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哭哭!就知道哭!哭能有什么用!
绵梦烦躁地压低了耳朵,尾巴高高地翘起着,在铃兰的脚边不停地转悠。
刚才,就在小羽扬出剑杀了那个女人的一瞬间,绵梦忽然有了一丝不安地感觉。
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不知为何产生的不安,各种纠结的情绪使得绵梦烦躁地简直想把自己全身的毛都拔下来。
不就杀了个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兽人从生下来的那天起就学会杀人了,有什么好哭的?
绵梦勾起手掌,走到羽扬的身前轻轻拍了拍小羽扬的脚面,想要让他安静一会。
“小猫......”
羽扬转过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可怜兮兮的看向绵梦。
绵梦抬头盯着他的眼睛,忽然感觉自己脑袋里轰地一下,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这双眼睛!就是这双眼睛!
眼前似乎是出现了一副景象:黑沉沉的背景中,一个长发飘飞的黑衣青年手持滴血的剑,站在了一片断臂残骸之中,浓重的血气仿佛能够透过时空的隔绝,铺面而来。
那个青年抬起了头,如墨般深黑的眼瞳里,满是冷漠。
“小猫......”
绵梦机灵灵打了个冷战,从至深的梦魇中清醒了过来。
黑暗里,就在刚才小羽扬挥剑的那个瞬间,她借着剑光仿佛对上了那一双眼睛,冷漠,孤傲。
小羽扬正蹲下身,想要抱起绵梦。
绵梦看着面前越来越近的那张脸,只觉得一阵刺骨地寒气袭来,冻锝她不能动弹分毫。
梦魇中的那张脸与面前的人重合了起来,渐渐地变成了一个人。
就是......这个人!!!
可这怎么可能?他......还是个孩子啊!
不安感更强了,像是潮水一般汹涌地涌了上来,使她几乎不能够呼吸。
她压低耳朵,喉咙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呜呜”地警告声。
小羽扬愣住了,抿了抿唇,止住了自己想要哭出来的冲动,坚定地伸出手去。
一双冰冷的小手轻轻地触碰到了绵梦的皮毛。
绵梦机灵灵地打了个冷战,忽然感觉自己又能动了,拖着依旧冰冷的四肢飞快地跑动了起来,慌不择路地从窗口跳了下去。
“小猫......”
小羽扬怔怔地看着一把抓空了的手掌,泪水又无声地流了下来。
“连小猫......也不要我了吗?”他紧紧地攥紧拳头,细碎的额发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
有什么东西从指缝间漏了出去,像是从心底里破开了一个洞,很凉很凉。
铃兰抬起想要拍拍羽扬肩膀的手停在了空中,许久才放了下来,无声地叹了口气。
“羽扬,”她说道,“我去追回绵梦,你好好在这里呆着,不要离开。”
铃兰拖着地上的尸体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小羽扬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掌,无声的哭了出来。
“为什么啊?”
他问道,却无人应答。
像是静了好久,又好像是仅仅一瞬。
——你想寻找到答案么?
有个细微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这样问道。
小羽扬愣了一会,拼命地点着头。
——那么,跟我走吧。
那个声音如是说道,却更加飘渺悠远了。
小羽扬抬起了头,眼神茫然地盯着前方。
“和你......离开......这里......吗?”小羽扬喃喃地念叨着。
他的眼里浮现了些许挣扎之色,不过一会就平静了下来。
羽扬茫然地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如果铃兰还在这里的话,她肯定就会发现,羽扬如今的眼神中充斥着空洞的色彩,仿佛只是一具会动的人偶一般。那么,她就会知道,有一个隐藏在暗中的人催眠了小羽扬,悄悄地把他拐带了出去。
只可惜,她现在并不在这里,也不能够知道。
......
绵梦在夜色下的街道内疯狂地奔逃着,仿佛身后有什么极端恐怖的东西正在暗中追逐着她。
暗沉,压抑,厚重,绝望与悲伤,这就是此时绵梦的感受。
背后的阴影里透露出的那一丝丝不安的感觉怎么甩也甩不掉,从她跳出窗户的那一刻开始就紧紧地缠绕着她,像一根根看不见的丝线,随着她的跑动越缠越紧。
她不知道就这么跑出来对不对,可她更不想在那间房间里待下去。
“喵呜~~”
她被什么绊住了,顿在了原地,不禁发出一声沙哑的悲鸣。
丝线紧紧密密地缠绕住她的周身。
黑暗中渐渐显露出一个身影,很熟悉却也是很陌生的味道。是下午嗅到的那个人。
“还是抓住你了。”
他的声音沙哑难听,好似两块玻璃互相摩擦发出的声音那般刺耳,可说出来的话语却更让绵梦震惊。
“来自兽人之国的绵梦。”
他说道,隐藏在宽大的斗篷之下阴影中的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