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炽煌叫她名字的时候声音有些微微的颤音,冰冷的语气里似乎压抑着让人无法承受的情绪。
可是以独孤炽煌的种种手段心机,别有用心的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凤夜珑早已深受其害,每一次的信任换来的都是痛苦至极的背叛和无穷无尽的折磨,从一开始的深信不疑完全信任,到现在的不敢相信无法面对,经历的苦痛自是无法言喻的。
独孤炽煌说放下,凤夜珑不是不信。
放下?现在说放下还有什么用?
悲剧已经造成了,现在轻巧的说一句放下,就能把过去的一切完全的抹杀吗?
若是能抹杀掉一切爱恨,那么这样的放下又是多么的残忍无情?
“朕知道你不会信,可是朕真的想忘了,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
“也许朕现在还做不到完全忘记,但是哪怕是为了太女,我们至少不能恨着对方,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朕想放下,放下心里那把仇恨的刀,你难道就不想放下吗?珑姐姐!”
珑姐姐?
珑姐姐!
多么陌生的称呼!
什么时候卑微下贱的凤夜珑,竟成了珑姐姐?
放下!放下!
夜珑又何尝不想放下?
万箭穿心的痛苦,饱受悔恨折磨的心痛,每一次回想过去就多一次遍体鳞伤的绝望。
这些痛,这些悔恨,夜珑怎么会不想放下?
可是,忘不掉,怎么都忘不掉?
那些痛苦鲜明的烙印在夜珑的心口上,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每一次想要忘记,便会在心口刺的更深。
独孤炽煌的手段心机如此的歹毒冷血,今时今日说出这样的话,不知道又有怎样的阴谋在暗中酝酿,又想要达到何种可怕的目的?
凤夜珑觉得自己无力反抗,唯一躲过厄运的方式,也许只是这样懦弱的逃避。
不听,不看,不在意,把独孤炽煌当成陌生人看待。
可是此时此刻为什么她的心,忍不住狠狠的不停的颤抖着?
“朕说的话你都不信了!是不是?那好。。你走吧,走的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反正朕的话你也不想听!朕这个人你也不想看到。。”
此时独孤炽煌的声音那般的具有穿透力,一字一句,透过空气,透过微风,一字不漏的传到凤夜珑的耳畔。
凤夜珑死死捏着衣袖快步的往山下走,微湿的背脊传来寒浸浸的寒意。
“啊。。嘶。。”
独孤炽煌的声音就这麽不偏不倚的传入耳朵里,声音不大,却震的夜珑心尖一颤。
凤夜珑身子一顿,温柔的微风吹起她面颊边黑亮的发丝,独孤炽煌饱含痛苦的声音又悠悠传了过来,一瞬间又低哑了几分。
凤夜珑死死咬着唇,双拳在体侧收紧了,脚跨出一步,还没等落下,又缓缓收了回去。
“嘶。。嘶。。”
独孤炽煌似乎疼的在不停的抽气,
这山里蛇多,每次下山夜珑都要时刻注意着脚下。
他该不是。。
该不是被蛇咬伤了?
啊?
不会吧?
夜珑的心口因为焦急和慌乱,忍不住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
此时独孤炽煌在夜珑背后,似乎又低哑的闷哼了一声。
凤夜珑再也忍不住,缓缓的转过身子。。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怎么的,凤夜珑焦急的水眸望向独孤炽煌的瞬间,独孤炽煌也正好悠悠抬起宛若深泓的凤眸,痛苦的皱着眉,无声的看着她。
独孤炽煌不知何时竟是狼狈的坐在满是石子的山路上,脚边还躺着一条赤色绿纹蛇的蛇身。
他的手掌按在右脚的脚踝上,微蹙着狭长浓黑的眉,陡峭俊挺的鼻尖,此时竟渗出一丝薄汗,可想而知那脚踝的伤,必是疼痛到了一定的程度。
独孤炽煌见凤夜珑呆呆的站在那里远远的望向他,好像是觉得此时的自己非常的丢脸,竟是咬着牙,艰难的站了起来。
因为起来的太猛,他魁伟的身子,禁不住左右摇晃了一下,又被他咬牙稳住了。
此时独孤炽煌微低着头,死死咬着唇,一瘸一拐的艰难的往前迈步。
每走一步,那高大的身子都是疼的一颤,那右侧的脚踝仿佛断了般,软软耷拉着被他拖行着,整个人都显得异常的狼狈。
凤夜珑死死盯着那赤色绿纹蛇的蛇身,狂乱的低喘着,一时慌乱焦急的快步跑过去,一句话都没说,就蹲下身子,伸手去摸独孤炽煌右脚的脚踝。
夜珑只隔着靴子轻轻捏了一下独孤炽煌的脚踝,独孤炽煌就忍不住疼的冷冷的抽气。
夜珑的素白的手轻轻抖了一下,轻轻放开了开了独孤炽煌的脚踝。
此时独孤炽煌的右脚脚踝上,并没有被蛇咬伤的伤口,但是脚踝骨好像断了,伤的虽然不是特别重,但是骨头已经断了是断然走不了路了,而且脚踝整个肿了起来,应该是非常疼的。
夜珑蹙着眉轻轻咬唇,缓缓的站了起来,此时正巧和独孤炽煌面对着面,夜珑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口。
夜珑微微蹙眉,心下思量,她想过这很可能是独孤炽煌的苦肉计,可是她就是做不到对独孤炽煌视而不见,还没等她开口,独孤炽煌便嘶哑又狼狈的开口解释道
“刚才看到只蛇,为了躲开那蛇的攻击,不知怎么一个寸劲,竟然这样了。。真是倒霉。。”
从小到大凤夜珑都没有从不可一世的独孤炽煌嘴里听过倒霉这两个字,这么懦弱的字眼,独孤炽煌高傲的嘴是不会说的。
夜珑疑惑的望着独孤炽煌,柔软的嘴唇动了动,犹豫再三,便疑惑的低声问道
“你的那些影卫呢?他们怎么会看着你受伤?”
独孤炽煌满头冷汗,若有所思的看着夜珑,艰难的维持着此时狼狈的站姿,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他竟是轻启苍白的唇,悠悠的摇头笑了
“朕说来看你,很多话想要和你说,就打发了他们!”
“只是没想到刚才脚上缠着一只蛇,朕若贸然用魔域冰针,剧痛之下那毒蛇必定垂死挣扎,疯狂的攻击朕,如果知道会这样,朕还不如让那蛇咬了朕,区区蛇毒也未必能真正伤了朕,没想到居然会因此扭断了脚踝。。还真是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