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记得,燕无双之前拉着的人是姜雨晴。
“你认为会是如何?”面对顾绾绾的质疑,燕无双只是冷冷地反问。
“能够让你连心爱的未婚妻都放弃的,必然是有另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吧?”顾绾绾抬眸看着他,嘴角挂着一丝极淡的笑。
她竟然看到了当时的情形,知道他是因为她才放开了姜雨晴,那么她应该知道他的心意了吧?可是看到了她嘴角那丝略带嘲讽的笑意之后,燕无双眸中的亮光暗下,还未升起的喜悦立刻被愤怒所取代。
“你想说什么?”燕无双的声音已没有了一丝温度。
“为什么?”顾绾绾重复了一遍她心里的疑问,随后苦笑着摇头,“我本来是一直想不通的,但是在看到这个之后,我就想通了。”
说话间,她的手已附上了脖子,碰到了那块冰凉的血琥珀。
只有这块东西是她有,而其他人都没有的。
随着她的这个举动,燕无双的眸子仿佛是被针刺到了一般疼痛,他眯起了眼睛,声音冷得令四周的空气急速下降。
“顾绾绾,你就是这么看本王的是吗?那好啊,把东西交出来。”燕无双怒声说着,并朝她伸出了手。
他的表情是那样地愤怒,整张脸都刻满了怒气。
他这样子,是被她激怒的吗?
“如果不是因为血琥珀,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她想不到还能是因为什么。
“你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燕无双靠近她,带着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气,似是将她带到了一个寒冷的地方。
她突然间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想让燕无双别靠过来,可是他那一脸的怒意,却是令她说不出一个字来。
然而也不用她再说什么了,燕无双靠得她很近很近,她完全无法避开他的时候,他低头,吻了下去。
那是一个霸道蛮横的吻,他几近疯狂地吻着,掠去了她的自由呼吸。她根本挣扎不出,被他钳制得死死的。
一直到她的呼吸越来越重,感觉就要窒息而亡的时候,燕无双才总算是放开了她。
“现在知道了吗?”他目光锁住她,散发着愤怒但又温柔的光,语气依旧充满了威胁,“如果不知道,那本王就再继续下去。”
说罢,他便再凑近,吓得顾绾绾赶紧扬手,抵住他的下颚。怕他会再有疯狂的举动,她只好点头:“我知道了,知道了……”
“真的知道?”傻子都听得出这话只不过是用来敷衍他的,燕无双当然很不满,厉声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了?说出来听听。”
靠!这个混蛋!流氓!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顾绾绾心里憋屈极了,可是在燕无双的怒目逼视下,她还是很快屈服了。
“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我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顾绾绾越说越小声,她真是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嘴唇处还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这都是燕无双造成的,可是她现在却还要说这种话,简直就是在恶心自己。
“看在你已知道错了的份儿上,本王就暂且放了你!”捏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燕无双稍稍松开了她,可宠溺的目光却依旧落在她身上。
“你就不能再走开些吗?”虽然他是松开了些,可是靠得那么近,她还是能明显地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几欲要把她给烧着了。
她的心脏还是很紧,呼吸还是很重,总而言之,她就是很不舒服啦!
“怎么?你还是不愿意本王靠近是吗?”燕无双皱起眉头,眼里是隐忍的愤怒,“那你刚才还说你知道了?”
“顾绾绾,你真的知道本王对你的心意吗?”说这话时,燕无双已经是用吼的。
突然而来的声音,大得令人震耳欲聋。顾绾绾一时间不能适应过来,按着有些受了惊的心脏,回瞪着他:“你的什么心意啊?三心两意还是别有用心啊?”
“你……你敢说这样的话,你信不信本王要你好看啊?”说话时,燕无双已然扬起了巴掌,随时都会落下。
“要打你就打啊!你以为我会像你求饶吗?”面对着他那张怒气满满的脸,顾绾绾突然间就觉得不怕了,因为比起心里的恐惧来说,她更加觉得痛心。
他竟然要向她动手!
