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龙一路急奔,终于坚持着赶到了苏州城内,胡乱闯入一家客栈,从怀中抓出一锭金子,望柜台上一丢,也不待掌柜的反应过来,便望楼上撞去。
他一面上楼,一面道:“掌柜的……一间上房……剩下的……去请……请一名……大夫来!”
那掌柜的原本正自低着头,愁眉苦脸地算着账,猛可的一锭黄灿灿的金子砸到账本上,惊喜之下,连忙抬起头来,见沈天龙抓着扶拦往楼上便撞,当下便高声唤道:“来发,还不快来招呼这位爷上楼。来发!来发!”
那被叫做来发的店伙计正自坐在门槛上发栽打盹,听得掌柜的高声叫唤,蓦地从梦中惊醒,茫然四顾:“是谁?是谁在叫小爷?”
只听“砰”的一声,紧接着便听那店伙计“啊呦”一声,呼痛道:“我的头,该死的门框,连你也来欺负小爷。”
这时,忽听店内一声雷霆怒吼传入耳中:“来发!”
那店伙计一个激灵,跳将起来,奔进店内,陪笑道:“掌柜的,原来是您在叫我啊,我还当是……”
那掌柜的满脸黑线,道:“你还当是什么?还不快给我滚上去招呼客人!”
那店伙计被掌柜的劈面便是一通口水,心中着实委屈,不由撇嘴道:“掌柜的,咱们这旺通客栈您又不是不知道,一天下来,也没有几个客人肯来光顾,顶多也就是那位曹爷隔三差五的来上几次,您要我招呼哪门子的客人呐。”
那掌柜的“呸”的一声,骂道:“快闭上你的乌鸦嘴。”随即面色转和,换上一副笑脸,道,“你瞧,这不是咱的客人么?”说着从袖中摸出一锭黄灿灿的金子,在来发面前晃了一晃,然后又飞快地收回袖中。
来发见那金锭足有十两之多,不禁双眼放光,问道:“掌柜的,这么多金子,哪里来的?”
掌柜的眼睛向楼上瞄了一眼,咧嘴一笑,说道:“楼上来了一位大主顾,这金子便是那人给的。”
来发又惊又喜,道:“真有这种稀罕事?”
掌柜的又是呸的一声,道:“什么叫真有这等稀罕事,难道我这旺通客栈便来不得大主顾么?”
来发脸上陪笑道:“是是是!”心中却想,“唉!你这旺通客栈一眼便能望通,我看早该改名叫做望通客栈了。”
掌柜的见他一副贼忒嘻嘻的神色,骂道:“臭小子,想什么呢,还不快给我滚上去招呼客人!”
来发拍着胸脯,笑嘻嘻地道:“掌柜的,您就放心好了,一切都包在我开发身上。”说罢喜滋滋奔上楼去了。
掌柜的笑骂一声,又开始算起账来。
过不多久,只听得“噔噔噔噔”一连串的楼梯声响。掌柜的心中嘀咕一声:“这臭小子搞什么鬼?”抬起头来,问道:“又怎么了?”
只见来发脸上一副夸张表情,压低了声音,手舞足蹈地道:“掌……掌……掌……掌……掌柜的,不……不……不……不……不好啦!”
掌柜的骂道:“臭小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来发挤眉弄眼地道:“您的那位大主顾满身都是血,倒在床上,也不知是死是活,这可怎么办呐,您说他会不会已经……”
掌柜的听了,明显也是吃了一惊,骂道:“闭上你的乌鸦嘴,慌什么,待我上去看看。”
来发道:“好好好!您快上去看看。”
掌柜的压下心中的紧张情绪,走出柜台,向店外望了一眼,随即快步走上楼去。来发紧随其后。
两人一并上得楼来,进入房中。掌柜的见沈天龙倒在床上,胸前衣服上印了一大片血迹,看那血迹颜色,显然还是刚刚吐上去的。
掌柜的心中禁不住有些恐慌,但见沈天龙胸口一起一伏,看来还没有死去,这才悄悄松了口气,退出房门,对来发道:“我记得这人进店时好像说过叫咱们帮他找一位大夫来着。”
来发挠挠头道:“有么?我怎么不知道?”
掌柜的骂道:“你这臭小子,整天好吃懒做,除了知道吃了睡,睡了吃,你还知道什么?真不明白我当初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竟然会把你个小兔崽子给捡回来,早知道你会是现在这副德行,当初就应该让野狼把你给叼走吃了,也省的你每天在我这里白吃白住。”说着“啪”的一声,在来发脑袋瓜子上重重敲了一下。
来发紧躲慢躲还是没躲过去,不禁“啊呦”一声叫出声来,咧着嘴,小声咕哝道:“我哪有好吃懒做,明明就是你这客栈又小又偏,没有客人肯来光顾!”
掌柜的骂道:“臭小子,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还不快去给我找大夫去,我可告诉你,这人要是真死在这里,咱们可都没好日子过了。”
来发连忙赔笑道:“是是是!掌柜的,我这就去给您找大夫去。”
掌柜的作势欲踢,来发见势头不对,赶忙溜之大吉,“噔噔噔噔”一溜烟蹿下楼去。
掌柜的笑骂一声:“算你小子跑得快。”回身轻轻关上房门,走下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