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儿,娘不许你这么说!你在娘的心目中永远是最美的女儿。”白玉梅将无颜揽在怀中,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又要掉了下来。
“娘,你别这样,我不过是说事实罢了。”相比母亲的难过,无颜却是一脸的平静,“其实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我已经看开了,美貌什么的,都不过是用来取悦于人的东西罢了。没了美貌,我反而没了负担。”
试想,如果当日她没有被大火烧伤,没有毁容,她也不会有这般淡薄平静的心态。没有毁容的她,谁都能认出来,她就更加没办法待在此地陪伴着自己的母亲了。
“颜儿,你这样说会叫娘更加伤心的。”白玉梅一边抹泪,一边难过地想。有那个女人不希望自己能够永远美貌?更何况是她这个从小就爱美的女儿,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心里肯定是难受极了。
“娘,我真的没事,你别这么担心我。”无颜叹了口气,以前爱哭的人是她,没想到现在爱哭的人却变成了娘。
以前她爱哭的时候,娘总算是能够很快劝住她,因为娘知道她喜欢什么,只要能哄住她,要什么娘都会给她买什么。可是现在变成了爱哭的人是娘了,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哄住娘了,她真的是很没用。
“好了好了,娘不哭了,你也别总是皱着眉头了,给娘笑一个好吗?”白玉梅意识到自己的哭泣令女儿很不开心之后,也是很快抹掉泪水,笑了起来。
无颜冲着母亲笑了一下,但是眉头间却依旧是化不开的愁虑。
白玉梅注意到了,于是关心地问:“颜儿,怎么了?”
“娘,我想我认得刚才那个人。”无颜沉思片刻后说道,“你还是让人连夜送去离开吧!”
“什么人?你说刚才那个黑衣人吗?”白玉梅大惊,不相信地看着无颜,“你怎么认出他来的?天色那么暗,况且他还带着面纱。”
如此模样,只怕是与他过了招的下人都未必认得出是谁来,她怎么能认出来?
“若是别人,女儿可能还认不出,可是他的背影,就是化成了灰,女儿也不会忘记。”无颜的神情显得忧伤惆怅。
曾几何时就是那样的身影经常出入相府,与她相会,后来,也是那个身影时常潜入宫中与她幽会,再后来,也是那个身影点燃了她的寝宫,欲要将她活活烧死。
她怎么能忘记?
“谁啊?”白玉梅已然猜到了几分,但是她心中却还是不确定。
“云子修。”无颜一字一顿地说道。没说一个字似乎都在扯一下心脏,都在疼一下。
她一直都想要忘掉那个人,她也以为自己能够忘掉。可是为什么就在她快要忘掉的时候,却让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是为了让她再痛一下吗?还是为了提醒她以前的那些伤痛,那些为云子修所造成的伤痛永远也无法磨灭呢?不管她怎么努力地想要忘记,可是只要稍微被提醒一下,所有的记忆就会排山倒海压过来,提醒她根本无法忘记。
“怎么会是他?”白玉梅好是震惊,有些难以相信。
“我也不想再看到他,可是绝对是他没错,我不会看错的!”无颜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再抬头看向母亲之时,她却是又恢复了平静的面色,“娘,他已然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可能已经猜到了女儿的身份,请您让女儿离开吧!”
“颜儿,我……”白玉梅顿时变得很为难。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女儿给留了下来,现在又要送女儿离开,她哪里舍得?可是一想到不送走女儿,就可能会再失去仅剩下的这个女儿,她心里就乱了。
“都怪娘不好,娘不该与你相认,应该时刻记得隐瞒身份的,怎么能因为是在房间里就胡言乱语呢?都是娘的错!”白玉梅自责地数落着自己。
“够了,娘,您不要这样。女儿知道这都不是您心里愿意的,只是女儿命里如此,与那人有仇吧!”无颜苦涩地笑着,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
“该死的混账,他把你害成这样,我饶不了他!”白玉梅见到无颜感伤的面容,心里的火气顿时被激了起来。
只要想到女儿而今受的苦都是那个云子修造成的,她真是恨不能把那个混账给碎尸万段。
“娘,不要胡来,您可千万要冷静啊!您若是去找他算账,就会将当日之事揭穿出来,届时所有人都知道女儿没死,女儿才是真无容身之所。不止如此,还会牵累到这个相府。”无颜怕母亲冲动行事,于是赶紧拉住母亲,将其中的厉害关系一一说了出来。
她当初受了云子修的指使去偷奏折,被凤青当场抓住,囚禁了起来。就算是没被大火烧死,被凤青抓了回去,也定会是生不如死的!
