扭的姿势蹲在两堆鹅卵石的中间,伸长了脖子向天空看着。
乍然看到浓雾中的瞿南,黑猫吓了一跳:“南哥,你怎么从天上来了?”
瞿南心下一凛,看样子这大阵能够让人丧失方向感和重力感。他向阵内扫了一眼,看到只是十几堆鹅卵石七零八落地堆在荒野上,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阵旗,没有阵符,也没有耀眼的法宝,只是十几堆普普通通的鹅卵石而已,就能造成这样的效果,这老男人在阵法上的造诣真的不是一般的强。
“南哥你别进来!这阵法邪门得很!”黑猫一边使劲一蹿,从阵中蹿了出来,一边对着瞿南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