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转眼秋天来了,天亮的比较晚,早已厌倦的了生育的大地正准备向寒冷的冬天去挑战,无暇顾及田野里五颜六色地毯的演变。
十七岁的商智良疾步走在稀稀拉拉的落叶上,想着李元爽师傅和自己初次见面时的经历。
商智良不远处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远远的跟在他的后面,好像怕商智良发现似的,始终一直没有露面。
六年前的一个秋天,商智良刚刚过了9岁生日。商智良和父母上山采药归来,父母比小商智良走的快了些就要下山了。顽皮的小商智良一边拿根树条玩着一边走,远远的被父母落在了后面,小商智良被她妈妈喊了好多次了。
山脚下的路上,小商智良对面走过来一位童颜鹤发的老人,老人炯炯有神的看了与老人走在对面的小商智良一眼,和小商智良擦肩而过。老人视乎想和小商智良说话,但老人确没有说。
他走出不远,随身背着的一把雨伞掉在了离小商智良下山不远的山路上。
“当……”一声,老人的雨伞掉在了地上还一直朝前走着。
小商智良回过头,看了一眼老人掉了的雨伞,又看了看已经走远的老人,他急忙跑到父母面前,小商智良指了指地上老人掉的雨伞,告诉他的父母要去把地上老人掉的雨伞给送伞他,小商智良的父母点点头,笑着等他在原地没有走。
小商智良跑过去捡起老人掉在地上的雨伞,急忙拿着老人的雨伞跑向已经走远的老人。
“爷爷……爷爷……您的雨伞掉了……”小商智良一边跑,一边在喊着他前面的老人。
老人停下来,等着小商智良给自己送伞,当老人接过小商智良送来的雨伞时,心里很高兴。老人慈祥的看着小商智良问: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孩子”
“我叫商智良,您认识我们老爷爷……?”
“好像,我们以前就认识的,你们家离这远吗?”
商智良指着山口处说:“过了那里,再过一座桥离我们家就不算远了,爷爷……?”
“如果你想和我学习,明天三更天,我就在桥头等你,我可以等你到四更天的!”
“老爷爷您教我什么……我已经有先生教我识字了……!”
老人笑了,他扶住小商智良的肩旁说:“孩子我教你练武,教你怎样做人,教你将来怎么样立足于社会……!”
“哦……”
商智良半懂不懂的点点头。
“孩子你是一位能担大事的人,明天三更天,我就在桥头等你,我可以等你到四更天的,这件事不许同任何人说知道吗……?”
“知道了……!”
商智良回答完,童颜鹤发的老人走了,老人的脚步殷实一点都不像上了年纪的人。
想问题的商智良总感觉他的后面有人,可是回头看时又没有发现什么,小男孩一直在躲躲闪闪的很远很远的跟着商智良走着。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远处树上的浆果好像被染上了火红的颜色。
商智良和往常一样,踏上了自己天天去的半山腰一块空地上,在已经被自己踏平的的空地上商智良闭目默念了李元爽给他的六然训“自处超然,处人蔼然,有事断然,无事澄然,得意淡然,失意泰然。”后,做了两套太极八卦拳,收了功,小男孩则躲在山坡的一棵大树后面偷看商智良究竟在干什么。
商智良好像听见了什么动静,他环视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什么,他多么希望还能再见到师傅一面呀,可是周围只有被秋风吹拂稀稀落落的树叶在落下。
“是落叶的声音,我怎么还神经过敏了呢……”商智良自言自语的说着,小男孩在商智良不远处偷偷的捂嘴笑了,此时此刻的商智良已经发现了小男孩,故意说话让小男孩听呢。
商智良故意跑上山去,小男孩跟着商智良跑着,小男孩跑着跑着被拌倒了,在往山下滚动着,商智良想去扶他,小男孩急忙又爬起来了,他总是好奇的跟着商智良没有放弃的意思。
商智良看着几只小鸟从自己身旁飞走了,他站在原地笑了一下,步履轻盈的走下山去,小男孩还是跟在商智良的后面不远处。
商智良在前面走着,小男孩在他的不远处跟着,两个人先后来到了商智良家的大门口,梁嫂发现了商智良后面不远处的小男孩。
“嘘……”小男孩用嘴嘘,示意妈妈不要出声。
“就你那么点心思,谁还看不出来……”粱嫂说着。
商智良假装一回头,小男孩皮笑又不笑的和商智良说:“哥,我出去了一趟,嘿嘿嘿……”
“习彪,出去干什么了……?”
“走走,嘿嘿嘿……走走……”小男孩粱习彪不好意思了。
“走走好,早上起来空气真好……!”
小男孩粱习彪一把拽住商智良,双腿跪下了。
“哥,我也想和你学武术……?”
