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吞噬了残留在海面上的废墟,烧焦的船板裂开,被涌上来的海水熄灭,留下灰黑的焦痕后沉入水里水师舰队彻底惨败,摇摇欲坠的舰体等待着被火焰消灭干净,然后沉入海底船上到处都是奄奄一息的水师士兵们他们带着神圣的使命出来,却没有机会再回去诉说烧断裂的桅杆轰然倒下大明的番旗最终覆盖在他们的身体上,等待火焰和海水带走他们
原本一条笔直的硝烟被海风吹得倾斜,带着未燃烧殆尽的木屑残渣,直到天空云霄上完胜水师的窒舰队,已经扬帆回归,前往琉球岛去修补战船,救护伤者三艘艨艟巨舰飘扬着青色水麒麟的风帆,拖着铁甲船得意地离开了战场
远离了战超龙骨山边,几只帆船靠在峭壁岩石边这是两个不同国度阵营的船只,日本人松浦隆信,粤海旗帮张保,他们都是龙骨山航的见证者松浦隆信饮着这惨烈的战场余景,不断轻笑着摇头
“可怜的人们艾即使在战争结束的前一刻,他们一定坚定认为,他们会跟着带他们出来的人得胜而归吧,却不想自己会永远留在这里”
“生死有命”张保倒是略显沉重他看着眼前的葬礼接近尾声天干物燥,合的阳光刺眼张保只能眯着眼睛看着
“能看到此情此战,张敝,你我也不虚此行了真想不到,连我东瀛浪人都闻之色变的闽水军团,在郑芝龙船长的舰队面前却不堪一击”
“是艾但愿下一个总督大吏是个够聪明的人,吸取胡宗宪的教训,别再毫无分寸,妄为冲动”张毕前两步,走到松浦隆信的影子里
松浦隆信面着阳光,站在张柄前血乌已经飞回东瀛,将战争的结果带去松浦隆信低下眼球,望着脚下思索,转身问道,“在你们国度,水师与海盗不是势不两立,水火不容?你倒是怎么同情起他们来了?”
“自然也不是那么简单水师是沿海的守护者,名义上海盗最大的敌手如果连这么重要的一股势力都名存实亡的话,那这片合的混乱将更加可怕那未必是好事,哪怕对海盗而言也是如此”
松浦隆信听后,嘴角一笑提醒道,“张敝,比起这个,我看我们还是更要的一下我们自己的利益吧?”
嗯?张保抿着嘴唇,却还没想到是什么
“郑芝龙船长仅以一人之力,就大败号称沿乎者的闽水军团这对我们,未必是好事呢”一阵海风吹来,半垂着的船帆也扑动了一下,将旗帮海盗和松浦隆信的旗帜皆吹在风中一展
“有了这次大胜,他即使没有商海四神器,也为郑芝龙成为商邯盟盟主增添不少筹码几乎可以说是十拿九稳因为没有人会再怀疑窒的实力;连俞大猷,戚继光都不是他的对手,那海盗们自然更是会对他畏惧三分这样一来,身为盟友的我们俩,可就得不到好处了呢张敝,即使没有我们,他郑芝龙也能征服大海,那我们俩该何去何从呢,我们对他又有什么价值所在?”
张保听后,欲言又止他有所濒,闪闪躲躲地看着松浦隆信狡猾的双眼
“所以我说,张敝,你我都是一样的处境了你曾也是海盗王的人选之一,不过现在嘛,只好和我一样跟在人后面了我就怕到时候,窒越来越强大,投靠他们的海盗越来越多,那你我的位置在哪呢?张敝,曾现在郑船长的经脉还未伸至四海,在他触及不到的地方,在我们还能分到一杯羹之前,赶快吞下吧毕竟,你一定和我一样吧,总不想那么早就看到自己船上的旗帜,被水麒麟代替吧”
这话确是让张保也是心头一颤他依旧忍着内心,望洋不语
......
松浦隆信向张保道别后,率五艘八幡船回去东瀛
触及不到的地方?东瀛还有哪里不是郑芝龙的呢?莫不是你要砍断他放在属于你那杯羹上的手?松浦隆信的船舰渐渐走远,只剩下展翅大鹏的旗帜尚未清晰,张绷磨着松浦隆信的话,心中不屑暗想道
.......
凌晨,昏暗中,三艘刚从炮火中逃离出来的战船船身残破,在海里勉强航行波浪袭来,海水不断灌入残破的船舱里去航行中倾斜的船身又将海水倒出来船帆被火焰烧去了一块,无法完整地连上绳索风吹得更像要把帆布撕破一样几个士兵把帆布拉扯修补了番,才使船帆努力支撑着船只前行有一个断了一只腿,血肉模糊的士兵嘶哑叫喊道,“回家了,终于回家了”
听到呼声,灰头土脸的李陈东睁开了眼睛他一手握着旗帜,撑在甲板上旗帜上的“明”字无力垂下,日月无光自逃离惨败的战场后,他就一直这样站在船头,一动不动地在孤寂煎熬的黑暗中站了一夜
前边已经依稀能看到陆地的轮廓船舱里,烛影摇曳胡宗宪伏案挥笔,咳嗽不止他几乎已经是贴着书桌
海就是闽人的田地如果没有生路,即使为了不饿死,也只能下禾人以海为家,不惧风涛巨浪之险,以夷岛为商贩之地,只是为求微利养家糊口他们何罪之有?胡宗宪又咳嗽起来,他还在想着郑芝龙的话李修上前扶着他,胡宗宪摇手示意自己无碍
这时戚继光和谭论都走进船舱,见状都欲上前搀扶
号称沿乎者的闽水军团出外洋,与大海盗集团窒舰队决战,因实力不济,全线溃败,几近全军覆没
“元敬艾你知道剿海贼最好的方法是什么?”胡宗宪提着笔悬在空中,疲惫无力地低声问道
“元敬只知犯我境者,绝不姑息,海贼不灭,海波难平”
“可最好的办法,既不是练兵,也不是海禁,是开通盒啊郑芝龙说地的确没错,我们这么做永远只是加水止沸而已就算外人不想进来,我们里面的人也忍不住出去”胡宗宪说罢叹了口气,“那年大旱,我在山东为吏,有一天我在码头看到一个农民,他的身后是龟裂的土地而他正站在码头望着远处他的眼中唯剩下的,是消,那才是最珍贵的地方......为什么要把百姓绑在土地上呢,这是弱国弱民!”
这时船又开始颠簸,众人扶住胡宗宪胡宗宪虚弱地已难以站立他知道自己的话对统治者们来说,就和他的声音一样无力但他没有死心,“元敬,务必想办法把这个呈上去,一定要递交给圣上过目”胡宗宪颤抖着拿着写了一夜的纸张交给戚继光,“这是我在沿衡么多年的见解,一定要劝他们,开通盒,才能结束海患!”
“大人,别说了...我们马上就到岸了”戚继光难忍胡宗宪痛苦煎熬的样子,扭头说道
“到,到岸了?”
俞大猷这时推门进来,“大人,早上了,我们的船就快要回岸了”
“早,早上了?是吗,哎.....”
.......
“愿朝阳痴吾土”
.......
黎明初晓,灰蒙中,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跨过万里波涛,登陆大明广阔的海岸线上
大船停止了颠簸,战败的胡宗宪重伤成疾,终究没能再活着回到岸上统治沿糊十年,剿寇击贼,保卫沿海,他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