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往生潮鸣电掣般附于周济耳边,淡淡道,“别说出我的秘密。”
转瞬,面色如常。
门口,霍梵音,以及不知什么时候勾着他臂弯的罗云墩。
罗云墩率先开口,“生生,你怎么来了?”
谢往生神色自若,“今天没什么事,顺便过来看看,毕竟他是我生父,言谈间有些激动。”
未容罗云墩答复,她络续道,“我先走了。”
迈至门边,霍梵音开口,“在这吃晚餐再走。”
“晚餐?”谢往生喜笑盈腮,“我不会打扰你们嘛?”
霍梵音怔愣一秒,不明意味,视线转至罗云墩身上,顿时明了她言语所指。
罗云墩微有动容,“打扰什么?我和霍军长单独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生生,你在这也没关……”
谢往生视线掠过她,径直回应,“好。”
这叫罗云墩反应不及。
言谈间,谢往生移身出去,“我随便逛逛,霍军长不介意吧?”
“不介意。”
说随便逛,也就真随便逛,逛的仔细且随意。
当谢往生进入霍梵音书房,看见一个透明的玻璃瓶,burberry手帕夹着stefanoricci手帕叠整整齐放在里面,她嘴角蕴一丝邪笑。
视线上挪,墙上挂着个‘狂’字。
上次,这个‘狂’字挂于楼下,不知为何,霍梵音搬到楼上。
谢往生一丝不苟凝视,边边角角都未放过,逡巡一次又一次。
这时,门边传来脚步声,她未回头便知来人是谁。
霍梵音!
霍梵音走至她身边,一股幽香散袭。
“上次见到这个‘狂’字,在楼下,如今挪到楼上,霍军长是不想私人物品被人窥见?”
“对。”
谢往生稍稍压低音量,“你对她的爱很深,深到一个正常人难以理解,深到……”她乍然转身,心无旁骛凝视霍梵音下巴,“truefitt&hill印度橙须后水。”
她眸色澄莹,仰视着。
她唇口半启,潋滟着。
一根无形细线顿时钳住霍梵音心底,叫他瞬间失神。
谢往生若有似无贴近,“这须后水味道很温和。”
她的脸很美,此时,精致五官任由霍梵音打量。
倏而,她眸色微闪,某种未知欲望镶嵌其中。
“霍梵音……”
轻轻一句,荡的霍梵音整个身躯为之一栗。
她太美了,像幻觉,像遥不可及的星辰。
她慢慢伸手,触及霍梵音下巴,“梵音......”
冰凉触感侵袭,霍梵音骤然回神,下巴一斜,扫过她手指。
谢往生若有深意眨眼,“你失神了,霍军长。”
戏谑味儿甚浓。
霍梵音盯着她,她这模样,分明是勾诱。
她在以色诱他。
“生生?”
谢往生歪着头,“霍军长,我是方太太……”
方太太!
未提及时,不自知,提及时,霍梵音心中疼痛难忍。
谢往生继续撒盐,“霍军长,记住了嘛?”
霍梵音绷不住了,“我想叫你什么就叫你什么。”
谢往生轻描淡写,“可我已经是方太太了……罗云墩是你的谁?”
“这和你无关。”
谢往生揪回重点,“梵音,你不想告诉我嘛?”
她在嗔,在软。
她像个"qingren",像个吃醋的女人。
这些表情,不该出现在她脸上。
她应当落落大方,而不是妖娆如冶。
霍梵音不应,谢往生自顾应答,“对象嘛?”
一句之后,霍梵音猛然惊觉,他陷入这女人浑身所筑成的‘迷魂阵’中。
被她牵着走。
被她带着绕。
凛了凛神,他恢复淡定,“没错,对象。”
“你不是爱周周嘛?怎么会有别的女人?还是有什么难以言喻的秘密?”
将她表情纳入眸中,霍梵音清冷道,“怎么,谢小姐对我私生活感兴趣?”
谢往生从中挑出重点,“我很感兴趣,霍梵音,我好像爱上你了……我丈夫是方敌川,可我为什么会爱上你?我认识你才多久?为什么?”
霍梵音嗓音幽幽,“生生?”
谢往生嘲弄一勾唇,步步紧逼,“我脑海中总会出现你的影子,我总梦见你,我总想着你,为什么?”
