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亲家见面(1 / 1)

待父子二人情绪稳定出了房间,叶江城早就坐在一桌的菜肴边等着了。眼圈红红的君悦来不好意思地摸摸脸颊,而叶江城却像没有见到两双红红的眼睛一样,神色如常,招呼两人坐下用餐。

“先吃饭吧,菜要凉了。”

君悦来不用照镜子都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本来他还担心出来被瞧见了面上不好看,没想到叶江城心思倒细。不动声色地将这一页揭了过去,避免了三人的尴尬。

这不得不使得君悦来重新审视起这个男人。

一旁站着的君霁善看着父亲注视叶江城的眼神,心下五味杂陈。凭什么那个男人就能得到父亲的青睐,得到父亲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

这一日,叶江城从外面洗完衣服回来,就瞧见一辆马车停在屋前。

是京城的人来了吧。

果然快乐的时间总是转瞬即逝,不知不觉中竟已过了一个多月。

叶江城心中感慨着,可想到这些时日他与君悦来的关系不进反退,又是一阵失落。

哎,算了,该知足了。

屋内,除了君悦来之外,还有一个年轻男子,黑色布衣,相貌普通,唯眼角一颗泪痣给平白无奇的脸添上几分妖异。

一身熟悉的药臭味。

叶江城嗅了嗅,厌恶地皱起了眉。

那男子一瞧见他进屋,双眼一亮,吊儿郎当地挥挥手,招呼道:“哎呦,小二黑,想不到你这么贤惠啊?你看这人脑子好了就没规矩啦,还不来问候你曲叔叔。”

问候你二大爷!叶江城心里骂道。他才不想搭理这个疯子,冷着脸犹自进里屋收拾东西。

“哎哎哎?怎么就这么走了?这就是你调/教得不好啊三师兄。这傻子还不如以前懂事。”也不知道男子是装傻充愣,还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闭嘴吧你,你不开口没人把你当哑巴。”被戳到痛处的君悦来捂着额头。大师兄派谁来接不好,偏偏派六师弟这个祸害来,这一路肯定会很热、闹。

曲寿,蛰孤门老六,平生两大爱好,毒舌和□□。叶江城当时中毒送到悦来客栈的时候,曲寿刚好也在场,跟狗见到骨头一样,拽着中毒到全身黑乎乎的人就要试药。

还好被其他人制止住了。

“三师兄,你不去收拾吗?”曲寿那张嘴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眼睛骨碌扫了屋子一圈,发现就一间卧房,恍然道,“是叶江城去收拾了吧。能让个世子跟前跟后的伺候着,三师兄,我收回刚刚那句话。”

不要回答,不要搭理他,当他是空气。只是事与愿违,君悦来可没有忘记前几日儿子掉进鬼洞的事情,再加之他也察觉到儿子这两天总是古古怪怪的。

君悦来忧心忡忡地将鬼洞的事情说了遍,又小声地提起自己的担忧,曲寿回给他了一个包在我身上的眼神。君悦来知道医术上曲寿比不得大师兄,但术业有专攻,曲寿在毒理上的研究就略胜一筹。

“善儿,出来一下。”君悦来冲卧房喊了一声,正在里面跟叶江城玩“看谁眼睛瞪得园的游戏”的君霁善听到喊声,立刻迈着小腿跑了出去。

“怎么啦爹爹~”君霁善规规矩矩地在他爹面前站好。

“两个月不见,善儿更可爱了嘛,来,给你曲叔叔抱抱。”君悦来使了个眼色,曲寿就凑过来一把抱起君霁善,指尖有意无意地搭在他小小的手腕上,号起脉来。

“是你曲叔叔想你了,你是不是忘了跟他打招呼了?”嘴上说着,眼睛却一刻不移地看着曲寿,生怕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异样。

指尖微微一颤,曲寿随口问了几句君霁善的饮食睡眠,君霁善都一一作答。

等君霁善离开后,君悦来小声问道:“可有什么问题?”

