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炕上的沈继祖,脸色煞白,双目紧闭。
唇亡齿寒!外甥曹乐林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
他想不通,自己一生忠厚良善,从未欺压过任何人,更没有亏待过一个下人。家开药堂,对无钱买药者,往往总是免费赠给,若大的家业,全都是靠着自己的辛勤操持,一点一点积累而来的,凭什么要被没收瓜分?还要身遭批斗羞辱?
他越想越是不懂;越想,心里越是伤感、难受,只感到头疼欲裂,眩晕的房顶都好似在转动。他的心里,更是象塞满了大石头,堵压的几乎无法呼吸,连一丝一毫的光亮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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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该吃饭了,您老起来吃点东西吧!”天已掌灯时分了,当值的吴氏,做好饭菜早就安放在桌子上。已从沈安口中得知了一切的她,见公爹迟迟不出房门,心里特别担心,犹豫再三,才小心奕奕地进房催促着。
“知道了。。”一脸憔悴的沈继祖,有气无力地答应着。他微微睁开双眼,努力挣扎着坐了起来。却觉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头如柳斗般又重又沉。。吴氏赶忙弯腰拿起鞋子帮公公穿上,然后,慢慢搀扶着公公来到饭桌前坐下。
毫无胃口的沈继祖,不想让家人们担心,免免强强拿起了筷子,却感到今天的筷子,好象有千斤般沉重,压的手都在哆哆嗦嗦的直发抖。
“当啷”一声清脆的声响,沈继祖手中的筷子,连同夹到的菜,一起落到了地上。随即,只见沈老太爷身子一歪,一头载了下去。。
“爹—您怎么了?”
“老爷--您醒醒。。”一屋子的人,顿时乱了阵脚,慌成了一团。
被沈安轻轻揽起在怀里的沈老太爷,脸色惨白,双眼紧紧闭着,一滴晶莹的泪珠,挂在眼角。。无论众人如何呼唤,昏迷不醒的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闪开—闪开--大夫来了!”沈家老二沈守武,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扒拉着众人,急急火火地嚷着。
“唉!把老太爷抬到炕上,还是准备准备后事吧……”认真把了半天脉的郎中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吩咐说。
“爹呀。。”郎中的话,如同晴天响雷,吴氏第一个失声痛哭了起来。
“老天爷呀!守武他爹呀。。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丢下了俺哟。。让俺以后可指靠谁哟。。”见丈夫晕倒还一直没怎么当回事儿的姜氏,此时听完郎中的话,可真的是傻眼了!六神无主的她,一屁股跌坐在屋子当中间,呼天抢地的哭嚎了起来
。
“大夫,不会的,俺爹他今天早上还好好的,同沈安一起出门赶的集,怎么可能就。。俺爹到底是得的什么病?求求您,求求您救救俺爹吧!”悲伤中的吴氏,已顾不得什么礼数了,抓住郎中的胳膊,不肯相信地苦苦哀求着。
“娘!娘你先别哭,俺爹还活着呢!兴许,兴许还能救得过来呢。。”正陪着郎中的沈守武,见母亲一直哭个没完,忙上前将其拖抱到旁边的椅子上,安慰着。
“先听听大夫怎么说,没准真的能救过来呢。”他一边重新走向郎中,一边回头继续叮嘱安抚着自己的母亲。
姜氏这回真是从未有过的顺从,果然立刻止住了哭声,伸长了耳朵细听着。
一家人全都屏气凝神,将目光转向了手拈着胡须,沉吟不语的郎中,焦急地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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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脉向上看,你爹应该是中风导至的迅速昏迷,这种情况,主要是由于恐慌惊吓,造成情绪过度的波动引起的。”大约半盏茶的沉默之后,郎中终于开了口。
“这种情况非常严重,甚至可以让人在数小时或几日内死亡。只怕--只怕你家老太爷,很难再醒转过来了。。老夫—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呀!”他一番耐心的解释之后,断然下着结论。
“大夫,求求您了,救救俺爹吧!”郎中的一席话,将全家人的希望彻底浇灭了!姜氏已再次哭嚎了起来。声音悲怆的吴氏,又一次的向郎中苦苦恳求着。
“只能是开付药,试试运气吧。。”被吴氏的孝心深深感动着的郎中,亦是一向敬重沈老太爷的为人,此时面对着病入膏肓的沈家老太爷,无力回天的他心情也是非常的沉重。医者父母心,为了给极度悲伤的沈家老小些许的安慰,他还是答应了给老太爷用些药,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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