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雨势见大。
上官秋婷正在雨中激战。
以一敌四的她毫无畏惧,盘龙剑上下翻飞,抵住四人。
上官秋婷的剑招犀利精妙,加上她飘逸灵动的步法,对阵四柄金丝大环刀竟打了个平分秋色。
凌厉的剑锋迫使四人不得前进半步,为首的青铜面具人深邃的双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原先打算隔岸观火,不料这四名手下竟然连一个黄毛丫头也对付不了,胸中怒气顿生,拿眼瞟了一眼亭中的谢天和徐文英,嘴角微微一扬,脚下轻轻一点,人已跃起数尺,脚尖在马头上稍一借力,刀光闪处已杀奔十里亭中。
上官秋婷正与四人打得难解难分,余光忽见那领头面具人欲行偷袭,自己又分身乏术,大声惊呼:“天哥,小心了!”
谢天此时正在全神贯注之中,哪里听得到她的呼喊,就见领头面具人冷哼一声,大刀寒光一闪,直奔徐文英脖子就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似闪电般击中面具人的刀身,“当啷”一声,火星四溅,面具人握刀的手一阵酸麻,虎口几乎要撕裂。
“谁?”领头面具人大喝一声,话音刚落,两条身影流星般袭到。
领头面具人定睛看去,这两人均为三十岁上下,一个面目清秀,目似朗星,身后斜背着一张铁琴,另一人身形瘦小,面似猢狲,手中却仅剩剑鞘。
这两人正是玉鼎镖局四杰之中的“铁琴公子”封山岳和“绝剑书生”蒋祺。
刚刚正是蒋祺飞剑救下了了徐文英。
蒋祺脚尖轻轻一挑,地上的剑就到了他手中。
他用的竟是一柄难得的古剑!
剑鞘虽已陈旧斑驳,剑身却锃亮如银,剑锋处的几处细微缺口昭示了这柄剑曾经拥有过的辉煌。
“好剑”面具人忍不住夸道。
蒋祺冷冷笑,道:“能杀人的都是好剑。”
面具人忽然道:“据说你的剑法只有七招?”显然他早已知道来的这两人的身份。
蒋祺道:“七招已经足够。”
面具人叹息道:“据说当年你得到那本古剑谱的时,前面的十几页早已经缺失?”他的语气中竟也透着一丝惋惜。
蒋祺点点头。
“可这七招剑法就足以令你跻身一流高手之列,若那本剑谱没有缺失······”他话没说完,耳边就传来上官秋婷的声音:“来人帮忙!”
上官秋婷毕竟是女儿身,终究寡不敌众,此刻已落了下风。
铁琴公子封山岳身形一晃,纵身跃入战圈,上官秋婷娇喘吁吁,全身浸透,见来了帮手,精神为之一振。
封山岳脚后跟轻轻一抬,背后的那张铁琴便飞过头顶,只见他接住琴身,反手一抡,数十斤重的铁琴便直奔其中一名面具人的前胸砸到。
那人大惊之下挺刀相迎,“当”——
大雨之中琴刀相撞,面具人就觉得手腕被震得一阵麻木,金丝大环刀几乎要脱手而飞。
封山岳不等他回过神来,铁琴猛扫那人的下盘,那面具人暴退三尺,正待还击,就见封山岳大喝一声,双手平推,整张琴似一道巨浪迎面扑到,面具人急忙举刀护住胸口,不料这一击竟似有千斤之力,“嘭”地一声闷响,那面具人连人带刀一起向后倒飞出去,刚一落地就喷出一道血箭!
封山岳一击得手,铁琴带着呼呼风声立刻袭向另一名面具人,上官秋婷的压力顿时减轻不少,二人合力与另外三名面具人混战在一处。
与此同时,十里亭内的领头面具人也与绝剑书生蒋祺战了有十几个回合,他眼见同伴受伤倒地,自己当下又失去了袭击徐文英的绝佳机会,早已无心恋战,虚晃一招,纵身跃出亭外,招呼同伴“撤!”受伤的面具人强忍着内伤翻身上马,其余三人也各自跳出战圈,纷纷跃上马背,一阵风似的夺路而去。
上官秋婷等人也不去追,转身回到亭中,此时谢天才缓缓睁开眼睛。
封山岳看了一眼谢天,充满感激地道:“多谢朋友仗义相助,玉鼎镖局上下永感大恩。”
此时的谢天面色苍白,闻言摆了摆手,只觉得胸中气血逆流,刚张开嘴就“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晃了一晃,仰面栽倒。
······
听雨轩。
听雨轩既非棋社亦非酒楼,而是一间客栈,位于清河镇东十三里,昭阳湖畔。
无论哪间客房,只要一推开门窗,秀美的湖光山色立刻尽收眼底。
一阵悦耳的琴声忽然响起!
