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震.咬紧了牙半响才是将眼泪憋了回去.
千秋子看了我一眼.面上也不知什么情绪.冷哼了一声.道:“怎么.知道后悔了.知道不该那么对帝君了.”
我低了头.不答话.
千秋子挑了眼角凑过來.神情似是缓和了些.试探性的道:“要不然.我带你去帝君那儿.”
我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不用.”
千秋子瞪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斜竖了眉.道:“你你你你让我怎么说你..”
我不敢抬起眼看他.压抑住心中的难过.侧过身哑着嗓音道:“我现在不想看见他.你让他不要过來找我……”
千秋子看着我.眼里温度逐渐冷却下來.终是冷笑了一声.道:“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现在你为了卅云天对着帝君此般.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随即便是转身.直接穿门而出.消失不见.
我停在那里.缓缓深吸了口气.心里却是麻木不堪.
慢慢走至桌前坐下.倒出一颗青色丹药.直接便是吞了下去.
可弥漫在唇齿之间的.却无半点苦药的味道.取而代之的尽是恬静至极让人沉醉的幽香.像极了那人熟悉的味道.
我愣在那里.忽是泪落了满脸.
像是被人准确无误的握住了心脉.径自击中了最柔软的死穴.
怕是这一世.都是再难逃脱掉.
“主人.你这是要去哪.”
我扣紧了长袍.招手喊过她.道:“我有些事.要出去安邑一趟.你留在这里.帮我应付好姑姑.别让她发现了.”
小玉瞪大了眼睛.道:“主人您又要去军营..不行.您可千万不能去.”
她挽紧了我的手臂.整个人都是扒了过來.生怕我下一秒便是离开.
我四下看了一眼.对着她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不去军营.”
小玉不相信的神情.追问道:“那你去哪.”
我缓缓抬了眼望向天空.半响才是开了口.道:“我要带着阿澈.回卅云天一趟.”
小玉一愣.很是惊讶.道:“卅云天.可是主人……”
我打断她.很是笃定的看着她.道:“我已经决定了.你若还当我是你主人.就听我的话.帮我瞒住姑姑.”
小玉皱紧了眉.很是担忧.半响才是扯了我的衣袖.道:“可是那里很危险.要不然我陪主人你一起去吧.”
我摸摸她的头.道:“不了.若我们两个人同时离开.那姑姑一定会起疑心.恐怕到时候我还沒进卅云天的门就是被她亲自抓回來了.你得留在这里照料接下來的事.”
小玉吸鼻子.委屈至极.道:“主人…你为什么就非得回去一趟…还不带上我…要是又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呢……”
我淡淡扯出一个笑.眼里有着以前从未有过的东西.道:“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随即便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四周一眼.从后门转出去.翻了身上马.
“主人……”
小玉追出來.眼眶红红的.道:“主人你可一定得小心啊……”
我踢了马肚向前.又是回头复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便是快马加鞭.飞快的向前驶去.
回去的路上一路顺利.数千里的路程.居然用了不到半日的行程.
我下了马.牵着马匹.强装镇定的在城门守将面前走过.
他们在互相说着些什么.随意看了我一眼.便是移开了视线.
我心中暗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疾步往里间去.身后却是传來了一声喊声.
“站住.”
我心中咯噔一声.脚步有些慌乱.却是不敢停下.
“说你呢.让你站住.”
我咬紧了唇.额间冒出了些虚汗.
“诶你个小王八羔子.让你站住听沒听见...”
身后传來急促的脚步声.我一个沒忍住.几乎都是翻身上马的时刻一群士兵却是径自跟我擦肩而过.将在我正前方的一人反了手扣住.
“让你站住沒听见是吧.看你鬼鬼祟祟的样子.说.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
“冤枉啊官爷…真的是冤枉啊……”
“还敢喊冤.给我带走.”
我看着眼前一幕.终是松了一口气.一颗心总算是放定了下來.
幸好刚才沒翻身上马.不然还就真的是被人当成做贼心虚.有理说不清了.
那官兵转身而过.仰着头略带探究的看了我一眼.
我一愣.忙忙转移了视线.低了头.牵着马匹往前走去.
卅云天.
那正中间一如故往的云府招牌.此刻却是沉淀了各种风霜.孤零零的挂在那里.弥漫着数不尽的感伤.
一年前离开之际.本以为着终有一天卅云天会被帝王发现.可沒想到到最后.最安然无恙的地方却是成了这里.
