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阳光明媚的清晨。
安如初对着穿衣镜,一颗颗系上校服领口的扣子,刚系完最上面的一颗,便听外面一阵嫌恶的尖叫,紧接着便听见重物砸地的声音,金刚屁滚尿流的冲进来,撞在安如初的腿上,然后慌不迭的躲进了床底。
五个月大的金刚,已经不能全身钻进安如初的简易小床下,只能像骆驼似的撅着屁股把头藏进去,可怜又可笑。
安如初安抚的摸摸金刚,拿起书包,走出堆满杂物的卧室,关上了房门。
“大伯,怎么了?”安如初一眼就看到地上砸碎的杯子。
从卷纸到遥控器再到玻璃水杯,大伯母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安行国讪讪的笑:“金刚一回来,就往你伯母身上扑,这不——吓着她了!”
李秀芬斜了一眼安如初,冲着安行国就骂:“这狗捡回来了好几个月了,白吃白喝的,还得天天拉出去遛,咱们家吃白食的还少么?说了多少遍了,趁早给我送走!再让我看见它,就给它从楼上扔出去!”
安行国默默看了安如初一眼,没什么底气的跟李秀芬解释:“这不小初尾椎粉碎性骨折,好几个月都下不了床……”
狗捡回来,就是安如初在养着,要送,也得经由安如初同意。
李秀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还好意思跟我说这个!之前我就说,这丫头太野,一声不吭跑去考什么舞蹈学院,你还让我少说两句!这下好了,考没考上,连腰都差点摔断,花了一大笔钱!咱们家的钱难道是刮大风吹来的么?马上丽娅就要上大学了,你这个当爹的到底长没长心……”
安行国小声嗫嚅了一句:“这不正好赶上医院申请示范点,把咱们小初的手术费和住院费都减免了,就花了一点买药的钱。”
安行国说完,看李秀芬双眼一瞪,立即往卧室里躲:“我去换衣服上班了!”
这三个月,李秀芬含沙射影骂过多次,安如初早见怪不怪了,“大伯母,我去上学了!”
“慢着——”李秀芬转过头来,皮笑肉不笑的:“小初啊,你今年也十七了,该学着自食其力了!咱们家就你大伯一个人赚钱,养活这一大家子不容易,既然你舞蹈学院考不上,就别再胡思乱想了,好好去参加高考,要是考不上大学就算了,要是考得上,咱们再想办法。”
李秀芬话是这样说,可那语气,却笃定了安如初考不上。
毕竟安如初就读的十三中,是北安市最差的高中,简直臭名昭著,别说上大学了,这些学生能让自己顺利毕业,都是功德。
安如初木然的点了点头:“好的大伯母,我去上学了!”
走了两步,她顿下脚步来:“金刚,我会尽快送走的!”
李秀芬冷哼了一声,捂着鼻子故意道:“这狗是吃了屎么?每次回来都臭死了!”
安如初下楼,直至站在阳光里,才微微扬起头,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吐了出去。
出小区门的时候,有一辆黑色的轿车缓慢开在她的身侧,安如初以为自己挡了路,往旁边侧了侧,那车子却并没有加速离去,反倒慢悠悠与她步伐相同。
安如初停下脚步,拧眉往那轿车看了一眼。
车窗有遮光膜,从外面并不能看见里面。
安如初往前走了两步,想要从挡风玻璃里看看开车的人,却见那车子突然加速,极速驶出了小区。
时隔三个月后的第一天上学,安如初没敢多耽误,走到了公交车站台,恰巧她要坐的区间车过来,安如初便挤了上去。
上班上学的人太多,安如初一上去就被挤在沙丁鱼罐头的中间,除了能仰头看看车顶,什么也做不了。
她不知道,先前已经开出去的车,不知何时缓慢跟在了公交车的后面,直至她到站下车,进了学校,车子才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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