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个多月,总算准备的差不多了,沈家就剩这么个女儿,自然要隆重些,先是沈夫人拿出梯己来,后又有惠妃及皇上的赏赐,连江南赵家都送来金银器皿,贵重物品。沈夫人忙碌,连夜挑灯,为夕菡做了件嫁衣,另汀兰汀芷二人也是要陪嫁过去的。
“汀兰汀芷是要跟着的,莫白莫羽我也要带走。”夕菡试着嫁衣说道。
“又说小孩子话,只有陪嫁丫头的,哪里有陪嫁的护院?”沈夫人帮她穿衣裳,看看合不合身,“看上去不错,也不枉为娘的这几日操劳。”
“怎么就没有,我一定要带的,不然谁保护我?我恨不得连何先生也一并带着呢。”夕菡转了个圈。
“胡说,莫白莫羽你带着就带着吧,何先生还是要留在府里的。这上面的鸳鸯是汀兰绣的,手工不错。”沈夫人拿来盖头。
“最好把咱们一家子都带去,娘又要说我胡说了,到时候二哥哥送我吗?汀兰的女红一向很好。”
“恩,到了王府,不比在家里,处处都要小心,别让人欺负了去,也别得罪人,别耍小孩子脾气。好了,脱了吧。”
“那您可得让何先生跟我一块儿去了,我要是犟起来,除了他,谁能管服我?”夕菡脱了嫁衣。
“唉,是娘没有好好管教你,你是娘的心肝肉,你这么一走,娘像是没什么盼头了。”沈夫人拉过夕菡,抱在怀里。
“娘,你别难过呀,逮着机会我就回来看你。我肯定会守规矩,听话不做错事,也不会让人欺负的,你一定要放宽心呀。”夕菡依偎在母亲怀里,喃喃说道。
“恩……我的好孩子。”沈夫人眼中又沁出眼泪来,紧紧的抱住夕菡。
此时,沈俊走了进来,看着这对母女,心中也是无限感伤,但也强笑道:“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呢?马上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
“哥哥好没良心的,我马上要出嫁了,你还打趣我。”夕菡站起来说道。
沈俊一笑,过来拉着夕菡的手说:“听母亲的话,凡事都要保护好自己,王府大院,不是在自己家里。浩清王已经有了正室,是他的表妹,叶相的孙女,并不得宠,另有两房侍妾,一个叫柳如烟,是王爷在征战的时候收的,一个叫紫奴,原是王妃的婢女,后来也跟了浩清王,想是柳如烟太得王爷宠幸,所以王妃要安排一个自己人在他身边。”
夕菡诧异道:“哥哥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沈俊叹道道:“我能为妹妹做的,除了能保护妹妹安全远嫁,也就只有这些了。”
“哥哥的意思是?”夕菡眼中流光一闪。
沈俊微微一点头,夕菡不再追问,又坐到沈夫人身边,沈夫人看着他们兄妹俩,说道:“有什么神神秘秘的事情?再过几天你就该上路了,这路上也得花个几天时间呢。俊儿,到时候你一定要保护好你妹妹,千万不能出岔子。”
沈俊郑重的点点头:“请母亲放心,我一定完完整整的把妹妹护送到浩清王府。我先出去了,还有些事要处理呢。”
“你去忙吧。”沈夫人一抬手,沈俊行礼之后退出房间,夕菡依然靠在母亲的膝头。
又过了几天,夕菡该出发了。一应事务都已准备停当,夕菡穿着嫁衣,被簇拥着到了大门口,队伍正等着她呢。她半掀开盖头,满面泪痕,沈夫人早已如泪人一般,沈瑞昱提醒多次,也止不住落泪。
汀兰汀芷扶夕菡跪下,夕菡叩头道:“女儿拜别父亲大人,女儿拜别母亲大人,多谢父母的养育之恩,女儿日后定当报答。”
沈瑞昱和夫人连忙去扶她起来。沈瑞昱说道:“好孩子,你一定要保重啊!”虽然作为父亲,不能当众流泪,但是他的眼中也是泪光闪烁,心中万般不忍,但又怕误了吉时,喜娘催促数声之后,夕菡才依依不舍的进了轿门。
随着喜娘的一声尖锐的:“起——轿——”队伍缓缓的移动,鞭炮声,锣鼓声,一时都响了起来。夕菡趴在轿子右侧的小窗户上使劲向后张望,她看着母亲哭的肝肠寸断的脸,父亲望眼欲穿的表情,眼泪如涌泉般止也止不住,直到脖子酸痛,看不到街口了,才缓缓放下盖头,低声哭泣。
从京城到浩清王府,大概需要两三天的路程。当初皇上疼爱六皇子,所以把他的封地选在离京城不远的州府。原本权王的封地也在京城附近,但他要带兵打仗,自愿远离京城,皇上却因此更赏识权王了。
行了一天,夕菡在轿中快憋坏了,到了驿站时连忙下来透气。沈俊打点好一切,让夕菡回房间休息,又命人打好洗脸水,夕菡净面之后,坐在椅子上休息。汀兰沏了杯茶来给她倒上。她轻轻泯了一口,不仅微微皱眉。汀兰说道:“小姐将就些吧,虽是自家带的茶叶,但这水不是陈年的雨水。”
夕菡一笑,说没有关系,却也不再饮茶。
汀芷看着夕菡的眼睛红通通的,有些肿,说道:“小姐今晚睡前用热毛巾敷敷眼睛吧,瞧这肿的。”
夕菡略一点头,又听汀芷说开了:“唉,枉咱们小姐那么敬重何先生,可是小姐要出嫁了,竟然也不送送,今儿在门口也没见着。”
汀兰朝她使个眼色,说道:“何先生是怕小姐更加伤心,所以才不愿相送,小姐您说是吧?”