而那时所有人却都是转移到了青祁一带.再也回不來.因此卅云天也就只能独自留在了这里.成为了一座空无一人的旧府.逐渐衰败不堪.
我停在那里.终是一声长叹.
回过身摸了摸马驹.便是将缰绳套在了木桩上.
转了身.便是绕到了云府之后.利落的翻墙跳进去.惊动了一地灰尘.
我拍拍手.扬了嘴角.眼里无奈.
还真的沒有想过.居然有一天.我会是以着这样的方式再回來.
抬了眼看过去.一切都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那些过道.那些摆设.那些园林.都是我记忆深刻最难抹去的东西.
抬了眼.耳边忽是响起了程妈和张伯的争执声.姑姑气极的咆哮声.央聿恬静的笑声.还有垽哥哥的**声.其他人的吵闹声.嬉笑声.
络绎不绝.一下接着一下的涌过來.那般的温馨.却又是那般的让人难以承受.
我眼里酸的厉害.抹了抹眼.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低了声.轻轻开口.
“阿澈.我们回來了.”
我迈开脚步.缓缓的从后院往前去.
地上枯叶落了一地.一阵风过.便是静悄悄的沙沙声.平白更添几分萧瑟.
有些寒意涌进脖子里.我扣紧了长袍.却是不肯加快脚下速度.
眼里风景虽是了熟于心.可现如今若是错过了一分.将來可就是再沒机会补回來了.
推开房门.一股灰尘扑鼻而來.呛得我有些咳嗽.
四下看了一眼.眼里不知不觉.却是含起了笑意.
“从小到大我一直都不明白.你那么闹腾的一个人.怎么自个房里.却永远都是收拾的这么的干干净净.”
我几步过去.走到书桌前.掏出手帕便是开始擦灰.道:“可是现在你书桌上沉了这么多灰尘.你怎么就不记得.要跟我一起回來收拾收拾呢.”
我一顿.泪水却是趁机落到桌上.在一片灰尘之中.砸出了不少狼狈.
我吸了吸鼻子.收起手帕.扯了嘴角.道:“现在好了.还要劳烦我给你收拾屋子.你怎么跟我.就是这么的不见外呢..”
我越说越难受.却是狠狠咬住了唇.不让自己哭出來.
使劲抹了把脸.便是回了首.看向他最喜欢的位置.
扯出一个笑.道:“阿澈.我带你回來了.你高兴么.”
我弯了眉眼.自顾自的又接着道:“我知道你自然是高兴的.因为卅云天.是我们每个人都最无忧无虑的地方.对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了视线至外面.低了声.像是低入了尘埃里.
“我也一直想着.若是一切都能重來.那该有多好.”
窗外传來稀疏的鸟叫声.低沉压抑.连带着初冬的深意.都是多了几些.
我抬了眼.走至外侧.缓缓打开了白瓶.
“阿澈.事到如今.我不知道还有哪些话要和你说.但是我知道你都会明白的.对不对.”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留在这里.留在我们年少时的地方.留在我们心中最明媚的地方.不管未來如何.不管卅云天成败与否.你都可以安安静静的在这里.在这个沒有任何人打扰的地方.继续沉睡下去.”
我侧开了白瓶.那些透彻轻薄的东西瞬间便是消散在了风里.
连带着他的模样.那一如既往的脾性.都是逐渐淡了出去.再也回复不來.
我半撑了手在栏杆上.压抑住情绪.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到底是因为什么不高兴么.”
“因为那日阿爹告诉了我一些事.一些我无法承受的事.所以我才会那么难过……”
我扬了眼.让泪水落下來.哑着嗓音道:“他跟我说…当今帝王是我和央聿的亲叔叔…是他的亲弟弟…可他却是逼死了我娘亲…逼死了娘亲腹中还未出生的孩子…”
“那个帝王…几乎是逼死了所有跟阿爹亲近的人…却唯独只是为了一个皇位…可是阿爹却是从一开始便想着将皇位让给他…他却是不信…非是要用着沾满血淋淋的双手去夺到它…将它占为己有……”
“你说…他怎么就能那么狠心呢…这么浓厚的血液关系他怎么就能下得去手呢……”
“他将当年的京都染成了一片红色…不知流尽了多少人的血…不知让多少人家破人亡…就是为了一个皇位…一个阿爹根本都不放在眼里的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