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县城就这么大,五香楼生意红火,自是有人嫉妒眼热。
这日,店里刚开门没多久,钟小舒还在认真准备今日的账本画册,更新菜单,就听得在门口清扫擦地的一个跑堂急匆匆的跑进来,“老……老板娘!”
“怎么一大早就这么慌里慌张的,让客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钟小舒从账本中抬起头。
却见跑堂后头跟着一大群人,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为首的一位,便是店里常客杨老板身边的小厮,正一脸怒气横眉的瞪着钟小舒。
身后三五个家仆也都面色不善,就差手里没有拿枪带棒了,表明来砸场子的了。
钟小舒见状,放下手册,对跑堂挥了挥手,从柜台只身走出来,一人在前微微抬起来下颚,丝毫不输气势,正色出口直言问道:“不知杨家小哥一早来我五香楼是想做什么?”
“你这恶妇!敢做还不敢当了!我家老爷昨日吃了你家的菜,昨晚也是整夜都不得安歇,今日就瘫倒在了床上起都起不来,夫人命我等定要拿你这个奸商去衙门报官!”杨家小厮恶声恶气,态度极其不好。
说罢也一点都不给钟小舒解释的机会,一个招手,身后几个家仆纷纷都涌上来,伸手就欲抓扣住她!
店里的跑堂学徒听着喧闹出来一看,哪里还敢楞住,赶紧也上前来挡。
王氏更是端着菜盆都连忙跑了出来,护着钟小舒在后头就高声骂起来,充分发挥了村妇的骂街的本事。
“我说你们干什么!干什么!青天白日的就要杀人了么!仗着我家酒楼是女人家当家,男人出去当兵,就一个个的来欺负人是不是,苍天啊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杨家小厮一直在县城中,哪里见识过妇人这般撒泼骂街,一个个都被这高声哭喊给吓到了,退了几步。
但他家自认占理,势必不肯走,仰着脖子就喊道:“钟老板娘!你反正与我家老爷生此急症绝对拖不了干系,昨日我家老爷就只来你们五香楼吃过东西,结果就腹泻拉得都虚脱了,老爷今日要走陵县去谈生意也生生被耽搁了!其中损失好几百两,我家夫人说了都得你们赔!若是不赔,那就公堂上见吧!”
钟小舒微微皱了皱眉头,弄清楚了这件闹剧得所有原有,原来这个一早来他们酒店闹事是因为杨老板吃坏了东西,腹泻得厉害。
她们家的菜品每日都是买的新鲜的来,从前都不曾有过坏了的。
这杨家人突然来叫嚣着说是吃她们家东西坏了肚子,着实有问题。
只不过看他们如此信誓旦旦,气势汹汹,这其中的问题就不仅仅有可能是杨家那边了,而也有可能是他们店里自己这边了……
钟小舒脸色稍沉,但还未待她开口说话,身旁的王氏就瞪大了眼睛,“赔几百两,那怎么赔得起啊……这分明就是来坑咱们的!”
这个赔偿金也的确是定得太高了一些,究竟损失几何,完全没有凭据,任凭他们杨家张口喊价,自然是不可能答应。
钟小舒上前一步,正色道:“杨家小哥,关于杨老板腹泻一事,我们五香楼当真一概不知,也敢说酒楼的菜品都经过了我最后察看合格才上桌的,可你们若是非说定要我们负责,赔银百两才肯了罢,我们小店生意也自然不能轻易就屈服了。”
“这样吧,那我们就一起去衙门好生说个清楚,也免得突来一盆污水将我五香楼的名声给毁了。”
杨家小哥小小吃了一惊,不曾想这个女人家的掌柜居然一点都不怕。
抬眼连看了她好几眼,但随即也轻哼了一声,想起自家夫人的吩咐,“去就去!就算是见了李大人,我们家老爷这一事也绝对是我们家有理的!”
“那便走吧。”钟小舒淡淡的道。
接着略一沉思,钟小舒转过来对店里的人道:“今日既然要打官司,店里肯定也顾及不到,一会儿少不得也需要你们出言陈诉几句昨日之事,干脆把店收拾一下先挂上打烊的牌子,你们也跟我一同去。”
王氏和学徒二人立刻就连连点头。
王氏甚至还瞪了前头甩袖子大步走向衙门的那些人一眼,很是不快的哼了一声,“好好,我正怕你一人去恐怕震不住他们这帮恶奴呢!我看啊,他们就是摆明了来坑咱们钱的!”
“大嫂,这些话一会儿不要再说,在公堂之上要警言慎行。”钟小舒小声的嘱咐了她一句,然后对着楞住了俩个跑堂说,“你们去把门和凳子都简单收拾一下吧,等会我们都一起去衙门。”
没一会儿,望城衙门内就伴随着威武棒的阵阵点地声,响起了一阵严肃公然的“威武——威武——”的声音。
李大人高坐在上方,一改平日便装来吃饭时候的儒雅和蔼之气,庄重的端坐在太师椅上,自带一股威严道:“堂下状告何事?”
底下一侧的杨家夫人被人扶着微微上前了一步,给李大人俯身行了一礼,再道:“李大人请替民妇做主!我家老爷昨日去五香楼用过晚饭,回到家中没有一会儿开始上吐下泻,最后半点力气都提不上来,瘫倒在了床上。可今日偏偏又是约了陵县去谈生意的,这下真真是给误了,这其中的损失定然是要他们五香楼全全赔偿才行!”
杨家夫人一说完,很是不屑的督了钟小舒一眼,趾高气昂的再道:“谁知,她五香楼老板钟小舒一概不承认,还跟我家小厮说是我们杨家是去坑他们的钱的,一副无辜清白的样子,拒不赔偿,李大人您可要给我家老爷做主啊!”
说罢,就抽出手帕低声哭泣起来,模样好不可怜。
李大人抬手止了止杨家夫人的抽泣,公然正言道:“杨家夫人且暂退,冷静片刻,本官还需听一听被告一方的陈诉。”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家昨晚都连请了好几位大夫了,都查的清清楚楚,李大人——”杨家夫人略略上前就欲再说,却被李大人稍微示意,让衙役给请退到了一旁。
钟小舒将全程都看在眼里,心里的不安稍稍安稳了一些。
不说她与李大人的旧交情,就李大人处事的行为举止都透着一股公正秉直之道,想来他不但性子儒雅和蔼,审理案件也是好的。
“钟小舒,你且上前来说一说你方的陈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