夕菡不说话,只是笑了笑,心中却想着:“你们哪里知道呢?这一路上,他怎么可能不跟着,他怎么放心的下?”
此时沈俊进来说道:“我已经四处勘察过了,没有可疑之人,妹妹用好晚饭之后,就好好休息吧。我就在隔壁房间,有什么事大声叫我便是。”
夕菡等都放心用饭,然后早早的上床休息,明天仍要赶路。
又到半夜时分,夕菡忽然醒来,心中不悦:“我每次出行,晚上必不能安睡,贼人实在可恶。”随即闻到一股香味儿,她立刻警觉,闭住呼吸,继续假寐。便感觉有人潜入房中,悄悄走到床边,举起凶器就要砍下,却听“当”的一声,凶器被暗器击中,掉在地上,那人一惊,连忙破窗而逃,夕菡坐起,见一身影跟在那人身后追去,原来何寒衣果然一直暗中保护。
沈俊闻声飞奔入房中,见妹妹无恙,汀兰汀芷却中了迷香昏睡,心中生疑,却不细问。莫白莫羽随后而来,见汀兰汀芷昏睡,莫白拿出一精致小瓶,打开后放在两人鼻下一闻,两人就苏醒过来。
“莫白,你今夜就守在小姐房外,一有响动就进去保护小姐。”沈俊吩咐道。
“是!”
沈俊回房,夕菡继续睡觉,却总也睡不着,恍惚间感觉身上一紧,正欲呼声,口中已被一方巾堵住,身子凌空而起,竟被人从梁上掠了出去,那人轻功极好,抱着她连奔了数里才将她放下。
夕菡拿掉口中的方巾,怒道:“你是何人?”
“昆仑剑圣!”
夕菡一愣,这人不是一直都在关外吗?自己想会会他都难,这次怎么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为什么要劫走我?”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为了杀你!”昆仑剑圣狞笑道。
“原来你是皇后派来的。”夕菡明白了。
“我不知道是谁派我来的,我只知道,杀了你有十万两黄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刚才的那人不是你。”
“当然不是,那人只不过是为了支开你身边的高手罢了。”昆仑剑圣笑道。
“这么说皇后已经知道何先生才是我身边的高手了?”夕菡忽然笑了。
昆仑剑圣不解:“你笑什么?”
“我笑,她还是不够聪明,只知道我身边有一位高手,却不知道还有一位高手呢!”夕菡越说越开心。
“还有一位?谁?”昆仑剑圣警觉起来。
“这位高手很早以前就想会一会你了,只不过你总呆在关外,所以一直没机会,这次既然你来了,一定要好好和你切磋切磋。”
“你说的到底是谁?”昆仑剑圣握紧了手中的剑。
“我!”夕菡轻喝一声,然后出招。
幸亏昆仑剑圣早有防备,第一剑并没有要他的命。但是接下来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其实他早负盛名,亦颇有家财,若是他知道夕菡出自何寒衣门下,想必会后悔那日接了这笔生意吧。但作为一个剑客,就算不能和何寒衣亲自过招,能和他的徒弟拆上几招,死也瞑目了,只是那十万两黄金……
“那位被你引开的高手,叫做何寒衣,你一定听过他的大名吧?我是他的弟子,他唯一的也是最得意的弟子,死在我手上,你不用觉得遗憾。”又是一剑封喉,昆仑剑圣的眼睛,仍是睁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