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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苏锦亲自带领数万士兵开赴祖州城南的湖泊地带,只不过苏锦下达的不是战斗命令,而是一个教人摸不着头脑的命令,他带领士兵挖土伐木垒土为坝,在大湖南侧入湖的一条丈许宽的小河上建起了一座五六丈高的土坝,土坝完成之后,又命人将上游数条河流和小湖泊的堤坝尽数挖开,由于地势南高北低,河流和湖泊的水汹涌灌入筑好土坝的小河中,两天时间,河流暴涨,漫过河岸两边的草地和树木,顿成一片泽国。
潘江等人有些明白苏锦的用意了,潘江问:“大帅是想引水蓄满土坝,然后掘开堤坝水淹祖州城么?”
苏锦点头道:“地势相差不少,南边的地势比北边最少高五六尺,洪水灌入城中,将有近一人多高,你说他们还能呆的住么?”
景泰笑道:“大帅真是智谋无双,这办法当真绝了,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见效,卑职等不及要看洪水攻城的景象了。”
苏锦笑道:“还不能急。祖州地势低,南方几条河流均注入大湖中,却一直保持水位的平稳,这说明辽人必然开了渠引水流出城流走,保持祖州不被上升的湖面淹没;我判断城北或者是城东必有大河或者大渠流出,下一步便是要去将泄洪的河流统统堵塞,然后的事就不用我说了。”
景泰挑起大指道:“大帅高见,卑职愿去祖州东北面瞧瞧去。”
苏锦点头道:“好,你带两万弟兄去北面,王朝带两万人去东面,记住多带些草包,装泥填塞,连夜行动,明日一早便要开坝,这条泥坝子恐捱不过多久时间。”
景泰和王朝领命,连夜去祖州北面和东面两处搜索,果然不出苏锦所料,流经东北两面的河流居然有七条之多,于是众士兵当即就地取土,在离城三四里地的地方堵塞河道,为水淹祖州做最后的准备。
是夜,祖州辽军守军看见城东城北两面火把点点,喧闹不休,以为是宋军在修筑围城工事,祖州城主耶律荣接报后大笑道:“让他们闹腾,我祖州屯粮数十万石,便是围个三五年他们也别想困死我们,儿郎们只需瞪大眼睛,别让他们趁夜偷袭上城便可,传我命令,东北面城墙增加守夜人手,每面城墙增挂三百风灯。”
次日一早,苏锦带着数十名亲卫来到祖州城外,在三百步外站定,马汉拿出一张铁臂强弓,搭上一只羽箭远远的瞄准,城头一名辽军小队长看到这种情形指着苏锦等人大笑,口中大加奚落:“宋猪!你们打算一辈子站在我床弩射程之外放冷箭么?老子不信你们的的箭能射三百步,别浪费功夫了,还是滚回宋国去吧,再耽搁的话,你们的汴梁就要被咱们大辽铁骑给占了。”
马汉吼道:“有种你站着别动。”
那辽军头目拍胸叫道:“爷爷眼都不带眨的。”
马汉叫道:“好,谁动谁是乌龟王八蛋。”
辽军头目哈哈笑道:“动了我便是你儿子好么?射不中你是我儿子。”
马汉大喝一声:“儿子,看爷爷的箭。”说罢弯弓如满月,手一松,箭支如一道流星窜出,弓弦反弹,发出嗡嗡的低沉之音。
苏锦直翻白眼,又叫别人儿子,又自称爷爷,这是什么辈分。
但见那只箭,飞过三百步的空旷地带,破空只奔城头那头目的胸口,那辽军头目本待再对骂几句,忽见对方射箭,只眨眼之间,那箭支便直奔自己而来,连曲线都没有,笔直的劲道十足。
小头目吓了一跳,忘了不能动的约定,身子猛地一侧,往旁边迅速动了半步,那箭支带着颤音擦胸而过,身后有人啊的一声大叫,身后一名站岗士兵无辜中箭,箭支穿入甲胄,扎进胸口三寸深,眼见是活不成了。
众辽兵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宋人邪了门了,一箭射程三百步,这是什么样的臂力和弓箭,若个个如此,这城还能守么?
