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玄幼时在这里生活了七八年,但也是一脸错愕,眉头比我皱得更紧,显然并不知情。
老玄思索着对我说:“在我幼时确实听过家里有个地窖,那时候太小根本记不住事儿,只模模糊糊记得地窖又给封上了。直到刚才发现床下有个暗层,这才下来。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地道尽头有这样大个房间,而房间之下竟然还有个更大的空间。”
表哥摸挲着怀表,自言自语地说:“爷爷,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见老玄握着怀表的手微微颤抖,我就知道他定是起了下去一探究竟的心。
但想到那恐怖的鬼脖子又打了个寒颤,连忙规劝老玄:“人死不能复生,现在可不是擦锅问底、追溯真相的时候,当务之急是为三阿公找到个吉穴,也好让老爷子入土为安。至于这下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改天再探也不迟。
况且我们现在没有像样的装备,刚才遭遇到的鳞甲生物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有你一个人下去我也不放心,等我改天伤养好了再陪你去也不迟。”
老玄也并非是一腔孤勇的人,听我一提大觉有理,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去看盒子里究竟装着的物件。
老玄胆大心细,盖子抬到一半便感觉到了异常,不由惊讶出声:“咦?”
此时我也发现到不对劲,连忙俯下身去看。透过盖子与木箱的缝隙,却见盖子上固定着一根极细的麻绳,而麻绳一端藏在盒子深处,似乎拴着什么东西。
透过缝隙之觉得有股奇异的味道传了出来,如同大蒜味和油脂的味道。
在老玄的示意下,抽出小刀将绳子切断,老玄将盖子移开,一入眼大觉新奇。
这里边并非藏着什么宝贝,只有几本封蜡的书以及一把双管猎枪,还有两条子弹袋,还有用防水袋装着的黄橙橙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一看到猎枪眼睛有些移不开,毕竟这个东西没玩过,便下意识的去拿。
老玄却一巴掌打在我的手上,笑道:“我说你小张平时挺激灵,关键时候咋不长个心眼儿?也不看清楚便敢去碰,你这只手不想要了?”
老玄是个老兵,无意一拍便打得我半个手背发麻。正要骂他却听他说有这般严重后果,便定神去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只觉得头皮发麻。只见那木箱的四周都是用小密封袋好的黄白色粉末,闻着这股蒜味儿,像是白鳞。
而枪口对准的那袋液体竟是汽油,再细看猎枪保险没关,两个扳机上套着一根绳子,只要稍不注意便会触发机关,子弹破膛而出,白磷燃烧引发飞溅的汽油,几乎能将整个房间给烧掉。
看清状况之后只得悻悻收手,便是到嘴边的话也变成了苦笑。
这三阿公行事果真不能按常理度之,但凡刚才在拆盒子的时候有一丁点马虎,这箱子瞬间就会变成了一个燃烧包,甚至还有可能引火烧身。
老玄小心翼翼地将将汽油袋取了出来,才敢去拿猎枪。然后轻车熟路的将猎枪掰开,将已经上好膛的两枚霰弹给退了出来。
此时我才敢去拿用腊封装好的书,去掉封腊一看只有三本书,但也知道这几本书中记载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然三阿公是不会使出这般严密的防盗手段。
毕竟若是没有钥匙和窍门的人胡乱闯进来,只得用蛮力将其破开,其结果可想而知。
因此这不惜以损毁的整个地下房间为代价的书里,必定记载了特别重要的事,所以并没有擅自翻动。
老玄看出我的犹豫,顺手取了本出来翻看,同时点头示意不用太过顾及。
得到老玄允许,当下也没有就顾及,顺手抄了一本翻开,却吓我一跳,书上赫然写着“天工开物(秘书卷)”
看到这前四字不由有些分神,所谓《天工开物》乃是明朝时期一位奇人所著。
全书收录了农业、手工业,诸如机械、砖瓦、陶瓷、硫磺、烛、纸、兵器、火药、纺织、染色、制盐、采煤、榨油等生产技术。
但两百年以后,乾隆设四库馆修《四库全书》时,发现《天工开物》中有“北虏”、“东北夷”等反清字样。
所以并未将之收录到《四库全书》之中并将之销毁了,这在很大一段时间内限制了它的传播。
一念至此忙将书给翻开,可书中的内容与流传的版本却不同,其中记载的尽是奇技能巧的机关图布置与破解,倒是和奇门遁甲、排兵破阵的内容有些相似。
此外还有各种暗器的构造及运行原理。
书的最后画着一座翠瓦云瀑、幽霓陈彩的地下玄楼。正殿回环七重,雁翅明廊,台阁凌空,四角翘首。
复殿重楼下,两观雉门紧闭,门外缭垣露槛,庭阶广路,无一不是用大理石砌成。
穿廊之外,清溪如带,长虹卧波。庭院两旁,两尊身逾寻丈,犀甲铁铠,金钺玉斧的石质守护神雕像巍峨耸立,赫然是神荼郁垒二神的面容!