“武术,谁会武术呀,习彪……”
“我都看见了……!”
“你……跟踪我……”商智良看着小男孩粱习彪说。
“好奇嘛,哥……!”
粱习彪的妈妈一直在一旁一边干活一边听他们说话,粱嫂急忙走过来,看了看商智良说:“少爷……”
“粱妈妈,叫我智良行吗,都说多岁回啦,我们别在这么叫了,让别人感觉不是一家人似的?”商智良急忙抢过粱嫂的话说。
“好吧,以后叫你智良了,习彪有很多毛病的,我求你带带他,让他好好做人……!”粱习彪高兴的走到商智良身旁,拽住商智良的胳膊说:“哥,你就让我跟你学吧,行吗……?”
“孩子,你们是一对小哥俩,也差不了多少,就三岁,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将来你们也有个照应,我先后生了几个也就活了他一个孩子,不行吗……?”
粱嫂继续和商智良说。
“这个……”商智良站在原地想了一会说:“粱妈妈,先说好了,我不是在带徒弟,他要能天天起来,我们就当上山锻炼身体好了!”
粱嫂高兴的拍了拍粱习彪,对着商智良:“跟你在一起,我就放心了,管着是什么呢,就怕这小子没长性,坚持不了几天……”
粱习彪高兴的在商智良面前又蹦又跳的和商智良进屋了,粱嫂满意的继续做饭了。
五
几天后。
商智良带着粱嫂一家三口从远处走了过来,商智良推开大门让粱嫂和他丈夫粱子生、儿子粱习彪进了自己家的院子。
“又回来了……这回来了,就不走了……”粱习彪一边往屋子里跑一边说。
“智良,你看你非让我们卖房子,房子真的卖了,这回想回去都回不成了?”粱嫂高兴的说。
“你们二老就是我的父母,将来我还要和弟弟养你们老呢……!”
粱嫂看了看商智良意思进那个屋,商智良急忙说:
“我们都住上屋吧,好几个屋子还不够住吗。下屋让粱叔把木板画学成后就做粱叔的工作间!”
“这孩子,我只学了一半木版画就把我们给拉来了,过几天我还去学一下。等我把手艺都学来了,我们就吃穿不愁了!”
“告诉你叫少爷,你偏叫名字?”
“都一家人了,就你老是改不了口!”
“粱妈妈,我都改口了,您以后也叫我智良吧?”
“慢慢来,慢慢来……”
“哥,你不是说带我去上山玩吗?”
“收拾一下,我们吃了饭再上山玩行吗?”
“好吧!”
几个人都在收拾东西,商智良走到院子在打扫院子,粱习彪拿着一个成熟的向日葵头掰下一块在喂刺猬。
“哥哥,你看看刺猬会磕毛克皮了……?”
商智良急忙扫完了院子,来到了刺猬笼子旁边,也掰了一块向日葵,把向日葵里面的瓜子拿上递给刺猬,刺猬有条不紊的在一个一个的磕着瓜子吃,把个梁习彪和商智良喜欢的,一直在喂刺猬向日葵盘上的生瓜子,刺猬吃的挺香的,还不时的在寻找它附近的葵花籽。
粱嫂把脏水倒在桶里端着盆走过来,看了看刺猬和他们俩,笑着说:
“我们着急搬家,刚刚砍下来的向日葵还有点不大成,等向日葵盘干了,我给你们哥俩炒一炒吃,可香了!”
“妈妈,我现在就要吃?”
“现在吃不行,葵盘太湿了,再放成熟一些,干了再炒,就不是那么瘪了,瓜子会更香的!”
“好吧!”
粱嫂拿着盆子走了,粱习彪扶着商智良的腿说:
“哥哥等我舅舅来,我给你吃东北的榛子,我舅舅上山采的,比葵花籽还香一万倍呢……!”
商智良笑了。
“还香一万倍……用夸张的词用过了吧……?”
“真的,小哥哥,榛子炒熟了,吃到嘴里老香了……”
“别香了!走,习彪,趁着饭没有好,我们去写字,功课不能落下的……!”
商智良拉着粱习彪走向屋子,还没走几步粱习彪挣脱了商智良跑了,粱嫂也看见粱习彪进了屋子,商智良跟着也进了屋子。
粱习彪拿了几个东西握在手里,走到商智良身旁,张开手让商智良看,粱嫂也凑过去看着。
粱习彪故意卖关子不说话的看着商智良,商智良看了看粱习彪手里的东西,刚想拿过来来看,粱习彪急忙合上手掌把手藏到了背后,看商智良什么表情。“”
粱嫂笑了笑:“这小子……”
粱习彪示意粱嫂不要说话,粱嫂一扭身继续做她的饭了,商智良假装也想走,被粱习彪拽住了。
“小哥哥,猜一猜这个到底是什么?”粱习彪把手里的东西从背后拿出来让商智良看,商智良摇摇头,粱嫂一边做饭一边观察他们俩。
“哈哈哈,这个都不认识,这叫黑木耳,你别看它现在这么小,这是干的,也是我舅舅上山采的,等会我用水把它泡上,它会渐渐长大的!”
