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依旧在车上,依旧在路上。
天色有些暗沉,外面滴滴答答下着雨滴,打着顶上的棚子,嗡嗡作响。
让我不由得有些怀念长安的家,那下雨天滴答作响的屋檐。
在瓦岗寨的时候,我常常想念我那千年之外的家。
在长安的时候,又会怀念那个瓦岗寨的家。
而今,刚刚离了长安,长安的味道又成了心里最最深刻的挂念。
雨点使人愁!还真是至理名言。
侧了侧身子,发现此时枕着的是正一个人的腿,猛地一惊,正对上巴鲁王子的眸子。
“你醒了?”他的脸上微微倦意,眸子却闪闪发亮。
“我,我睡了好久吗?”坐起身子,有些尴尬地笑着,顺便慌忙抚了抚已经蓬松的鬓发。
这样静寂的环境,这样独自相对,到底,有些不适应。
“新月,你生病了,快、快躺下!”他关切地看着我,脸上也不由得一红。
“我有些口渴!”微微尴尬地看了一眼他的膝盖,努力找话。
“水,水,这里有——”他慌慌张张移开膝盖,一边帮我拧开水囊。
一不下心,水袋子一歪,洒在我的裙子上。
于是,他又手忙脚乱地帮我擦衣服。
“巴鲁,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吧?”看着他略略狼狈的样子,我自己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你干嘛这么紧张?”
“我紧张吗?”他抬起头,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唇角的笑意却是有些僵硬。
“巴鲁,我既然跟你走,就是真心实意跟你走,而不应该让你有压力有负担,对吗?”一边接过他手中还留了一半的水囊,喝了一口。
“新月,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有压力有负担呢?”他笑着坐下去,轻松道。
“那为什么连说话的语调都变了呢?”并不是一定要给他难堪,只是以后天长日久地相对,该说开的话自然要说开了。
“我,我——”他笑嘻嘻地看着我:“中原的男子不都是这样说话的吗?所以,所以——”却是说不下去了。
“巴鲁,我想说的是,我跟你走,也不全是因为你和我的那个婚约,而是,我欣赏你,你的粗中带细、你的浪荡不羁——”
“总之,你有你的优点,你有你的好处,不要因为我,就去改变自己。”努力在唇角挤出一丝笑意,看着他。
“新月,谢谢你,跟我说这些话!”他的眸子里有些雾气,那一抹笑,却是灿如艳阳,那个笑,才是巴鲁王子真正的微笑。
这样一番谈话之后的那个傍晚,我们到了突厥王庭。
也就是说,劼利可汗的牙帐所在地——
而且,我们的婚礼,也会在这里举行。
劼利可汗是个威严魁梧中略带点狂妄的高大男子,也对,能够将乱纷纷的突厥各部牢牢统一在麾下,而且对自己的近邻保持着强大的震慑力,自然不会是个弱者!
总的印象,这个外貌与我想象中的那个印象比较吻合。
而且,还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巴鲁王子和这个王兄,关系的确很不错。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本姑娘以后在突厥的日子,应该会比较惬意。
不过,他的阏氏却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女人。
那个女子,从头到脚,金光闪闪、叮叮咚咚、珠光闪烁、骄矜奢华。
尤其,那夸张的头饰,如同两个巨大的牛角,直插云天,看着看着我都觉得自己的脖子好沉。
“怎么,这个和亲公主连话都不会说吗?”眸子一闪,带着凌人的气势逼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