神像外三道长桥栏篆浮宝兽、彩错铜驼,似亘古长存一般。
只是整个楼阁中浑身散发着一种幽光,而且背靠在瀑流之下,如同建立在某个地下深处一般。
但心中却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这地下玄楼似乎在某个地方见过一样。
脑中想了一阵全然想不起来,思索间又翻了一阵,发现中间似乎还缺失了几页,从缺失的锯齿不平的痕迹来看,像是故意撕掉的一样。
老玄此时也早已翻完了他那本书,我接过来粗略一看,全是三阿公年轻时使用过的手稿,并没有什么线索。
此时我俩的目光都盯着地三本书看,表哥略微犹豫后终究是拿了起来,可这书一翻来我俩都傻了,里面歪歪扭扭写着的日记竟然不是中文!看样子像是越语!
……
在我的印象里,三阿公根本就没有出过省,一辈子都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因此更不能会其他国家的语言。
便是汉字也写不了几个,更别说用越语记事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没有读过小学的人,有一天突然在你面前说了一口流利的英语。
老玄此时也懵了,其震惊程度比我还要高,似乎难以相信这本趣÷阁记本上的字是他爷爷写的一样,就如同自己最亲的人在某一瞬间变得极为陌生了。
老玄拧着眉头想了半天,嘴里一个劲儿的哼道:“有点意思儿…有点意思……”
我知道他也没有缓过劲儿来,但这个趣÷阁记本实在太过诡异,一时之间脑中乱成一团乱麻,我也不知怎么安慰他。
过了半响老玄终于吱声了,老玄对我说:“近年来,老爷子总是沉默寡言,心事重重,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他们都说爷爷是患了老年痴呆,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是他心里有秘密不愿意说……今天无意之中转老宅,心血来潮就想进来看看,这一看吧更懵了…”
老玄顿了一顿继续说:“但我有一种感觉,似乎所有的真相都能在下面找到,至少能弄清老爷子走的不明不白的真正原因。”说完之后手指了指木板上的窟窿。
我知道他又生了下去念头,急忙劝老玄:“老爷子在世时最是喜爱你,现在尸骨还没入土,趁着这个空档你再尽尽最后的孝道,好歹爷孙一场,把该说的话都说了,等老爷子入土咱再下去一探究竟也不迟。还有现在技术也很发达,三阿公记载的趣÷阁记也不用太过上心,毕竟咱俩谁也不认识越语,还是回去利用智能设备查一查究竟写的什么,指不定上面的内容全是三阿公无聊写着玩的,只是怕别人笑话,这才偷偷藏了起来!”
老玄一听似乎有那麽点道理,于是又将猎枪放了回去,合上盖子打乱机关图,地上的窟窿也悄无声息的闭合。
最后我俩都拿着这三本书又重新自老宅爬了出来,老玄说要好好研究一下书中的内容,毕竟是老爷子留下的老物件儿,另外看看书中有没有什么线索。因此就让我一个人拿着罗盘满山别野的走。
至于食物因为搁在地上太久,早已经招来了蚂蚁,自是不能再吃,所以只能继续忍累挨饿。
由于被老宅之下的鬼影、华容道、趣÷阁记本还有书中似曾相识的地下玄楼冲击,一下午也静不下心来推算,再加上午饭喂了蚂蚁,全靠几口水果硬撑,更是难以潜心。
知道残阳下山,气温开始直线下降方才极不情愿的宣布结束。
汇合了老玄向他汇报了一下基本情况,老玄也不意外,说明天再找。
他看出我的疲惫便将我身上的东西拿了过去,绕过老宅走出一阵老玄突然在后面叫道:“我说寻秋,你这个罗盘怎么自己转上了?”
闻言不免大觉惊悚,上一次阴阳罗盘自转可险些让我丢了命。
凑近一看又默默推算了一番,不由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说老玄合该你家财运亨通!”
老玄不解,反问我:“什么意思?”
清了清嗓子对老玄说:“你且看此地,气乘风散,脉遇水止,藏隐蜿蜒,必是富贵之地。此处一株双花,两果同孕,实为双穴共生之所。葬三阿公实在是绰绰有余!”
老玄不知其中利处,但也松了一口气叹道:“找到就好!”
老玄又想了想问:“按你的意思这里可以埋两个人,全让老爷子一人占了可有什么忌讳?”
闻言不由对老玄大加赞赏:“别人都是争得越多越好,你小子倒是知道多取不宜。
你有这般品质,根本不用为这种事愁虑!
但风水吉穴,都有神灵庇护,对于一般的风水宝地,也要积德之人才可以得到。就拿大名鼎鼎的韩信来说,他就比不得你这般淡然。
野史记载韩信葬母,具体是说当时韩信受了胯下之辱,急于建功立业,做人上人。
一日在外遇见个风水先生,两人闲聊并走,行至一处山水关合处,风水先生随口说能埋在此地的老人,后代必定达官显贵、为星为将。
风水先生虽随口一提,可韩信却暗暗记在了心中。于是心中一狠,将年迈但无病无灾的老母亲活埋了进去。
此后飞黄腾达,虽一时功成名就,但冥冥中自有天地制裁,于是韩信又落得个五刑处死的凄惨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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