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俊英还是不舍弃,又将艾摩捆衣服的草绳,放野果的包袱都扯断撕裂了检查,还是一无所获。即便那根小黑棍,葛俊英也是拿起抽打几次,但怎么看也不是宝物,才随手撇开了。
“就一件法衣啊。”葛俊英很失望,这次没什么赚头,“我来审审这孩子,看他从哪儿捡来的,我们再去找找。”
“宝物有机缘,可遇不可求。”公阳嘉这回出奇的不贪财,没同意葛俊英意见,“这孩子有啥可审的,就是个傻帽。而且烧火棍都捡回来,肯定没东西了。”
“可就这么回去,还要分四人抚恤金,就没啥赚头了。”葛俊英还想鼓动大家多搜寻几天,“万一有什么遗漏呢。”
“有一万我们也不去,是不是二妹?”公阳嘉拉起了盟友,对姜凌薇说道,“再者老马头那四人不是去东山了么?什么抚恤啊?”
“就是,先回去分账。”姜凌薇马上领会公阳嘉的意思,也同意先回去卖法衣,“他们寻宝都不带我们,等老马头回来,还要找他算账呢。”
“啊?奥。那好吧。”葛俊英只好同意,转头看见猫在被絮里的艾摩,眼珠一转又有了想法,“要不带这孩子回去卖了?”
“你愿意带你带啊。”姜凌薇不乐意,谁耐烦带个孩子拖后腿,“卖了钱我也不和你分。”
“瘦成猴一样,能卖几个钱。”葛俊英嘴上这么说,可眼里却贪婪无比,这次看艾摩就是一堆铜板了,“蚊子再小大腿也有肉,我就捡个豆吧。”
“滚起来!自己包巴一下,路上冻死了别赖老子啊。”葛俊英向缩在被窝的艾摩呵斥了几句,对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很看紧,。
晚上的时候,艾摩很想逃进哭泣沼泽躲起来,可诺烈冒险团三个人,每人一只脚顶着门,让他一点机会都没有。这三位不是怕艾摩逃走,他们是担心自己人抱法衣跑了,互相提防着呢。这样一来,艾摩就成笼中鸟瓮中鳖,只能接受卖成奴隶的命运。
早上睡醒后,艾摩将几块破棉被胡乱捆在身上。衣服都让三个强盗撕破了,他只能找些布条勉强缠裹起来,最外面扎上根草绳,再用小黑棍一别,匆匆忙忙出门了。就这还让葛俊英好一顿骂,怨他耽误了行程。
连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艾摩就这样被捉走了。一路上葛俊英拳打脚踢,嘴里叱骂不绝,如同驱赶一头驴。
有孩子拖累,诺烈冒险团行进得慢了。尽管在葛俊英呵斥下,艾摩拼命一路小跑,还是拖了大家后腿,冒险队伍不得不屡屡提前宿营。
艾摩真是开了眼界,三个黑心强盗野外生存真有一手。第一天晚上,宿营地设在小溪边,姜凌薇破冰取水做饭,葛俊英带他去砍柴,而公阳嘉负责狩猎。营地里燃起红红篝火,几乎冻僵的艾摩烤得全身暖烘烘,而吊锅中传出的美味香气,馋得他哈喇子流出老长。姜凌薇看着烦气,就赶他滚一边,去给公阳嘉和葛俊英打下手,布置营地夜间防卫。这两个冒险老手,非常精巧地架设好机关,埋好陷阱木桩,拉起警铃拦索,种种道具看得艾摩眼花缭乱,原来危险可以这么防范。
“今晚待这里不准动,越线就宰了你!”葛俊英随手画了个圈,对艾摩勒令道,“晚上给我老老实实的。”
“我会的。”艾摩老实答应着,但眼睛骨溜溜乱转,将公阳嘉和葛俊英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冒险队员的每样行为他都觉得新鲜,什么都想学一学。
吃饭时候,葛俊英扔给他几块啃过的骨头,烤肉的香味让艾摩大呼好吃,姜凌薇刷锅水他也全喝了。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美味,奶奶喜欢火也不善烹饪,在荒原上生活这么久,几乎都是吃生的。第一次吃到烹调过的食物,鲜美的味道可把艾摩馋坏了,吃得差点撑破肚子,让大家笑话葛俊英捡了头猪。
到了半夜,艾摩吃撑得难受,怎么也睡不着,爬起来就要出恭,让守夜的葛俊英一顿呵斥,赶去了下风头。回来时感觉姜凌薇好像也没睡,但他没多想,偎在篝火旁美美睡了。
绝望荒原上危机四伏,噬人猛兽出没其间,还有很多比风狼更可怕的恶兽,都是诺烈冒险团不敢触碰的禁区。抢到兰大叔法衣的三个强盗,回程路上运气不错,险险避过高阶魔兽领地,就连散布广泛的野狼都没碰上一只。但荒草中时时刻刻隐藏着危险,冒险队伍四人不敢有丝毫懈怠,埋头匆匆赶路,公阳嘉在前开道,葛俊英在后戒备,姜凌薇与艾摩在队伍中间。几天后他们穿过一大块草地,傍晚时分进到一片密林中才停下脚步,艾摩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魔狼区过去了吧?”姜凌薇长舒了口气,把长弓收起,擦擦手上的汗。
“闯过狼窝了。”公阳嘉也放松下来。这几天大家都非常紧张,艾摩也吓得够呛,见到诺烈冒险团三人弓刀在手的谨慎样子,他也同样害怕,尽管跑得快累死了,也没敢落下一步。
“我感觉狼群在附近,今晚还要小心。”葛俊英非常不安,还爬到高高树上瞭望四周。尽管没见到异常,但他还是不放心,低头看见傻站的艾摩,高声呵斥道,“捡柴去,不长眼啊!”