“是吗?”
“你等着!”
粱习彪说着,到厨房拿了一个碗,装了半碗凉水,把他手里的黑木耳放到了水里,粱嫂在一旁看着儿子偷偷的在笑,商智良和粱习彪在观察水里木耳的变化。
一会功夫,木耳渐渐大了。
“怎么样,大了吧,等一个时辰后,还要大许多的,这个东西炒肉,吃在嘴里也可香了,哥哥……!”
“好,香……这回我们去学习好吗……?”
粱习彪还有些执拗,粱嫂走过来了。
“习彪,给我学习去……?”
“我要让我爸爸教我学习!”
“一让你学习,就是这套磕,瞧你爸爸认识的几个字,都能数得过来的,你小哥哥认识的字,能有一大箩筐还多呢……!”
“一大箩筐都装不下吗?”粱习彪看着商智良问,商智良笑了。
“习彪,学习是你自己受益,要有主动性的!你不是说将来要和爸爸学习木版画吗?”
“对呀!木版画和学习有关系吗?”
“木板画里有画,有字吗……?”
“有福字,要是连环画还有许多字的!”
“你都认识吗……?”
粱习彪摇摇头“好的字我都不认识的!”
“即便它认识你,你还是不认识它的。别啰嗦了,走吧跟我去学习……”
粱嫂看了看他们俩笑着在做饭了,商智良拉着粱习彪进了商智良的书房。
一个月后。
一天,在一个小茶馆里,跑堂的小伙计送完茶已经走了,商智良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在谈话,中年男子老潘身旁还有一个男人,商智良旁边站在的是梁嫂的男人粱子生。
中年男人理直气壮的翘着二郎腿,不把17岁的商智良放在眼里说:”我已经打听过了,怎么样,既然你能做了这个房子的主,是我去收你们家的房子呢……还是你交赎金?”
“你把卖房子的契据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商智良看了一眼中年男人说。
中年男人掏兜,把买房子的契据准备递给商智良,他想了想又把手缩回去说。
“凭什么让你看……契约呢……?”
“我们要把我二叔卖给你们的房子赎回来吗!”
“就这个意思!”粱嫂的丈夫粱子生说。
“看不到房子契约,我是不会给你钱的!”商智良又说。
“嗯哼!”粱嫂的丈夫粱子生补充说。
中年男人看看旁边陪着他来的人,那个人点点头,中年男人还是把房屋买卖契约递给了商智良,商智良接过房子契约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粱嫂的丈夫粱子生在一旁也仔细的看着房子契约。
“怎么样,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年轻人?”中年男人洋洋自得的说。
商智良给粱子生递了一个眼色,粱子生用眼睛疑问商智良给银子吗,商智良跟粱子生点点头,粱子生把银子放到桌子上,中年男人示意旁边的人拿过银子看了看,把契约给了商智良他们。
中年男人老潘看了看他带来的人,带来的人冲老潘点点头,把银子扔给了老潘,老潘接过银子,用手掂了掂,把银子揣在了怀里。
“我们走!”
老潘一挥手两个人走出茶馆。
跑堂的伙计提着茶壶走了过来,他看了看已经走出门的老潘他们。
“付了钱,不喝茶了……!”
商智良和粱子生再次在茶桌旁仔细看了看房契,两个人满意的相互看了一眼,商智良把房契揣了起来和粱嫂的丈夫粱子生也走出茶馆。
老潘和他的人走向了西边,商智良和粱子生向东方走去……
六
不日的早上,商智良的宅子里。
粱子生拿着木头模型走出商智良家的下屋,粱嫂也跟了出来,他们走进自己的屋子里,粱习彪则拿着葵花籽正在喂院子一脚笼子里刺猬。
商智良背着采药的药篓正从一户人家的院子走出来,那户人家的房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商智良一连走了几户人家,都是这样的,他没有再去人家,一个人快步走出了村子。
商智良走过村子的小桥,回头向村子方向看了一眼,各家各户的屋顶袅袅的炊烟正在散尽。
从村子方向远处跑来一个人,商智良看出来人是石娃,急他忙停住了脚步。
石娃跑到商智良跟前,商智良赶忙迎了上去。
“哥哥,他们不能来了,你自己去采药吧,爸爸和妈妈让我告诉你,什么事别灰心的去做,只要问心无愧就成了……”石娃气喘吁吁的说。
“不是说好的吗!是小风找的我,说鲁钰和萧晨他们要和我一起上山采药的?”
