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竣睁开眼睛,眼前景象回到那棵树下,长长呼出一口气,脸色略有些苍白。
刚才一番折磨苍离真人其实并没有那么轻松,庞大的计算耗费了他大量的脑力,此时手脚发软,几乎都要站不稳了,缓缓就地坐下,恢复体力。
一边休息,一边回顾脑海,苍离真人的神魂依然困在自己脑中,那是一座坚固无比的镜面囚牢,维持它的计算量不是非常高,只要洪竣愿意,就可以永远囚禁下去,直至死亡。
洪竣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明明是苍离真人想要夺舍自己,却一头扎进光脑里面,被自己掌握了主动,囚禁起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洪竣也搞不清楚光脑到底是怎么回事,似乎比自己想像中多了一些神奇妙用。
不过眼下来看,这应该是一件好事。
那一枚指环仍然在落叶堆里,洪竣看了一眼,从他被红光偷袭到囚禁苍离真人的神魂,整个过程的时间极短,大约不到三十息,站在不远处的碧螭风蜥甚至没有发现洪竣的异常。
伸手捡起指环,这一次,没有异变发生。
小小的指环比预料中的沉重一些,非金非石,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据苍离真人所言,这是他亲手炼制的法器,叫作玄蛟离炎环,乃是法器中的上品,极为不凡,随身温养百年,此次被顾朝夕所杀,也是靠了这件法器才逃出神魂。
至于玄蛟离炎环有什么效果,怎么使用,苍离真人闭口不谈。
洪竣把指环拿在手里研究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头绪,此时苍离真人的神魂没有附在上面,连能量都消失了,看起来跟普通的戒指没有多大区别。
“宝物自晦?”洪竣不由想到,青莲宝鉴因为被损坏了,所以才会泄露能量被自己发现,而这枚指环完好无缺,自己就看不出名堂了。
收起指环,洪竣的体力恢复了小半,又在爆炸点周围翻了几遍,没有发现别的东西,便骑上碧螭风蜥飞上天空。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不过洪竣还能看清顾朝夕离开的方向,他犹豫一下,决定放弃去追赶顾朝夕的想法。
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更何况按苍离真人的说法,那位顾朝夕根本不可能传授自己修真功法。只要苍离真人还禁锢在自己脑中,总有一天,可以想到办法把他的嘴巴撬开。
“走吧,回去。”洪竣遥望北方一眼,吩咐碧螭风蜥往来路飞去。
这一路回去,洪竣就不急着赶路了,让碧螭风蜥慢一点飞,半夜在停下来猎杀野兽填饱肚子,休息两个时辰,直到天亮之后才回到烈山。
烈山依然矗立在平原之上,通红似火,跟昨天没有什么变化,不过今天洪竣没有再遮遮掩掩,直接让碧螭风蜥飞抵烈山城上空,降落在客栈的院子里面。城里顿时引起一阵骚动,隔着老远,就看到神庙那边的战士急急忙忙跑进大殿,城里各处许多人也大叫起来,往客栈的方向赶来。
碧螭风蜥慢慢落地的时候,还是惊起了一阵慌张,幸好这家客栈里基本都是少炎部的人,知道碧螭风蜥的存在,没有闹出什么意外。
烈山烬早就听到动静,他似乎一整夜都没有睡,看到洪竣,终于放心下来,上前问道:“洪竣,你总算回来了,有什么结果?”
洪竣摇了摇头,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详说的地方,道:“没有追上,他们的速度太快了,我在大荒里飞了一夜,连一点踪迹都没找到。”
“没有追上就算了。”烈山烬暗自松了一口气,神庙大祭司昨天吐露炼气士传闻的时候,他也在场,见到洪竣立即追去,便猜到洪竣的心思,为此担心了一个晚上。炼气士的实力如此强大,若是洪竣真的追上他们,一言不和突遭杀手,或是被卷进战斗遇到不测,那他要怎么向妻子交待?
洪竣看出父亲的心思,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烈山烬,你居然瞒了我这么久!”一声大叫从外面传来,父子转头看去,见到烈山熔跑进客栈,三两步上前,一掌拍在烈山烬的肩膀上,连连摇头不已,道:“你我好兄弟二十年,连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你说吧,该怎么赔偿我?”
“什么事情?”烈山烬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它!”烈山熔一指趴在院里的碧螭风蜥,羡慕道:“这可是传闻中的蛮荒异兽,几百年都没有出现过了,被你儿子驯服成坐骑,这还不是大事情吗?昨晚整个烈山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为了它难以入睡,亏得你们还能在这里说话,啧啧……”
说话间,烈山熔朝洪竣竖起大拇指,称赞道:“了不起!厉害!”
“熔叔过奖了。”洪竣哭笑不得,心想烈山熔的表现有点夸张,热情过头了,显然是这一夜之间,昊典部的心态又有了变化。
烈山熔脸上露出笑容:“既然你叫我一声熔叔,那我欣赏一下你的坐骑可以吧?”
