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落疏疏,雪落松柏,青青的麦苗在雪地里露出娇憨的头,在阳光下摇晃着脑袋。小小一走进稻香园就觉得格外亲切。她行走间看到石铺的小路边居然种着一块菊花心青菜,菜心里落了雪有一种别样的青碧。
整个院子没有一点华丽的感觉,只有一片田园风光。
“我儿来了,恁般冷怎么不在屋里呆着,才敬过茶也累了。”慧贞从富贵园回来才在屋里坐着和女儿依依说了会子话,就听贴身的仆妇香姨忙不迭得跑进来说新少奶奶来了。
慧贞忙和依依迎了出来。
“第一天怎么着也得先到娘这儿坐坐,子稷办事去了,我就过来和娘拉会家常。”小小走过来失住慧贞。
“你这孩子,怀着孩子还乱跑,怎不叫为娘担心,快进屋坐着。”
慧贞拉着小小的手,“看手都冰冷的。”转头叫香姨,“快把我的手炉拿来给三少奶奶。”
“娘我不打紧的。”小小看着慧贞圆润温厚的脸,心里一阵温暖。这个女人忠心护主把子稷当作自己的儿子养育二十多年,又如此真心对她。
“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还拿那么多东西做什么?娘这屋里什么都有。”慧贞回头看一眼随着小小来的几个随从抬着几个箱子,还有几个丫环抱着一些布匹东西。
“娘,这都是我随身带来的一些东西,也没有什么贵重的,只是当下最用得上的。只要娘别嫌弃才好。”
进了屋坐下,香姨上了茶,慧贞亲端了递给小小。
慧贞给香姨使个眼色,香姨自进后屋去了。
“娘,这箱子里是些衣裳首饰,小小也不知娘是个什么爱好,听着子稷说就捡了些素色的送来。”小小指着一箱给慧贞看。
“这一箱是些金银细软,娘在这府里就是自己不用,可也有那样必用的时候我们三房总也不能让人看扁了去不是。”
儿媳妇如此能理达礼,又为自己设想得如此周到,慧贞心里真是高兴。说起来她在唐府为抚养子稷长大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原以为子稷长大娶了媳妇就会好一些,青梅可心但身份低下也是个和她一样卑微的。凤台出身官家,可是那心里却毒着呢,一点儿也不和她亲近,倒是成天去巴结着唐李氏,仿佛唐李氏才是她的亲婆婆一样。当然对这些慧贞只是觉得悲伤也从不说什么,谁让她这个婆婆没有本事呢。原先唯一那个可心的青梅却也先去了。
一想到青梅,慧贞禁不住又瞅了小小一眼,这丫头长的和青梅一模一样,怪不得子稷非要娶她为妻。可这些话,慧贞一时也不敢轻易问起新妇,毕竟这新妇通身的作派和带来的这些身家,那绝不可能是青梅能拥有的。
“那一箱是给依依的。”小小又指了一箱。
“谢谢嫂嫂。”依依下拜。
小小忙扶起,“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多理。”小小看这依依,圆脸娇憨体态娇弱,长的极像慧贞。声音软软天生娇态,让人一看犹怜。
“这六床棉被敬于母亲。”
绿萝让丫环捧上几床棉被。慧贞看了甚是奇怪,“这是什么东西,为娘从不曾见过。”
“这个叫棉被,娘你晚上睡觉时下面铺一条,上面盖一条就会暖和了。”小小让绿萝把一件绣花素棉袄拿出来,“娘,你穿穿看。”
香姨拿掉狐皮大氅,慧贞穿上棉袄,“嗯,这比大氅要方便许多。也很暖和。”
依依看娘穿着好看还显着腰身,也羞红着脸请小小也拿出一件绣着荷花的棉袄,拿了去后面穿了走出来,姑娘家身材好,穿着更显得漂亮。
“依依今年多大了?”
“虚岁十六了,还少不得麻烦你帮着寻一个好人家。”
“依依喜欢什么样的夫婿啊?”
小小拉着依依坐下,“是商家大户还是官家少年?”
“嫂嫂休要说笑。”依依脸红起身回后屋了。
“小丫头脸皮薄,哈哈。”小小笑了。
看着屋内除了香姨还有两个小丫头,小小看着慧贞,“娘,我今天给你带了一位故人。”
“故人?”慧贞笑了,“在这清水县我哪里有什么故人。”
“绿萝让荣婆婆进来。”
绿萝走出门,不多会带了荣婆婆进来。
“你是?”慧贞看着这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妇,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们都下去吧。”小小挥手让旁边的丫环下去。丫环们应一声是都下去了。
“慧贞妹妹,我是荣姐姐。”荣婆婆走过来,激动地喊着慧贞的名字。
“你是荣姐姐,荣姐姐你竟还活着?”慧贞一把拉住荣婆婆,眼泪流了下来。
慧贞拉荣婆婆坐下,看着荣婆婆苍老的样子,心酸不已。说起来荣婢就比她大七岁,可此时看了就像一个老婆婆。想着过去两人在质子府的情谊,慧贞止不住流泪。
两人坐在一起说起分手后的事情,最后说到小主子唐子稷。荣婆婆说慧贞养育小主子有大义。
“你知道子稷的真实身份?”说到这里,慧贞才后知后觉得看向汤小小。
“嗯,子稷也知道。”
“那是因为小主子与夫人去齐国贩盐途经我们棉园村,我认出了小主子,这才说到往事。竟不知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向小主子说到身份。”
荣婆婆禁不住说慧贞,“你向来是个胆小怕事的,我也能理解你是怕小主子出事。可是慧贞妹妹啊,小主子如今也长到二十多岁,怎可再瞒得。恐误了大事。”
慧贞忙说:“姐姐教训地是,多亏姐姐小主子也已经知道了实情,我也就放心了。”
两人说到这里,又手拉手一起跪倒,向汤小小行主仆大礼。
“快起来,娘这万万使不得。”小小忙去拉慧贞,又喊荣婆婆快起来。
“我虽有养育小主子之情,可是主仆身份不能废。”慧贞和荣婆婆还是依礼向汤小小行了大礼方才起身。
三人又谈了会话,然后汤小小带着荣婆婆告辞回到她和唐子稷所住的青园。
青园亭台楼阁、曲径通幽,汤小小和唐子稷住着主屋,荣婆婆和绿萝住在偏屋服侍。司徒天青也带着天黑等人住了进来。说马帮之事由天明来做,他非要住在这里,小小也没奈他何只有由他住着了。司徒天青就住在另一处偏院内。
因为司徒天青在这里,所以天明自然是把帮主的那些东西全送到青园来了。小小又让绿萝收着,有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几十箱子。因为怕以后事发,所以这几天唐子稷都忙着把各地的客栈地皮卖掉,金银等物陆续从各地运往青园。全都依小小在外经商是货物的名义运进青园。
“午饭到!”随着一个老嬷嬷的声音,几个丫环端着饭菜陆续进了青园,小小认出为首的这位嬷嬷正是锦衣院里的菜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