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暗流涌动
45、
第4189.37拜尔周期（帝国历1507年6月），花园星某处
“呯”的一声，一道金属大门轰然倒下，几名全副武装的共和国士兵闯入，身着带有偏折磁场的防弹衣，头部被一个头盔完全包裹，一丝不露，触手中端着一把硕大的单兵离子步枪，背后则背着一个大包裹，显然是为步枪供电用的。
大门里面的拜尔人一片惊慌，但很快又恢复镇定，只见他们并无太多动作，手中也没有武器，而其中两名士兵就凭空飞起，撞在后面的墙上，当即不动。
士兵们见状，一轮猛烈的离子枪扫射，虽然看不见任何射束，几个人的身体却凭空断成两截，橙黄色血液飞溅开来，在墙上地上洒出一个不规则的形状，惨叫声此起彼伏。
而这时残余的几个人又是一推手，一股看不见的暗流涌出，其中一名士兵背负的燃料电池受激爆炸，殃及池鱼，附近几个人立即被汹涌的高温气流抛射到一旁，其中两人当即死亡，血肉模糊，稍远的一人发出嚎叫，下身完全被炸脱，血流一地，惨不忍睹。
士兵们终究占了数量优势，终于门中的拜尔人被击退，受伤的士兵被拖回去救治，剩余的部队则继续挺进，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
“会长先生！共和国军打进来了！已经突破基地第二道大门，我们的人伤亡惨重，恐怕是顶不住了！”一个身披白色长袍的年轻拜尔人说道。
“唉，终究还是被发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说话的人身披黑袍，和声悦色，尖嘴瘦身，却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浩然正气，清新淡雅，不似凡间俗人，此人正是“天能会”的会长，号称第一个“永生者”的天才——努昂斯特。
这时另一个年轻人插嘴道：“到底哪个该死的叛徒，出卖了我们，把基地的位置告诉了共和国军，害死这么多弟兄！让我们知道，一定将其碎尸万段！”
底下众人闻言，无不激愤，更有甚者，说要齐心协力，杀出去与共和国大军拼命。
努昂斯特没有说话，只是把头一转，仿佛扫视了一下众人，神情威严，不容侵犯，众人立马安静下来，这时努昂斯特才缓缓道：“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你们神功未成，敌军又人多势众，这样出去无异于白白送命。再说，那些军人也是奉命行事，与我们并无私怨，跟他们同归于尽没有任何意义，又何必如此呢？共和国军对这个基地的构造显然还不太了解，我们的秘密通道还没被发现，那个方向没有人进攻，阿尔曼让、雷努昂，赶快去召集所有会员，我们从秘密通道撤出去。”
众会员接到通信，立即赶往努昂斯特所在的基地主控制室会合，前线的抵抗人员也且战且退，来到主控制室，然后一扎千斤铁门降下，锁死，以暂时阻挡共和国军的脚步。
努昂斯特立即组织基地中仅存的50余人前往秘密通道，共和国军则用手中的离子枪对门轴和固定的地方进行齐射，铁门迅速红热、发黄，然后熔化、逸散，大门轰然倒地，士兵们涌入主控制室，却空无一人，只留下已经被破坏的一些设备，和已经清空数据的电脑。
努昂斯特带领众人来到通道出口，只见一道千斤铁门拦路，努昂斯特摸着周围的石壁，忽然从石缝中找到一个按钮，按了一下，只见通道顶部一个机器露出，放射出五彩光芒，竟是一个全息投影仪，投射出一个键盘和一些信息。努昂斯特在键盘上输入口令，那大门“轰”的一声向上提起，众人无不暗自庆幸。
然而很快他们的心情又跌入谷底——大门提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忽然急速落下，伴随着一声巨响，狠狠砸在地面上，地板都被砸裂，碎石飞溅，擦过最前排几人的脸庞，竟有些疼痛。
共和国军原本面对不了解地形的基地一筹莫展，此时听到巨响，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就知道了敌人踪迹，百余士兵立即开拔，沿着声响摸索过来，同样利用手中的离子枪烧开下一道闸门，以及一切阻挡在他们前面的障碍。