马汉手臂酸麻,这张铁臂弓是他求梁适选了成州铁矿中炼制的上好精铁打造而成,所用的弓弦也是从夏国采购的牦牛腿筋搓制而成,每只野牦牛只有四根适合的腿筋,取出来晒干砸碎之后搓成细绳,弓弦所需的六十四股梅花细绳足足需要百余条腿筋,可想而知其珍贵之处。
好弓也未必能用,这样的弓箭,光是拉开便已不容易了,马汉开始也只能拉开小半张,但他有一股蛮劲,不断的练习之后臂力增加,便能咬牙拉开了,今日本是要射信笺入城,出于安全距离考虑,他才拿上这张弓箭,抛射入城不难,但三百步外杀人便需要拉满弓弦才能做到,所以他一箭射出,自己的臂弯和胳膊都有些酸麻。
“你躲了,你是我儿子了,儿子啊,那箭上有我家大帅送给你们城主的信,快替你老子我送信去,等城破了,你我再叙父子之情,哈哈哈。”马汉大声奚落。
那小头目理亏,铁青着脸一言不发,转头看那箭杆上确实挂着一团布包,已经被死去的士兵的血染成红色,赶紧伸手取下,急匆匆下了城楼,往城主府报信去。
耶律荣正在城主府和一干将领官员坐着喝茶,闻听宋军送信入城,笑哈哈的打趣道:“莫非宋人想跟我攀攀交情不成?宋人就是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打又不敢打,送个信来难道我们便拱手让出祖州不成?笑话。”
众官轰然而笑,有人凑趣道:“也许宋人打算送几个美貌女子来贿赂大人呢,大人玩的开心,没准心一软便让他们拿了祖州也未可知。”
耶律荣笑骂道:“呸,老子便如此好色?宋国皇帝将他的皇后贵妃送给老子还差不多,哈哈哈。”
哄笑声中,耶律荣施施然从布包取出信笺展开,上面墨迹森森,写着寥寥数行字,书法不算太好,但颇有刀枪剑戟之势。
“城主大人台鉴,我大宋雄兵南来,不日将攻占祖州,尔等自以为高枕无忧,却不知灾祸已至;两国兵刀百姓无辜,鉴于此本帅处于道义,为无辜百姓考虑,准许你们将百姓撤离,限时一个时辰,过时不侯,若百姓涂炭,则非我大宋不仁之故,望祈三思!大宋镇北大将军苏锦字。”
耶律荣气的要命,伸手将信笺一丢,骂道:“大言不惭,这苏锦是何许人也?好大的口气。”
有人捡起信笺看了一遍道:“苏锦便是我大辽与夏作战时的指挥夏军的主将,我大辽一年前吃的大亏便是拜此人所赐。”
“难怪如此嚣张,不过,这一回,老子叫他在我手里吃瘪。”耶律荣咬牙道。
一名官员疑惑道:“苏锦凭什么如此大的口气呢?他们前几日攻城吃了大亏,难道是想出来什么计策不成?”
“狗屁计策,虚张声势罢了,祖州之固岂是随便能攻破的。”耶律荣一副满不在乎的摸样。
“耶律大人,不可掉以轻心啊,咱们还是好好想想,城防是否有漏洞,他信中提醒我们要疏散百姓,是何意思?百姓在城中,能有什么危险?”
“老子早说了,他们虚张声势而已,意图造成恐慌,不用理他。”耶律荣不耐烦了。
“不对啊大人,昨夜宋军鬼祟行动,在城北城东忙活了一夜,不会是闹着玩吧,不知可发现什么异样?”
耶律荣眉头皱起,他倒是没注意宋军在城北和城东搞了些什么玩意,一大早的,也没人来禀报;经手下一提醒,倒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走,去城头上看看去。”耶律荣抓起兵刃出门,一干官员将领紧随其后,上马飞驰到北城,上了城墙后,众人手搭凉棚朝昨晚宋军鸹噪之处观望,由于对地形太过熟悉,只一眼便看到远处多了些东西,仔细一看,是土坝一样的东西。
“那三座土坝是何时建起的?”耶律荣问道。
“不是我们建造的,定然是昨晚宋军所为。”
“宋军建土坝作甚……啊呀……不好!”耶律荣大叫一声。
众人惊问道:“怎么了大人。”
耶律荣一言不发,快速下城疾驰东城,上了城楼在看去,四座新筑的土坝宛然在目,顿时额头豆大的汗滴流下,一叠声的道:“了不得,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