曲寿耸耸肩:“三师兄怕是多虑了,小宝贝的身子好得不得了。”见君悦来还是皱着眉,曲寿难得发发善心安慰道:“等回京了再让大师兄瞧瞧便是了。”

“希望是我想多了……”

“对了,大师姐生了?”君悦来突然想起这事儿,曲寿年前去照顾怀有身孕的大师姐了,现在他能走得开说明大师姐那边已经没事儿了。

曲寿答道:“是啊,半个月前生的。当初看得时候不是说是两个吗?生产前掌门吵着要去看大师姐,师伯没办法就陪着去了。然后生产的时候我师父也去了,有他们师兄弟仨在那边我就落得个轻松。孩子一生完我就跑了,本想去找大师兄交流新做的毒。哪知道屁股还没坐热,又被他派来跑腿,哎——”说完还幽怨地看着君悦来。

打扰到你们学术交流真的很抱歉,其实我也不想你来啊。君悦来假装看风景。

“对了,大师兄让我转达,你不用回彤城了。”曲寿突然想起这事儿。

“不回彤城?那我去哪里?我在那儿还有客栈啊。”君悦来可没有打算一直待在京城,他打算先去找大师兄给儿子瞧,然后就回彤城。他对京城从来没有什么好印象。

“就在京城待着啊。你那客栈烧成废墟了,大师兄给你重新买了个客栈,就等你回去开张。”羡慕啊,这么多师兄弟中,大师兄最宠爱的便是三师兄。什么时候大师兄也能给他开个医馆什么的啊,明明他才是门派里最穷的那个。

“什么?烧了?”君悦来拍案而起。

“哦,你不知道,听大师兄说元宵那天走了水,烧没了。”

“犯人抓到了?”

曲寿纳闷道:“犯人?没犯人啊,就是晚上守夜的人没留神而已。”

“……”君悦来眉头跳了跳,“大师兄说的?没留神就能把我那么大个客栈给烧没了?”

曲寿笑道:“这话是大师兄说的,那便是了。”末了还冲君悦来眨了眨眼,还意有所指地点了点里屋,做了个口型,回京再议。

这句话中的弦外之音君悦来算是明白了,这大概又是叶杳之特意安排的。

君悦来觉得很累,当年年轻满腔热血一时冲动入了叶杳之的伙,陪着他一块儿长袖善舞,周旋于朝堂江湖之间,如今只想老老实实地做个小老板。看来回京后是要跟叶杳之好好谈一谈。

需要带走的东西不多,有什么是君家父子的,叶江城一眼便能看出来,不多会儿便收拾好了三个包袱。

“走吧……”

“嗯。”

四人坐上马车,缓缓驶出丁家村,离开了这个远离世间纷扰的桃源。君悦来撩起帘子回望,小小的村庄已经消失在茫茫大山之间,只剩下几缕炊烟。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二月初八,黄道吉日,诸事大吉。

京城,东市,街鼓敲过十下,开市。

东市的一家客栈前些时间因亏损易了主,今日,重新翻新过的客栈改名挂上了新的牌匾,悦来客栈,在鞭炮声中开了门。

客栈的掌柜的正站在二楼上,以非常慵懒的姿势趴在围栏上,垂着个脑袋望着下面忙而不乱的大厅,不过这说是望,其实你会发现他的焦距并没有投在上面。

他在走神。

不过就算是boss走神,手下的人该汇报的也是要汇报。

客栈里首席掌柜的曾岁抱着账本跟君悦来说起招人的事儿。大皇子给的这家客栈比原来在彤城的那家大了一倍不止,光靠原来那两个小二根本不够。

吧嗒吧嗒说了一会儿,看自己的上司依然保持着那个撅着屁股下巴抵着栏杆的诡异姿势,他重重地咳了一声以唤回他的魂魄。

哪知这君悦来挥了挥手说道:“我没睡,你继续说,你都咳了三四次了,真染上风寒不成?”

大掌柜的,你要是说这话的时候没有顺手擦掉嘴边的口水会更有说服力,而且,这是我今天咳的第十次了。你到底是要有多困,睁着眼睛都能睡!

“那招人的事儿?”

“你自个看着办吧,对了,你顺便帮我那宅子里也招招人。”这已经是回京的第四天了,这几日他都是借住在大师兄府上。

一想到太子每次看到他时都一脸的不高兴,他就巴不得早点搬出来。不出意外,那就是未来的皇帝,是最不能得罪的人。

只要等宅子里打扫收拾干净,下人找齐了,他就可以带着儿子搬进去,不用再寄人篱下。

身为君悦来最得力的助手,曾岁对老板家招人的事可是很看重,他详细问道:“大概要几个人?什么样的?男的女的?”

“我那宅子你也看过,一半划了给你们做员工宿舍,还有一半就我们爷俩住,就要两个吧,一男一女。”君悦来也不是娇气的人,只是家务一事实在是不在行,要两个帮工会轻松很多。

“相貌年龄呢?”曾岁继续问道。

“能看得过去就行,年龄的话,女的年纪最好大些,有孩子的最好。”这样可以在他忙碌的时候照顾一下善儿,“要是能识字就更好了。”

“要签契的?”