努昂斯特听得大队敌军涌来的动静，知道这事不能再拖了，必须马上出去，只是这地下基地已经使用了几十个周期了，虽然其他地方时常有维护，但这秘密通道几乎没使用过，系统老旧，年久失修，这才导致关键时刻出现故障，几乎要了众人的命。
努昂斯特道：“所有人退回来，离大门远点，阿尔曼让，你带十几个人在后面通道阻击敌军，尽量拖延他们的进攻速度！其他人在这里守着，随时做好战斗准备！而等我一破开大门，立即全体冲出，不要停留，我会把石壁炸塌，阻挡敌军追击。”
努昂斯特站在大门前，凝神立定，“嘿”的一呼，只见那铁门的固定处开始冒烟，继而发出淡淡红色，慢慢红色转明，发出黄光，最后“砰”的一声断裂，众人无不惊呼，而后努昂斯特又转向下一个固定处，又将其如此烧断。
这时后方通道内叫声传来，继而是电流划破空气的声音，其中夹杂着人的呼喊，似有战术呼叫，也有受伤的惨叫，最后一声爆炸，又是一段时间的平静。
努昂斯特没有时间分神，只是叫到：“赶快，找人把阿尔曼让他们叫回来，马上大门就塌了！”这时又是“砰”的一声，又一个固定处被烧断。
阿尔曼让带着几个人退了回来，有两个还带着伤，点点血迹滴落，被拜尔人那扭动的下身一蹭，在地上留下一条痕迹，一个个灰头土脸，一路疾行而来，雷努昂问道：“情况怎么样？你没事吧？”
阿尔曼让道：“我没事，但有几个弟兄阵亡了，他们俩也受了伤，敌军前锋一支二十多人的小队被全歼，他们后队还没赶上，我们就趁这个空挡先撤回来了。”
“嘶嘶”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众人知道，这是拜尔人走路时发出的声音，一定是敌军大队援军已经到来，再不出去的话，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这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铁门最后一个固定处被烧断，失去支撑，猛然倒地，大地为之一震，外面和煦的阳光撒入，众人夺路而出，努昂斯特则落在最后，立定凝神，又是“嘿”的一声，那石壁上岩石一排排剥落，碎屑纷飞，最后整一块石壁崩塌，将洞口彻底掩埋，共和国军后续部队赶来，看着眼前的尸体和封死的通道，只能望而兴叹，却又无计可施。
阿尔曼让看着眼前的碎石堆，想起刚才千钧一发的情况，仍然心有余悸，便问道：“会长先生，您刚才是怎么把大门弄倒的？真的好险啊，差一点就被抓到了。”
努昂斯特却是不紧不慢，微笑答道：“你还记得入会时‘天能三关’的第一关么？”
阿尔曼让疑惑道：“当然记得，隔空烧物，这有什么关系么？”
努昂斯特微微摇头道：“孩子，‘天能三关’不仅是用来考试的，要学以致用！我用‘天能之法’强行在大门的固定处创造出内能，让它温度越来越高，最后自己熔断而已。”
阿尔曼让似懂非懂，楞了一阵，方才“哦”的一声。
努昂斯特露出他那老者特有的欣慰式笑容：“好了，这个问题不重要了，现在关键是，我们要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花园星的主基地已经被发现，整个花园星都不安全，秘密通道出来后可以通向一个隐蔽的基地小型港区，里面应该还存有一两艘老旧的小型货船。”
来到港区，众人很庆幸这里没有被共和国军发现并占领，里面果然还有两艘30个周期前就已经基本退役的小型货船，可他们别无选择，国防部花园星分部为了这次行动进行了周密的部署，整个行星都处于戒严状态，要留在地面上，无异于找死。
两艘飞船上核燃料都不多，剩下50余人，努昂斯特下令将其中一艘船上的燃料和物资都搬到另一艘船上，众人只乘一艘船出去，这样虽然这么多人在货船里有点挤，但燃料和供能总算是够了。
短暂的忙碌过后，这个建在地下的港区终于打开顶部的发射通道，飞船启航，船内众人也是一片欢腾，终于脱离魔掌了！
“会长先生！”雷努昂道：“可我们这样怎么出的去呢？敌军万一调动了花园舰队，在太空中也进行戒严，我们这样飞出去，肯定会成为靶子的！”
