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的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雪亮的瓷片飞得老高。
最大的一块不偏不倚地飞到那个张阿鼠的脸上,血流如注,他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只管把头磕得如同捣蒜泥一般。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把朕当做傻子吗?”李渊怒极而笑。
“陛下,陛下,你不要怪父亲,他也是爱子心切呀,陛下!”张贵妃扑通一声跪倒,泣不成声。
李渊袖子一甩,一副不想看见她的样子。
“陛下,你可怜父亲,她老大一把年纪,才这么一棵独苗!您如果杀了弟弟,等于杀了父亲啊!”张贵妃继续哭诉道。
“封德彝,你主管律法,该怎么定罪你来说——”李渊眸子一扫,盯着封德彝道。
“陛下,张公子这个罪嘛,可大可小——”封德彝出列,带着一丝惶恐砸着嘴说道。
“怎么算大?怎么算小?”李渊冷着脸逼问道。
“往大的说,那叫做欺君罔上罪大恶极,可以杀头、连坐;往小的说嘛,可算是陛下的家事,只要让这张公子给新月公主道个歉,认个错,也就是了!”说完,又陪着笑脸:“终究是亲戚,撕破了脸也不好看!”
和稀泥,和稀泥!封德彝一向就是这么个人!
“新月公主,新月公主!”那张阿鼠一听,匍匐着朝我这里膝行而来。
我叹了口气:此事到了这一步,看李渊的样子,也是不会深究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就这么算了吧——
“既然如此,此事就——”我点头道。
“此事却断不能不了了之!”李世民截断我的话风朗声道。
“为什么?”封德彝好奇地看过去。
“此事发生在民间茶馆,目击者多,影响极坏,如不惩罚,普通百姓会以为只要有权有势宫里有人就可徇私枉法,大唐律例恐怕会因此而蒙尘!”李世民缓缓说道,然而,一字一句逻辑严密,不容推翻。
“秦王殿下,你是一定要置我弟弟于死地吗?”张贵妃义愤填膺道。
“张贵妃严重了,来告御状的人是你家弟弟,又不是我的新月和兰亭!”李世民耸了耸肩膀,坦然道。
“世民所虑极是!去吧!杖刑五十!”李渊微微沉吟了一下道。
“陛下不要啊!不要!!”那纨绔公子原本还抱有幻想,此时发现已经尘埃落定,才想起来这一出哭爹叫娘的戏份!
“朕累了!”李渊冷着脸扭头离开,走了几步,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走向我的小公主。
“起来吧,好孩子!”他蹲下去,慢慢地摸着她的头:“既然你已经叫我皇祖父了,就这么叫吧!”
“你的气度,有我皇家气派!其实,与其说你长得像你父王,倒不如说,你更像你的姑母平阳公主!”
我的眼睛里一热,这一句,算是承认了我的小公主吗?
走出两仪殿的时候,李世民依旧抱着小公主:“我的兰亭,很为父王长脸!”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个纨绔子弟,原本可以不追究的,你怎么——”
他回头看我,眸子里有些微冷:“本王一向不喜生事,可是,也是有底线的!他们冒犯的是本王心爱的女人和孩子!这就不要怪我了!”
“嘻嘻!那人的腿恐怕——”想想,觉得很是解气!
“张贵妃当年是如何陷害你的,本王一直记在心里!”他笑着看我,暖暖的:“新月,你放心,以后,再也无需担惊受怕!”
“还有——”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冰冷:“以后不可以不带侍卫单独外出,长得这么好看还要四处招摇,也难怪——”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截断他的话,笑着抓住他的袖子:“唠叨的秦王殿下,我知道错了,还有,我饿了,该吃晚饭了!”
“哈哈哈哈,连娘亲都怕父王!父王好厉害!”小丫头捂着嘴巴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