霍梵音粗喘一口气,“生生,我……”思绪良久,后话及时止住,“你是方敌川妻子。”
而他,仅仅只能伫立在旁,穷其所有来保护你。
你的爱,对他来说,已是奢侈。
纵然爱慕,现实可怖。
他得更绝情点,这样才能在白家复杂的人际关系网中,为你,为你母亲,谋一条保命出路。
谢往生咧开嘴笑,“我知道,我只是没办法抗拒你的诱惑……诱惑是很可怕的东西,会让一个女人做错很多事。”
她声音很轻,很淡,丝丝颤颤绕着霍梵音,几乎把他掐窒息。
相较以前的周周,谢往生更大胆,更颠浪。
世俗在她眼中,毫无羁绊。
叩门声打断了两人暧昧的气氛,罗云墩推门而入,“梵音,生生,晚餐好了。”
霍梵音先行出来。
罗云墩背贴着房门,等着谢往生。
谢往生经过时,她一把拽住她胳膊,“我有话跟你说。”
谢往生点头应承,“好。”
带上房门,罗云墩领着谢往生往走廊深处,待瞧见晚霞红光,双双停了步伐。
“生生,你爱霍梵音?”
谢往生并不掖藏,“对。”
“倾向?他每一辆车子都有一根沉红色鞭子,我刚认识他,他倾向很轻,后来,越来越重,这都拜他所爱的女人周周所赐,他把所有痛发泄在残忍上,他的压抑,他的难受,我看在眼里,毫无办法,深渊中拨出来,呵呵……可惜我无能为力……一般女人,肯定受不了,我搞不定他,你也不会,即便你的脸和你姐姐差不多。”
谢往生唇角微勾,“你不是第一个救赎他的女人嘛?他有多少女人?”
“我不清楚,但他从来不会碰那些女人,我对他来说是个意外。”
“他碰过你?”
“碰过。”
谢往生视线像黏在罗云墩身上,连带空气都仿若凝滞。
乍看之下,她面无表情,但若细察,不难发现,她清澈双眸蕴着波澜。
罗云墩叫她,“生生?”
谢往生眼角极轻抖动,“霍梵音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男人,他很细心,他经历过很多难以想象的伤害,所以内心早已扭曲,我爱他,并不是想救赎他,而是,想和他一块沉沦。”
罗云墩面露惊骇,霍然拽紧谢往生,令谢往生身形些许不稳,一个踉跄。
谢往生随之任之。
喉口一口气漫出,罗云墩凝眉,若有所思,“他不会爱你,对于你和周周,他能分清楚界限,而且我爱他,我不会给你机会。”
闻言,谢往生微微一笑,“墩墩,早迟有一天,你会找到深爱的男人,那个男人不会是霍梵音,要是我所猜没错,他没有碰过你,对不对?”
罗云墩瞳孔惊色更盛,不敢置信。
她不懂,一个认识霍梵音才几个月的女人怎么能把一切看得如此通透?
她怎么会懂?
谢往生认识霍梵音,不是几个月。
而是九年,差几个月,便是十年。
十年见心,十年见真。
一顿饭,气氛诡异,谢往生中规中矩吃饭,咀嚼,吞咽。
餐后,她一言未发,仓促离开。
目光瞟了瞟她离开方向,罗云墩怅然若失,“她很有魅力,不是嘛?”
“对男人来说,确实很有魅力……但我和她不会在一起。”
“你会爱……”
会爱她吗?
终究,罗云墩把话咽下。
从霍家回到白家,谢素,方敌川正吃晚餐。
见到谢往生,谢素移开椅子,“生生,吃过了没有?”
淡淡扬唇,谢往生一笑而过,“吃了,但是还可以再吃一点。”
说罢,她落座于谢素旁边,执起筷子,向着清炒莲藕下手。
“明天方慧和徐志在‘恭水庭’举行晚宴,你和敌川,我一块参加?”
喝一口水,谢往生敛着瞳仁,“好......”顿几秒,继续,“方慧罪有应得,她所拥有的那些都是爸爸的。”
“爸爸?”
谢素声音挟裹着闷闷不乐,“你才见过他几次,就把他当爸爸了?”
“您别激动。”谢往生好言好语,“他有心脏病,老年痴呆症,活着是折磨……从血缘上说,他确实是我爸爸。”
谢素单手垂在碗侧,整个人定在那,“生生,我不喜欢你多接触周济,你知道,我恨他。”
“抱歉!”谢往生淡笑,“一个人,不爱另一个人,是不能强行硬塞的,不然会导致不幸结果……可惜,周济没弄清这个事实。”
忽然,谢素视线像是被一道白幕遮住,叫她什么也看不清。
她身体甚至无法克制哆嗦一秒。
强行硬塞?
眸光转至谢往生身上,却见她轮廓沉笃。
“妈,吃饭啊。”
谢素骤然回神,一颗心吊的老高,再也平静不下。
餐后,谢往生坐在院子里乘凉,收拾妥当,方敌川走向她,在她旁边挨着。
当他的手碰到谢往生胳膊,谢往生忽地坐直半身。
她目光慑在方敌川脸上,锐利审视,“我有话对你说,敌川。”
方敌川握着她的手,“你想说什么?生生。”
“我们离婚吧…敌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