“娘就是因为考虑到这些,要不然早替你出气,杀了那个云子修了。”白玉梅苦着脸叹气。其中的利害关系,她自然是晓得的,可是一想到女儿所受的苦难,她心中真是好不甘心。
“就算现在不杀他,早晚有一天也会让他连本带利地还回来的。你爹也是这么说的,这口气是不出不快。”白玉梅握着无颜的手,向她承诺道。
“无所谓的,娘,现在对于女儿而言活着已经是最美好的事情了,其他的仇和恨都不会放在心上。”无颜冲母亲微笑道。
她不能再苦着脸,不能再让母亲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是多么地糟糕,她很怕母亲为了她而做出伤害自己和相府的事情来。
“娘的好女儿,让你受委屈了。”白玉梅抱着无颜,拼命地忍着眼里的泪。
因为实在舍不得,白玉梅还是多留了无颜一夜,准备第二日才送无颜去寻顾绾绾。可是没想到,就因为多待了那么一夜,第二日凤青便带人入府了。
他一早便收到了云子修的禀告,说是顾纭纭没死,可能就被顾振海藏在自己家中。
若是真的还得了?别说他想顾纭纭那个小妖精想得慌了,这已经嫁入皇宫的女人,即使是老死闷死在皇宫里面,也决不能私逃出宫。
顾振海若是明知故犯,真的帮着顾纭纭逃出皇宫,还敢胆大包天地将顾纭纭藏在自己家中,只要被他给搜出了人来,绝对饶不了他。
“臣妇叩见皇上,未知皇上降临,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白玉梅强作镇定地向凤青行礼。
心中却是悔得很,早知云子修那厮卑鄙无耻,她就该昨夜便送走无颜,而今也只能希望无颜能从后门逃走。
“行了,不用多礼,朕今日亲自前来,只是想要问你一句话,你最好与朕实话实说,否则后果自负。”凤青毫无耐心,直接道明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白玉梅若是识相,立刻交出顾纭纭来,那还好说,若是她不识相,让他搜出了人来,那就不好说了!
“皇上想问什么?臣妇若是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白玉梅笑着回道。从凤青的面色间已然看出了他的来者不善,可是为了给无颜多争取点逃走的时间,她还必须装得很是轻松的模样。
“朕想要问夫人一句,相爷可是寻到了云太妃?”凤青目光盯住白玉梅的脸,犀利得如同一道剑光。
白玉梅面色一变,既是惊讶,又是惊恐:“皇上,您是从何处听来这一消息的?”
他怎么会有此一问?还真是让她始料不及呢!她一直以为云子修是发现了无颜没死,于是去向凤青告状,凤青这一大早的便是来兴师问罪。
可是不想的确是来兴师问罪,可是原因却是不同的。
难道是云子修只听见了无颜唤她娘,没有见到无颜的面容,于是便把无颜猜做是顾纭纭?一定是这样!
“你不需要知道朕是从何处听来的消息,你只需要回答朕是也不是!”凤青仰着脖子,一脸的傲慢。
“当然不是了,皇上,相爷若是寻得云太妃,肯定会将云太妃送入宫中,怎么会将云太妃留在府上呢?”白玉梅赶紧喊冤。
事实上她也是真的冤枉,她是比谁都希望能够寻到顾纭纭,可是这件事情她实在是太冤枉了,而且她也是真的承受不起如此不白之冤。
私藏云太妃,那是何等大罪?相府根本扛不住的。
“哦?是吗?也就是说来向朕汇报消息之人冤枉丞相府了?”凤青的面色变得很是不好看。
“还请皇上明查,给相爷和丞相府一个公道。”白玉梅跪在地上恳求道。
“好,朕今天就好好查一查,看看到底是何人在说谎话!”凤青冷声道,“来人,给朕好好地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皇上,您这是做什么?您不是说要还丞相府一个公道?您如此……”白玉梅满脸惊愕,不解地看向凤青。
“朕这就是想给丞相府一个公道,若是没有搜出人来,丞相府自然清白了!若是搜出了人来,夫人可就不要怪朕没有把丑话说在前面。”凤青一脸的冷笑,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是,皇上说得是。”白玉梅在旁附和着,心中却是在打着鼓。
她敢保证这府中是绝对搜不出纭纭来的,可是无颜,不知道能不能逃得掉。
此时,无颜乔装成了丫鬟,由两个家丁护送着到后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