在下一刻,她的脖子就被燕无双握在手中,整个生命都已经在他手中了,她变得那么脆弱,心脏却在剧烈地疼痛着。
“你知不知道本王现在只要用力,你的脖子就会被捏断。”燕无双盯视着她,狠狠地咬着牙。
“你会这么对姜雨晴吗?”顾绾绾对上他的眸子,心脏的疼痛几乎是在瞬间是幻化成了剧烈的酸涩感,随之这种酸涩快速上升,涌上眼眶,漫了出来。
“你从来都不会这么对姜雨晴,可你却会这么对我,你还敢和我谈什么心意?燕无双,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虚伪的人!”喊完这番话的时候,顾绾绾早已是泪流满面。
燕无双的手还未抽回来,但是他感觉自己在瞬间就丧失了所有的力气,看到她掉眼泪的模样,他的手就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燕无双很快把手收回来,目光还落在她的脸上,她的泪水没有停下,他的眸子也就像被针刺了一般,疼到不行。
“你杀我啊!你怎么不动手了?”顾绾绾很快抹去脸上的泪水,朝着燕无双的胸口砸着拳头,使出了她全身的力气,把他的胸口砸得发出一声声闷响,他也一躲不躲。
她从来都不会这么哭,更加不会这么丢人,但是这个混蛋,都是因为他,让她哭成了这样!
“你以为你不躲就行了吗?你以为你装傻,我就会放过你了吗?燕无双,你这个大坏蛋,我讨厌你!”顾绾绾一边挥着拳头,一边大声地骂着,想把心里的所有愤怒和委屈都喊了回来。
但是她的力气很快就用光了,她突然间觉得很累,她挥出去的拳头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
而就在这时,燕无双突然伸手,把她揽入了怀中。顾绾绾挣扎了两下,就在他的大手之下屈服了。
靠着他的胸膛,依旧是可以感受到他强健的心跳声和灼烧般的温度。
“你这个混蛋,你知道吗?你让我好伤心啊……”顾绾绾将脑袋抵在他的胸膛处呜咽,她能听见她声音里的虚弱。
“对不起!”头顶上传来燕无双迷迷糊糊的声音。
真的很模糊,不只是他的声音,连同他的眼睛,他的身体所带给她的结实感觉,突然间就模糊了起来。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已是天光大亮,回忆起来,原来她昨晚又晕了过去,而且还是靠着他的胸口晕了过去。
在察觉到这一点之后,顾绾绾很快挣扎着,欲要爬起身来。她的动作,惊醒了身旁的燕无双。
“你醒了?”燕无双轻声问着,不止如此,看向她的目光也变得出奇的温柔。
“你做什么?”顾绾绾充满警惕地看着他。
察觉到她心里的排斥,燕无双面上带着柔柔的笑:“绾绾,我以后都会好好对你,不再叫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却透着一股子的坚定。好像是拂过山峦的风,温柔却又透着一股隐约的霸气。
“你,你到底想干嘛?”他的转变,让她很不适应,很想逃离。
燕无双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后退,于是上前握住她的手道:“绾绾,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够好,让你很伤心,但是我向你发誓,再也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不必了,你还是回去对你的姜雨晴好吧!”顾绾绾冷冷地抽回自己的手,用最简单的话回答了他。
他现在说得再好听有什么用?他始终有个未婚妻,他也始终会回去对那个女人好的。现在,他所说的不过是暂时的,只限于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如果这是不能长久的诺言,那根本就不如一个屁来得响亮些。
燕无双听后,轻笑了一声:“原来你还在吃醋啊?”
“没有,绝对没有,你不要自作多情!”顾绾绾像是踩着尾巴似的,敏感地回击道。
但是她的表情都没入了燕无双的眼里,她的反应越是强烈,就越证明她心里很在意,他的心情很好。
“绾绾,我想我应该跟你解释一下,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她真的很想说“不必了,我压根就不想听”,可是话一口,却是:“那还能是什么关系?”
她还是很好奇他能给出什么样的解释来!
“其实,我之所以还能活着,全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我在南越国早已无立足之地。”燕无双轻叹了一声。
他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很惆怅,也很伤感。但是这话听起来很搞笑有木有?