抚琴的正是铁琴公子封山岳。
他的琴声委婉连绵,使人如临空灵之境,忘却尘世纷乱。
谢天在一张干净的床上盘膝而坐,印堂隐隐泛红。
伴随着悠扬的琴声,谢天缓缓睁开双眼,琴声也就在此刻戛然而止。
“这么好听的琴声,为何不继续弹下去?”谢天望着他道。
封山岳微微一笑,站起身道:“因为听琴的人已经醒了。”
谢天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封山岳走到窗前,遥望一池秋水,叹道:“你在运功疗伤之时听到的才是真正的琴声,而现在它只是一支再寻常不过的曲子罢了。”
他的眼神竟也如方才的琴声一般空灵。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封山岳的眼神中似也充满了故事。
谢天起身下床,发现自己的内伤已无大碍,给徐文英疗伤不但耗费了大量真气,初次传功的他也反受其害,但恢复得如此迅速,连自己都没料到。
封山岳转过身来,忽然深施一礼:“多谢!”
谢天忙伸手相搀道:“不敢当,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在下封山岳。”
谢天惊道:“原来你就是‘玉鼎四杰’铁琴公子封山岳?”
封山岳点点头,正色道:“文英救过我多次,如今你救了他,也就是我的恩人,今后但有驱驰,封某万死不辞。”
“封大哥严重了”谢天道:“如此一说,我也要多谢你了。”
“谢我?”
“我内伤在身,你不也一直守在这里照顾我么?”
封山岳摇了摇头,就在这时,房门一开,走进一个人来。
封山岳看了一眼来人,才叹了口气道:“你错了,一直守在这里照顾你的是她,不是我。”
推门而入的正是上官秋婷。
一见到谢天已经下床走动,上官秋婷原本微蹙的眉头这才舒展开,笑道:“天哥,你终于醒啦!”她自己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管谢天叫做“天哥”。
谢天笑了笑,看她手中端着一碗热粥,问道:“你还没吃饭?”上官秋婷轻轻摇了摇头。
封山岳一旁道:“她这是给你热的莲子粥,冷了又热,热了又冷,这一上午好几回了。”
上官秋婷粉颊上顿时泛起红云,谢天心中过意不去,接过她手上的莲子粥“呼啦啦”一口气喝完。
上官秋婷忍不住掩面笑道:“这么喝粥居然没烫着,哪里就有人争了?”
封山岳微微一笑道:“快一天没吃东西,他这是饿疯了。”
谢天擦擦嘴,瞪大眼睛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上官秋婷笑道:“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了。”
谢天忽然问道“徐大哥怎么样了?”
“放心吧”上官秋婷笑道:“有无忧谷的人在,你就放心好啦。”
“无忧谷?”对于谢天来说,江湖上的门派也只是略微听说过一些,大多是些名门大派,对无忧谷却闻所未闻。
封山岳微微一笑道:“看来你们有很多话要说,我就别在这里碍事了。”冲谢天拱了拱手,走出房门。
上官秋婷关心道:“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我没事了”谢天关心的却是刚才说的话题,继续追问道:“那无忧谷是什么地方?”
“无忧谷是圣手书生鬼箫的清修之地,他被誉为华佗在世,据说只要一息尚存的人,他都能医治,不过这个人很奇怪,几乎从不出谷,刚才替徐大哥解毒的人是他的徒弟,名字叫做丁影。”
谢天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么么的徒弟都有这么高的医术,那圣手书生还了得?”
上官秋婷笑道:“一会你还要去谢谢人家呢,你昏迷的时候,也是丁影喂你服下了丹药,不然你哪能好的这么快?”
“你不早说”谢天叫出声来:“他人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上官秋婷斜了他一眼道:“还谢呢,人家有事在身早走了,以后万一遇到你还他个人情就是了。”
两人正聊着,离开一会的封山岳忽然走进房内,笑道:“谢少侠,我们总镖头有请。”
谢天从未听热称呼过自己为“少侠”,听了封山岳的话不禁一愣,懵道:“少···少侠?”
上官秋婷捂嘴笑道:“你仗义救人的事恐怕很快就传遍江湖了,外面大厅里数十位成名的高手等着见你这位大英雄呢。”
一席话把谢天说得云里雾里,正愣着就见封山岳作了个“请”的手势,道:“谢少侠,别愣着啦,请吧。”
谢天心中暗道:么么的,想不到老子也能混到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