“熔叔请随意。”洪竣当然不会阻止。
烈山熔凑到碧螭风蜥面前,围着它走了几圈,不停的赞叹着。碧螭风蜥本想好好的睡一觉,却被烈山熔打搅,顿时觉得身边这头苍蝇非常讨厌,烈山脚下炎热的环境原本就让它很不舒服,火气渐生,突然抬头一转,猛的喷出一口剧毒寒息。
“小心!”洪竣大叫道。
寒流呼啸而过,整个院子温度骤降,被碧螭风蜥喷过的地面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所幸烈山熔实力不弱,早有察觉,及时躲开。否则被一口喷中,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要知道,碧螭风蜥的吐息不但寒冷无比,而且带有剧毒。
烈山熔连忙退回洪竣身边,后怕不已。
“你这畜生,要是熔叔出了事,看我怎么剥了你的皮。”洪竣高声骂道:“还不快滚,在这里找抽吗?”
碧螭风蜥的鼻孔里重重的喷出一股气息,好像很不服气,看了洪竣一眼,起身高飞而去,很快消失在天边。
这一幕被许多人看到,烈山熔也有些尴尬,跟烈山烬父子两人寒暄了几句,告辞离去。
等烈山熔离开之后,回到房间,烈山烬脸上笑意褪去,低声问道:“儿子,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父亲,你看出来了?”洪竣感到有点意外。
“废话。”烈山烬一脸无奈,“碧螭风蜥在我们家睡了几个月,它是什么脾气我很了解,它早就被你驯服了,若是没有你的允许,怎么可能突然暴起伤人?而且如此近距离,它一口吐息喷出来,极难闪避,烈山熔虽说实力不差,但是也不可能如此轻易躲开,显然是碧螭风蜥在你的授意之下故意放水,要不然他哪有这么好过。”
洪竣笑了一声,点头默认。
“唉……”
烈山烬叹息道:“怎么说烈山熔是我二十年的老朋友,而且还代表了昊典部,你如此回绝他,弄僵关系,以后就不太好说话了。”
洪竣却不以为然,摇头道:“昊典部不是我们少炎部的倚仗,至少他们的酋长烈山烁不是成大事之人,若是不好说话,那以后就不用说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烈山烬有些吃惊,“我这次来烈山就是听从了你母亲的意见,当时你也是鼎力支持的,现在好不容易跟昊典部拉上关系,怎么又说他们靠不住?”
“父亲你仔细想一想,自从我们跟昊典部接触以后,他们的态度变了几次?”洪竣不等父亲回答,就掰着指头细数起来:“初次见面时我显露出大荒焚身经第三重的实力,他们有意合作,等我真正击败了昊典部的年轻战士,他们却又产生戒心,拒绝与少炎部多加接触,这是第一次;当我在天神大典上获取四十个神通名额,昊典部意气风发,想在十年之后再次合作,可是晚宴之时,大王几句话挑拔立马让昊典部对我们避之不及,甚至我怀疑在烈山上面伏击我的那批杀手里也有昊典部的人,这是第二次;现在知道我驯服了碧螭风蜥,他们马上又派烈山熔过来拉拢,这是第三次。”
烈山烬霍然起身,震惊道:“你在烈山上被人伏击?怎么不早说。”
“没事,那些杀手被我解决了,只有一个用弓的逃掉了。”洪竣不想多说此事,继续说道:“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昊典部三次改变主意,如此反复无常,怎么能成大事?若是少炎部真的投靠了昊典部,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们出卖。”
烈山烬沉默良久,点了点头,道:“那你觉得哪个大部落可以靠得住?”
“哪个部落都靠不住。”洪竣斩钉截铁的道:“求人不如求己,大荒之中,毕竟还是以实力说话,我们少炎部只靠自己。父亲,我知道你想壮大部落,将少炎部带到烈山脚下,占有一席之地,但是方法却用错了。”
烈山烬一时愣住了。
洪竣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按照父亲你的想法,慢慢吞并周边小部落,扩展人口,然后一步步向烈山脚下推进,二十年内能否成功?”
“不可能。”烈山烬缓缓答道。
“既然如此,那就换个思路。我们回少炎部休养生息,不再对外扩张,韬光养晦,这样五大部落就没有借口找少炎部的麻烦,而且有我在,谅他们也不敢乱来。父亲只需耐心等现任大王去世,我看他可能还活不了二十年,到时候参与争夺王位,一举登顶,有上万只听大王调动的神庙战士作为后盾,难道还怕不能壮大少炎部吗?”
“难!难啊……”
烈山烬苦笑道:“这比我的方法还难。五大部落占据烈山地利之便,易于修炼,部落里面高手众多,你见到的只是一小部分,仅我知道的第四重以上的就有十余人,更不用说第三重。等二十年后,至少有五六人会达到第五重,而我在烈山之外,可能连第四重都难以达到,怎么跟他们争夺王位?”
烈山烬连连摇头,“你可能不知道,数万年来仅有少数几次烈山氏族的王位落到五大部落之外,每一次王位旁落都会带来烈山格局的剧变,血流成河,诞生新的大部落。上一次发生这种事已经是两千多年前了!”
“这个我很清楚。”洪竣对烈山氏族的历史有所涉猎,但是没有放在心上,轻声道:“父亲,如果我有办法让你在二十年达到第五重境界,甚至更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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