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就是因为皇上不管,逼得奴婢如此做!皇上不闻不问,奴婢却不能看着娘娘做孤魂野鬼啊!”七莘跪在地上,脊背挺得趣÷阁直。
“孤魂野鬼”四个字像是忽然出现迎面而来的利刃,让顾朝避无可避,径直被刺了个正着。
“别以为你是她看重的女官,朕就不敢动你!皇后还没死,朕还在派人找到,你这是、你这是诅咒她!”
大皇子“蹭”的起身,跑到顾朝面前,抱着他的腿,眼里满是殷切和期盼。
“父皇,您说娘没事,儿臣信您,那您快把娘找回来吧!我真的好想她!”
他对顾朝从来都是敬畏,顾朝脸一沉,更是老鼠见了猫。
在父皇和太傅面前,大皇子大多数时候都是老成持重,只有在宣央面前才有普通人家孩子的天真模样,调皮、撒娇,肆无忌惮展现孩童的天性。
此刻他抱着自己父亲的腿哀求的样子,是他第一次在顾朝面前表现得像这个年龄的孩子。
也许是被儿子感染,顾朝也不自觉的没用那个尊贵的自称,点点头,声音哽咽,“在找,我一直在找。”
李总管忙驱散看热闹的宫人,将正阳宫的门给关上了。
大皇子得到父皇的保证,开心地跑到火盆处跪下,继续烧纸钱。
“七莘姐姐说,娘去的地方需要钱,我们多给她钱,她就能早点回来了!”
顾朝几步上前,将几个火盆踢翻。
“她不需要这种钱!”
七莘双拳紧握,冲过去把一座纸扎的屋子给点燃了。
“娘娘,这是奴婢给您盖的容身之所!奴婢手粗,娘娘就暂且凑合住着吧,以后有机会,奴婢会送个宣府过来!”
实在太匆忙了,没时间扎一个跟宣府一样的纸屋。
大皇子吓得呆呆的,从没见过父皇这么失控的一面,也没见过有奴婢敢忤逆父皇。
咏儿今日难得没有闹腾,好似知道了什么,一反常态的不吵不闹,呆滞的坐在那里。
当纸屋烧起来的时候,他才呵呵呵的大笑起来。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这突兀响起的傻笑声给打破了。
李总管惊惶的去拉扯七莘,压低声音呵斥:“够了,你是真的不要命了吗?”
七莘摇摇头,连日来压抑的怨气喷薄而出,但语气已经不再如之前那么冲,而越发悲戚哀伤。
“如果皇上看不过眼,那就杀了奴婢,让奴婢去下面继续伺候皇后娘娘,到时候,奴婢才会知道,下面是不是很冷、很黑?娘娘怕不怕啊?她走的时候一定很痛,奴婢没用,不能帮娘娘分担……”
顾朝像是被抽去了魂魄,虽然还有呼吸,眼睛还睁着,但感觉整个人都空了,此刻不过是具会呼吸的空壳。
李总管知道话能伤人、杀人,昔日御史言官将大臣骂得吐血而亡的也不是没有。
可打死他都不会想到,有谁能用言语伤到天子,什么样的话能伤到天子。
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个在乎的人,因为猝不及防的有了软肋。
七莘那些话,轻飘飘的,可就连他听了尚且泛起不忍和心酸,感觉心口那处像是被针扎了下。
对皇上来说,无疑是钻心刺骨的痛。
顾朝确实被那些轻柔但哀绝的话语给击垮了,胸腔里木然跳动的心,随着七莘一个一个字冷到骨子里的侵袭,碾碎成粉末。
大皇子看到他苍白得不下像样的脸色,担忧的问道:“父皇,您脸色好难看,您怎么了?别吓儿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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