君悦来忙摆手:“别,就雇两个,长期短期都行。”签了契的不管是活契还是死契,都是没有人身自由的,可任由主人家买卖。这点作为曾经的现代人,君悦来心理上不能接受,太糟蹋人了。所以不管是客栈还是宅子里,他都不会用。

“反正你招人的时候顺便帮我瞧瞧,条件好的便直接雇了。”君悦来补充道。

不过小事一桩,曾岁自然应下:“好。”

接着君悦来让曾岁招呼着客人,他有事儿先走一步。

君悦来所谓的有事儿,就是去客栈对面的茶楼叫了壶茶,坐在楼上喝茶远眺,这儿据说是东市最高的地方。放眼四望,半个都城尽收眼底,鳞次栉比。

此时正是一天最热闹的时候,街上的车水马龙,买卖人吆喝叫卖着,楼下说书的正说到精彩的地方,下面一片叫好声。他坐下来,一只手支着脑袋,边听边走神。

“你那客栈被烧了。”这是叶杳之见到君悦来的第一句话,“上个月十五那天。”

客栈里面当然没有那张藏宝图,只是他跟叶江城放出去的假象而已。

“抓到那伙人了?”君悦来更关心的是这个。如果他想的没错的话,他是被烧死的,那两次不是噩梦,而是灵魂的回忆。

叶杳之摇摇头,“刚抓到那两人就服毒自尽了。”竟然派出死士,看来幕后的人在上面用了不少心思。

“为什么要搬到京城来?我们当初选地方的时候第一条标准不就是要离京城不远不近?现在到京城了,有些事情根本不好做啊。”

君悦来想不明白这件事。悦来客栈,从来都不只是一个客栈,叶杳之将这个地方当做他手下情报人员的一个重要驻点。

叶杳之笑笑,说:“我放弃了。”

野心终会将他推入万丈深渊,从此万劫不复,更令他害怕的是他还会拖着宸弟陪葬。

君悦来楞了楞,随即小声道,“是不是被太子发现了什么?”他本来还在想如何跟叶杳之提起他想激流勇退的事情,没想到叶杳之倒先有了打算。这不禁让他担心起了叶杳之。

叶杳之摇摇头,注视着君悦来,反问道:“君悦来,你觉得叶江城会为你做什么?”

只见君悦来笑了笑,沉默了片刻,答非所问地回了句:“叶江城答应给你什么?”语调平缓,波澜不惊。

他只是迟缓,并不是笨,将一切理清之后,知道叶江城与叶杳之的合作关系后,他疑惑过,气愤过,但最终又归于平静。

叶杳之早就知道他会问,只是诧异于他的反应竟然如此平静,他试探性地说道:“你或许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我以为你跟我才应该是一伙儿的。”机会?我只给我自己一个脱身的机会。

叶杳之微笑:“那你就当我似乎多管闲事好了。”

“我跟他应该是没有可能了……”

那天,他们刚进了京,不等君悦来开口,叶江城便主动提出了离开,干脆利落地君悦来都有些愕然。

叶江城就拎着个包袱,站在车旁,目不转睛地看着车厢,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还是跟他说声再见致个谢吧。想了下,君悦来撩起帘子探出半个身子。

“多谢大世子这些时日的照顾,若是……”有缘再见。

君悦来想了想,硬生生地将后面半句吞了下去。

算了,还是再不相见比较好。他该看开了,感情一事,你情我愿,要是真的算起得失来,恐怕只会越算越乱。

他与叶江城,互不相欠了。

长叹一声,他放下帘子,挡去叶江城眼中的殷殷期盼。

“君君……”

感觉有谁在推自己,君悦来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一看,身边竟然站着一个小二,原来是他走神走过头,竟然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店里的小二瞧见了,怕他在窗口受凉,才过来喊醒他。

再看外头,竟已是华灯初上,想不到他睡了这么久,而且还出现了幻听,怎么可能会有人那么喊他。君悦来赧然一笑,跟小二道了谢,起身下楼结账准备离开。

临走前,君悦来随意与掌柜的攀谈了几句,毕竟自家的店就在对门。这掌柜的知道君悦来是悦来客栈的老板后,便与他大谈生意经。一老一少,聊得十分投机,高兴之余掌柜的便让人拿了茶馆里好茶赠与这位年轻的同行。