“你在跟我开玩笑吧?你一个堂堂的南越国的燕王爷,竟然要靠姜雨晴那个女人才能活在南越国?”顾绾绾笑了。
这是什么国际玩笑?他竟然能说得出来。
“这虽然听起来比较荒唐,但的确是真的!”对上顾绾绾鄙夷的目光,燕无双很认真地说道。
这神情若是放在其他任何时候,顾绾绾也不会像此时这般充满了质疑。
第三百五十二章救命之恩
“既然你自己也知道你编造的故事很荒唐了,那我可以选择不信吗?”顾绾绾收回脸上的笑意,淡淡地说道。
她本来不想回答的,可是燕无双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竟然在等待她的回答。
那好,这既然是他想等待的,那么她必然也该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回答。
燕无双的神色明显很失望了,看了看她,他终于不再说什么,以沉默的方式才回应顾绾绾的质疑。
这算什么?默认了吗?顾绾绾心中很是不爽,但是被她努力压制着,她并不想表现出来,因为她所面对的对象是燕无双这样的人。
他有说话的权利,更加有编造故事的权利,她也可以自由地选择信与不信。既是如此,那还有什么可生气的?
就这样,两人无言以对,吃过些东西之后,顾绾绾便决定上路了,只是这次燕无双并没有阻止她。
“上来吧!”他已经上了马,并向她伸出一只手。
“我不喜欢骑马。”回视了他一眼,顾绾绾语气淡淡地拒绝道。
燕无双眉头蹙起,加强语调说道:“这不是你喜不喜欢,以你现在的身体,不骑马根本走不远。”
“你不用这么瞧不起人!”顾绾绾忽视掉他再次伸过来的手,倔强地往前走。
她尽量在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走着,因为她很清楚燕无双这个人的脾气,他要她骑马,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份儿。因为所有反抗都是无效的,他更加会用自己的行动证明。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燕无双一定会马上追上她,难道强迫她骑马。
可是意外却出现了!
燕无双很快追上了她,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燕无双并没有强迫她上马,只是在她身后,随着她亦步亦趋的前进着。
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在她觉得奇怪的时候,心里也生出了许多怒气。他这样算什么?明知道她身体不行,他竟然连劝都不劝一下。
虽然她也很不想承认她身体不行,但这却是事实,没走多久,她的体力就濒临耗尽了,走起来感觉双脚都是悬浮在空中的,飘飘荡荡,而她的身体就快要失衡了。
看着四周被雾气环绕着的树木突然倾倒,而她的脑袋距离地面越来越近,她根本毫无办法。
但是就在她快要坠地的那一刻,一只腾空而来的手托住了她的腰肢,将她往上一带,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被抛了起来,之后又坠下,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等待意识清醒之时,她已然骑上了马,而燕无双就在她身上,他双手握住缰绳,更以这个姿势环抱着她。
“你……放开我!”顾绾绾气恼地回瞪着他。
“还没走够吗?”燕无双目光看向前方,在她做出回答之前,轻声提醒她,“我们现在可不知道在走哪条路,更不知道会走多久,你确定还要自己走吗?”
顾绾绾扁着嘴,陷入了沉默之中。她当然很清楚燕无双说的都是实话,要靠着双腿,走出这片森林里谈何容易?何况是在如今迷路的情况下。
如果她坚持要下马,坚持自己走,那无疑是在跟自己作对。
但是要她和燕无双同骑一匹马,这怎么可能?
“要我不下去也行,除非你下去!”顾绾绾沉默半晌后,对着身后的燕无双说道。
她的背抵着他的胸膛,所以她可以明显地感觉到燕无双在她说出这话后身子微微一震。
按照他的性子,肯定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吧?而且以他的性格,如果有人敢对他是这样的话,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但是再一次出乎她意料的是,燕无双在听到这话后,真的跳下了马,并牵着马往前走。
“喂,你……”顾绾绾惊得大叫出声。
“还有什么事吗?”燕无双抬头问她,声音里竟然没有一丝愤怒,只是眼神看起来有些无奈。
“没,没有了!”这不是她心里期待着的事情吗?为什么他按照她说的做了,她反而很不是滋味了?
这是在同情他吧?一定是的!除了同情之外,她怎么可能会对他产生其他感情呢?不过这同情,可真是没有必要的,就凭他那副身躯,那个体魄,走一走算得了什么?
