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巴鲁不在的时候,单大娘走到我的面前,叹了口气:“姑娘瘦了不少,是这里的饭食不可口,还是?”
下面的话她没有说完,我却听明白了,但也只能装糊涂,笑着抬眸:“会慢慢适应的,王爷他对我很好呢!”
单大娘复又叹了一口气:“多好的一对啊!唉!”
“那些日子王爷天天喝酒,醒了又醉醉了又醒,我随了孙太医去瞧他,他坐在兰亭序的楼上拉着我的手说:大娘,我不该让她走,我不该让她走呀!”
低头,静静地摩挲着手中的杯子,不语。
“后来,他听说我们要来,他托人从前线带了一句话:栖月阁一直都在,我等她回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眼睛转向一旁,佯装平静,脸上早已一脸的泪。
栖月阁还在,你还在,可是,新月已经回不去了!
?
塞外的冬天,是漫长而漫长的。
对于一直在南国长大的我来说,起初是有些好奇和新鲜的,可是走出毡帐一眼望去,更多的是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的苍茫画面。
还有北面顶着白色头巾的大雪山,千年万年地沉默着,看多了也是枯燥。
因为我的怕冷,巴鲁为我准备了一座非常奇特的帐中帐。
外面的大帐子以兽皮包裹,挡风挡雪挡寒气,里面的小帐子以丝毛等物品制成,大帐子和小帐子的中间,生着大大小小暖暖的火盆。
平时起居都在小帐子里,为了怕我闻不惯烟熏火燎的气息,还专门设了一个侍弄香料的丫头,专门研究调制香料。
所以,别人都裹得像棉花包一般臃肿的时候,我却依旧窈窕轻松如常。
在一个飞雪茫茫的黄昏,我的女儿降生了。
由于脐带绕颈,这一次生产的艰险绝对不亚于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大圈。
还好,巴鲁有先见之明,早早从长安城里请来了两个技术相当高明的稳婆,起初我以为是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见了面才知道原来是两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据她们自己所说,她们两个都是孙太医的女弟子。
虽然有这层的保障,他还是不放心,另外不知从哪里请来了一个突厥当地的巫医,在我疼得死去活来的那一整天,她的鸣唱和铃声始终远远地在账外萦绕。
幸而,我的宝贝顺利出生了,一张清秀的粉嘟嘟的脸,光洁饱满的额头,浓密秀美的头发,是我冥冥之中闭上眼睛曾经想象出来的样子。
“小姐,小公主很像王爷呢!”单大娘激动地抱着她,花影在我耳边悄悄说道,说的时候喜极而泣,泪滴顺着我的面颊一滴滴落下去,热热的。
我的心里,也突然闪过一抹百转千回的柔情,对呀,这个孩子,是他的孩子!
还没有等我想好怎么回花影的话,毡帐的门帘掀开了,巴鲁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来,看见孩子的瞬间,他的眸子是那样的闪亮,他的脸上洋溢着一抹明亮的温暖,那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表情。
他喜欢这个小小的婴儿!
是的,在以后的岁月里,他也的确是用这样满满的父爱包裹着呵护着这个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