艾摩正在绑身上的布条,才停下来全身就冻透了,今晚可怎么过啊。一路跑下来,从地窖出发时绑身上的棉絮都飞散了,就剩些布条遮羞,寒风吹来刺骨的冷。但在三个黑心强盗面前,还有什么可自爱自怜的,只能苦熬。艾摩蹦跶着去捡些枯枝,努力让身体活动出点热量。
奴隶是没人同情的,即便将其看成一堆铜板的葛俊英也是如此。艾摩好不容易捡回些枯枝,还没享受到一丝火光温暖,又让嫌脏的姜凌薇赶走了。今晚葛俊英布防又有新花样,在密林里架设机关陷阱与小溪旁完全不同,借助树木枝条,埋下树弩刺板,营地防卫更加牢固。艾摩也上前帮忙砸木桩,站在一边太冷了,干点活还好些,关键他也好奇想学。
今天晚餐更加丰盛,公阳嘉竟然打回来一头鹿。烤熟的鹿肉哪怕是边边角角,艾摩也大呼好吃,涮锅水当然又包圆了,再一次吃得肚子溜圆。他今天出恭也知道去哪儿了,远远到下风口解决,然后嘘哈着小跑回火堆旁,也就这一个地方有温暖了。
守夜不用艾摩,他也担不起这份重任,但绝望荒原上的严寒还是将他冻醒几回。下半夜到葛俊英轮值,艾摩好像瞄见姜凌薇也动了动,但他实在困得厉害,向火堆靠靠又睡了。
“昨晚有狼来过。”清晨起来,葛俊英脸色沉沉的,向大家通报情况。这句话将艾摩吓坏了,条件反射跳起来,紧张地左顾右盼,就怕老狼再来吃他。这番小丑样举动,惹得姜凌薇咯咯一笑,将紧张气氛化解不少。
“今晚赶到到老虎口宿营。”公阳嘉定下行程,然后看了艾摩一眼。
“兔崽子给我死命跑,要是拉下半步就把你剁碎了喂狼!”葛俊英知道老大的意思,今天的行程很紧,关键看孩子掉不掉队。他对艾摩恶狠狠交代完,又难得掏了块面包递过去,作为路上午餐。早饭是昨晚剩的鹿肉,这次也给艾摩一块完整的,吃饱了好赶路。
把整张新鲜鹿皮在身上捆好,生皮血腥气味也没影响了艾摩的心情,昨晚若没这张兽皮御寒,他是怎么也熬不过去的。出发时三个强盗又是弓刀出鞘一脸谨慎,艾摩也紧张地找根树枝握着,实在让狼吓怕了。
路上天气不错,可夹在队伍中间的艾摩没感觉,他一路死命奔跑,中午香甜面包都没吃出味道,全身就剩下累了。绑的鹿皮都跑开了,还好葛俊英财迷兽皮也能卖钱,贡献出一段绳子捆好,这才拉拉撒撒跑到老虎口。好在一路上都没有险情发生,让大家长舒一口气。
老虎口是座小山,艾摩还以为有老虎呢,可怎么看也就是个普通山头。傍晚时分,四个人终于赶到宿营地,艾摩累得一屁股坐了下来,伸长舌头大喘粗气,葛俊英依旧爬到树上哨探,而公阳嘉又去打猎了。这次取水有些远,累成狗的艾摩赶起来成了担水工。诺烈冒险团选的宿营地位置极好,是在一个山凹里,葛俊英立起木桩搭上棚子一收拾就成山洞了。这样一来周边防卫也好布置,跟屁虫艾摩帮忙打个下手,山地防御手法又让他大开眼界,原来每块石头都能玩出花来,地下细细的绊索拉得也巧妙,那个方向有入侵都能触响警铃,而风吹过却无声无息。
只是今天狩猎收成不好,公阳嘉仅带回来两只兔子,让眼巴巴的艾摩大为失望。吃饭照例大家吃完了才轮到他,晚餐就成了啃剩骨头,只能像小狗一样舔个不停。
“还要七天吧?”葛俊英的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看不清楚和谁说话。
“还有六天,到亮坝就安全了。”公阳嘉回答到,在绝望荒原上冒险多年,他对地形很清楚。在荒原上冒险的人都知道,只要过了亮坝,就不会有太凶的野兽,就是安全区了。
“至少七天,还个累赘呢。”姜凌薇看了眼啃骨头的艾摩,幽幽说了一句。这话让艾摩动作一停,心中祈祷千万别把自己丢下啊。
“按七天吧,每天尽早宿营。”葛俊英没来斥骂艾摩,让孩子大为宽慰。这些天受斥责习惯了,不挨骂就感觉是过节。
“月亮很圆啊,十五了吧?”公阳嘉不再讨论行程的事,他把行囊放在火堆旁,整理装备准备值夜了。
“是十五。我们出来好久了。”姜凌薇时间记得准,她很想回镇上洗个热水澡,感觉身上痒死了。
十五?艾摩的眼泪慢慢流下来,骨头也不啃了,今天就是他十二岁生日啊!奶奶说过今天就能进行暗夜族传承的!可奶奶已经无影无踪,自己却成了驴一样悲惨的奴隶,若是时间能提早一个月,那该多好啊。
没有人关心艾摩流泪,因为洞外传来一声凄厉狼嚎。野狼还是追来,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