君悦来却之不恭,道了谢后大大方方地收下。

掌柜的本见时辰不早,邀请君悦来留下一块儿吃个饭。君悦来以家中还有小儿在等为由婉拒了。

其实他最近胃口一直差,闻不得荤腥之物,就跟那几日在丁家村一样,胃口差还容易走神犯困。

对面的悦来客栈已经点上了灯笼,大红色的旗幡招子随风飘荡,呼呼作响。君悦来出了茶楼并没有回客栈,而是一个人转了个方向,往新置办的宅院走去。

等君悦来的背影渐行渐远时,茶楼里走出一个男人,背手而立,遥望着君悦来离去的方向。

“爷。”掌柜的对茶楼的新主人躬身作礼,上个月对面的客栈被大皇子买走了,前几日这端王大世子买下了这座茶馆,还把特意他从外地调进京当掌柜的。爷这追人方法和老王爷一比,可温和多了。

“嗯。”叶江城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只是这温和归温和,你在暗地里做了什么人家都不知道,你做这些图个啥?掌柜的心中暗暗捉急。

手下的腹诽叶江城自然不知,只是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的是什么。

要说曾岁办事,确实有一手。昨天刚说好招人的事,今天一大早就办成了。曾岁领着三四个人,有男有女,鱼贯而从地走进君悦来临时住的院子。

曾岁让那些人都等在门外,他自己先拿着花名册进屋跟君悦来汇报。

君悦来翻一页,他便介绍一下那人的基本情况。

“不对啊,曾岁,我不是说只要一男一女吗?这四个人是怎么回事?”君悦来觉得曾岁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掌柜的……”曾岁凑过来,耳语道:“老爷他回来了。”

君悦来狂喜,拉着曾岁问道:“我爹?什么时候来的?他现在人呢?”算算都快有一年没有见到他了,不过他这个神出鬼没的老爹竟然会来京城,也真是稀奇。

曾岁笑道:“今天一大早到的京城,他说他不想靠近这块儿,现在在新宅子里等呢。”

京城的王亲贵族大多住在这一片儿,比如那个端亲王府。

君悦来了然,他哪有什么心思再去看招聘的人,拉着儿子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跑,一句你自己看着办,连回绝的机会都没有,就把审核门外四人的工作都扔给了曾岁。

曾岁无奈地看着四人,算了算了,本来就只是君悦来过过眼的。

这个时代的城市规划有点像唐朝,居民区与商业区分开。东市附近就有几个住宅区,君悦来的宅院就在那边,是个三进的四合院。

等君悦来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连走带跑领着儿子赶到宅子时,门口竟然已经停着两匹马,正在悠闲地喷着气。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骑马呢?这是君悦来的第一反应。然后一想不对啊,这是他家,还没住人呢,怎么就来了客人??怎么有种不祥的征兆。

一只脚还没有迈过门槛,君悦来就听到清脆响亮的一声,哐当。

听着好像是什么大件瓷器摔地上的声音啊。

君悦来眼皮一跳,突然想到他刚买了放进主厅的几个瓷瓶。

赶紧加快脚步往主厅走,先瞧见的是一地的碎片,然后是两个人,地上躺一个,旁边站着一个。再往里瞧,门槛里还有个正举着瓷瓶要往外砸,可不就是他爹吗。

矮油,我的亲爹啊,你下手也太狠了。

君悦来扑救不及,只能靠喊的,扒着嗓子哭号一声:“爹————!手下留瓶啊!”

岳承泱正在气头上,忽然耳边这么大一声,吓得他一愣,手上的瓶子就被人抢了下来。他回过神来,两手空空,怒气冲冲地瞪着抢走瓶子的人。

叶江城装作没瞧见,施施然地瓶子摆回原处,然后又在岳承泱的怒视之下扶起了地上那位。

“咳咳,爹,咳咳。”君悦来清了清有点疼的嗓子,上前挡住他爹的视线,嘘寒问暖,转移注意力,“爹,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招呼一声。这房子还没收拾干净,那么多灰,你也不怕脏。”

君霁善本打算站在一边准备看他爷爷将叶江城胖揍一顿,可惜这下被他爹搅黄了,于是乎也只能嘟着嘴跟着他爹去哄他爷爷。

“爷爷~善儿好久没见到你啦~”

“爹,别生气了啊,你看善儿都被你吓到了,走吧,我们进屋去歇会儿。”

“哼。”岳承泱被儿子孙子哄得心情好了些,大概也觉得跟那老混蛋生气不值得,冷哼一声准备进屋,就听见有人说了一句话。

“你不是……我儿子喜欢的那个人?”

卧槽,不好!君悦来与叶江城同时一惊。

“叶景御,你说什么?再说一遍!”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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