“是小风的妈妈不让小风去的,还告诉了鲁钰和萧晨的妈妈和我的妈妈,大家都是邻居也不好不听不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主要是说你太妨人了,一年之内把父母都妨死了,命太硬了,怕我们也沾上你的晦气也妨父母,所以不让我们跟你在一起玩了……!”
“岂有此理!”
“哥哥,你自己上山一定要小心点,别上的太高了,哥哥……!”
“谢谢!”商智良转身走了,石娃一直看着商智良走远了,才回头往村子里走了。
商智良一路走着,他在想着和丘汉风,公孙鲁钰和萧晨他们的事,他们是那么的要好,他们曾经快乐的不分你我。商智良又一想他们也有不得已的时候哇,不知不觉商智良到了西山的山脚下。
自从父母走后,大山已经是商智良的依恋了,他走近大山,就好像走入了母亲的怀抱。
墨绿的大山让商智良抑郁的心,豁然开朗了。
“大山……大山……我又来了……”商智良高声大喊着,山谷里发出了商智良说话的回音。
数不尽的山峰带着浓郁的绿色,走近了自己,它带着少女的羞涩在慢慢的接近商智良,商智良本能的被大山陶醉了,他忘却了一切的烦恼。
涓涓的小溪,清清的潭水,开不败的山花,飞舞的蝴蝶,嘁嘁嚓嚓的小鸟都成了商智良的伙伴,他感觉到了爱,他知道他为什么喜欢上山了。
他走过一条小溪,蹲在溪水边拿过一根草梗掐去草茎的两端,在吸允着流动的泉水,他的心渐渐的被溪水平复了。
接近中午,商智良已经挖了一背篓的草药了,他舍不得离开大山,他放在背篓坐在半山腰的一块石头上,听着远处的两只小鸟在嬉戏。
不知不觉的商智良躺在山坡上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商智良急忙坐起来觉得屁股底下软软的,他急忙看自己坐的位置下,一条一米多长的黑斑蚊的大蛇盘卧在商智良躺着身下的草里,商智良受了惊吓,急忙退了几步远,撒腿就跑,险些掉下山去。
黑斑蚊的大蛇,好像知道该走了似的,慢慢悠悠的爬走了。
商智良远远的见黑斑蚊大蛇走远了,才急忙背起药篓向山下走去。
山边渐渐有了雾,夜幕降临了,余辉横照着西山。
傍晚的西山层层叠叠缀满了鲜艳的彩霞,温柔的暮色抚摸着山梁和山上的每一棵树、小草、野花,黄昏迈着轻盈的步子悄悄走了过来,它在扑捉昼的影子。
商智良忽然觉得绿油油的山边是那么的精湛可爱,吸氧后的清爽,傍晚山色的深赭,他又回头望了几眼被他落在后面的山,愉快轻松的走出山坳。
夕阳退去了
晚霞
染红了天边
山的轮廓印在幕色里
谁还在恋着红衫
苍松无语
余辉企图玫瑰般热红
晓凤偏偏嬉戏
涂抹了许多浓浓
风还在淡淡的调侃
俯冲的雾
也来小小的煽情
填平了大大小小沟壑
生动了起伏的山峦
沉睡一天的月亮
爬上夜空
笑盈盈落羽
青悠悠的柳枝不在摇动
顺服的等待梳装
池塘的鱼儿似乎也在贪婪
……
商智良走到了村子的小桥边,丘汉风,公孙鲁钰和萧晨他们已经在这里等商智良了,几个人看见商智良谁也没有说话,刚刚去一旁解手的石娃也走了回来。
几个人一直左右在商智良旁,陪着他向村子里走去。
粱嫂站在大门外,远远的发现了商智良和他身旁的几个小子往家走来。
“可回来了!”
粱嫂急忙到一个棚子里拿了一把柴草扭头就往屋子里走去,她快速的点着了炉火,把炉台上的饭和菜放到了大锅的屉上,盖上了锅盖。
商智良和几个小子在他们家门口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径直走进自己家的院子里。
商智良洗过脸,帮着粱嫂端来饭,坐在炕边的桌子旁吃了起来,粱习彪坐在商智良的对面。
“听说你二叔和二婶搬家的时候,被人打劫了……”粱嫂看着商智良说,粱嫂的丈夫梁子生快速的走过来,拉着粱嫂走了,一边走一边使劲抖了粱嫂手几下说。
“多行不义必自毙,那号人还能算叔叔吗……!”
粱叔和粱嫂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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