但是,在这一整天的时间里,燕无双都是靠走着往前行的。而且他把马牵得很好,使得顾绾绾坐得很稳,一点也不觉得不舒服。
可越是如此,她的心里就越是不舒服,就像是堆满了海绵,并且抽干了水,非常缺氧的状态。她的思维更是因此而停滞下来,无法再做正常的思考。
夜里,她和燕无双都坐在篝火旁,但却是有些距离的位置。可是他已然在她下马之前,就将他的锦袍脱下来给她了。
身上盖着他的衣服,上面有他的汗水他的气味,但是她却不再排斥这种味道,而是在闭上眼睛用鼻子嗅着,像是嗅到了什么,但是她还是不太确定。
第二日,一如前一日一般,她骑马,燕无双为她牵马。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前方,直到要转路的时候,他才会驻足踌躇一下。
难道今日也要像昨日一样度过吗?
午休的时候,顾绾绾克制不住心里的那个声音,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要这样?”
“什么?”面对着她突如其来的提问,燕无双没有丝毫准备,一脸茫然地回视着她。
“我是问你的转变,你为什么要……”她蹙着眉头,目光却盯紧了他。
“你能够察觉到我的转变,我真开心啊!”燕无双冲她笑了,如同催开花朵的春风,温柔极了。
这看起来是很美好的笑容,但她还是要忍不住打击他:“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相信你所编造出来的故事吗?”
如果他真是这样想的,她只想劝他赶紧收回这种想法,因为她不是能被他轻易蒙蔽的人。
“如果你是这样的,我也没办法。”燕无双面上的笑容一顿,出口的声音变得很无奈。
“如果我可以不这样想,我一定不想。”她也愿意相信他一次,但他说的能够叫人相信吗?
“我知道,你又想说我的那个荒唐可笑是吗?”只是看她一眼,他就能猜到她心中的想法了。
“难道不是吗?”如果她可以用那样的借口来说服她自己,那她一定是个傻瓜。
可是那种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的话,他竟然企图用来说服她,这才是她最生气的地方。
“那是你还不明白真实情况。”燕无双并没有因为她嘲讽的语气而生怒,语气很平静地说道,“在南越国杀人是一定要偿命的,无论高低贵贱,王子犯法也庶民同罪。”
“你杀了人?”顾绾绾从他的话里听出些什么来,目光怔怔地看着他。
“是。”燕无双轻轻地回答出一个字来,但是这个字已经回答出了顾绾绾的疑问。
“你杀了谁?”顾绾绾赶紧追问。
“一个害死了卖花少女,却没有被判刑的淫贱无耻之人。”燕无双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厌恶,“这种人死了活该,杀死他我一点也不后悔。但是按照南越国的规矩,我杀了人就得偿命。”
“可是她却包庇了我,她跟所有人说在那个人被杀死的时候,我和她在一起。因为那个人是她的表兄,所以没人怀疑她说的话,也正因为如此,我没被人抓起来。”知道她心里想问什么,所以不待她问,他便自行答了出来。
“我当时很欣赏她的大义灭亲之举,也很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于是我们成为了朋友。再后来,母后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经过,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女孩,便赐了婚。再加上她的父亲镇国大将军权倾朝野的势力,我当时没有理由不答应。”
没有理由不答应?
的确,姜雨晴不但是放弃了替表兄报仇的机会,替他遮掩,做出了不少牺牲,有这样的女子对自己,他自然会很感动。
再加上姜雨晴之父,南越国的镇国大将军,在知道自己的女儿和燕无双走得很近之后,所想的自然是请求赐婚,给她女儿一个名分。
于情于理,燕无双和姜雨晴的关系都是该成的,所以他最后才会说当时没有理由不答应。
在听完他所讲的故事之后,顾绾绾便沉默了。
她终于知道了燕无双不是在撒谎,也终于知道了姜雨晴为什么会成为他的未婚妻。但是心情却变得从未有过的沉重。
因为这些都是她从没有想过的事情,但这感觉像是在编故事一般的事情却是真实发生过的。
“你现在明白了吗?”燕无双看向顾绾绾,眸子闪着明亮的光芒。
顾绾绾点头,但是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之所以会和她在一起,不是因为我对她有感情,而是当时的情况驱使我这么做的。”燕无双向她靠近了一点,眸光依旧明亮。
“这有什么区别吗?”顾绾绾突然起身,她有些无法接受他的靠近。走开两步,背对着他道,“不管是哪种
原因,姜雨晴都是你的未婚妻。这是以前,现在,将来都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既然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他又何必解释?因为她清不清楚结果都是一样的,不会有任何改变。
“不!”燕无双跟着起身,走到她身后,从后面抱住她,“那从来都不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