其他人听了，笑容僵在脸上，继而又是呆呆的一片，甚至有人低下了头，暗暗哽咽，如同哭泣。
努昂斯特却说：“嗯，这是个问题，我们先不要出大气层，先在附近转一下，给超空间模块全力充电，一旦完成，立即进行强行跳跃！”
阿尔曼让吃了一惊：“强行跳跃？在大气层内部？这有可能船毁人亡的啊，搞不好我们连同整艘船一起分解为亚原子粒子，彻底消失在宇宙中。”
“没办法了，空间轨道肯定被封锁，我们靠这艘小破船根本出不去，只能冒冒险了。”
此时，花园舰队司令让阿诺正在他的旗舰“花园”号上，焦急的等待这次围剿的结果，经过长时间的调查和取证，他们终于在近期搞清楚了“天能会”的据点，这次则是在国防部的授权下，来了一次大规模清剿，企图一举将花园星上的“天能会”势力铲除。因此花园星除了地面部队直接攻击以外，轨道上花园舰队也早已严阵以待，布下天罗地网，一定要将“天能会”一网打尽。
“报告指挥官。”“花园”号的副官道：“我们的地面部队进攻得手了，已经完全占领了花园星上的‘天能会’基地，但他们报告说，有一部分人逃脱了。”让阿诺歪了歪头，思索一阵道：“敌人逃脱了，但整个花园星都在我军掌控之中，他们不大可能还能潜伏下去，残存‘天能会’的人很可能会寻找飞船逃离花园星，命令全舰队，立即进入战备状态，并极力搜索和捕捉任何飞船起飞的信息！”
果不多时，“天能会”众人所搭乘的小货船没能逃过他的法眼，在“花园”号的全息投影中显示的清清楚楚。让阿诺冷笑一声，说道：“哼哼，就这么艘小船也想跑出我的掌心？舰队全面集结，摆好阵势，我倒要看看他们这么跑得掉！”
只可惜太空舰队的武器难以攻击大气层内的小物体，否则很容易给行星本身带来灾难，两百多个周期前共和国舰队对花园星进行轨道轰炸的时候就已经试过了，线圈炮在地面上撞出一个个环形山，中性粒子束更是贯穿地壳，熔岩涌出，在原本华丽美好的花园星上硬生生的添加出一座座活火山，附近的地形彻底改变。
舰队迅速向小货船起飞的方向集结，就等着它飞出来自投罗网了，阿诺阿尔曼看着小
货船的动向，歪着头，似乎十分欣赏这种等着猎物上钩的感觉。
小货船在大气层内划过一道弧线，不断的盘旋，就是不上升，让阿诺暗自想道：“哼哼，这些家伙还挺精明的，不过我看你们能维持多久。”忽然，只见那附近强光一闪，继而周围云雾一片乱卷，狂风激荡，迅速形成一个涡旋，在附近扫过，一时间飞沙走石，小货船踪影全失，让阿诺笑容僵住，急道：“怎么回事？命令！舰队派出空天飞船，赶紧附近调查！”
调查的飞船还没起飞，感应器分队的人员就来报告：“报告指挥官！收到…收到行星表面的超空间跳跃信号！”让阿诺闻言，又惊又怒：“什么？这些混蛋竟然冒险在大气层内跳跃逃跑！唉，这下追不上了，茫茫太空，谁知道他们跑到哪去……”
不多时，小货船出现在0.5光年以外的虚空中，努昂斯特以下无不为冒险跳跃成功而感到欣慰，只有努昂斯特一人，默然不语，似有心事。
众人见状，慢慢停止了喧嚣，无不“注视”着努昂斯特，似乎都不约而同的邀请他发言，听从他的教诲。努昂斯特这才缓缓道：“诸位，这次跳跃是侥幸成功了，但大家想过没有，眼下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什么问题？”
努昂斯特见众人无不默然，叹口气道：“那就是我们何去何从？如今我们在花园星的基地被发现，这艘船又在共和国宇军那里挂了号，想要混进任何一个殖民地都非常困难，去其他地方，一来不一定有稳定优良的行星环境，二来也还是可能被共和国宇军找到。对于此时，大家可有想法？”
阿尔曼让首先说道：“会长先生，我认为我们可以到黄昏星去，我们在那里的基地还没被发现，偷偷潜入应该不成问题，即便潜入失败，也可以躲在星云的复杂环境中，到其中一些我们会员的海盗基地去，安全是肯定有保证的。”
雷努昂却道：“去黄昏星当海盗么？我觉得不妥，也没这必要，我倒是有个想法——我们到马维恩帝国去！近来共和国和帝国签订了开发边境的协约，我们这艘货船属于民船，正好可以随意的进入马维恩帝国领宇，并同时召集其他一部分会员，到他们境内寻找未开发的地方建立基地，共和国就拿我们彻底没办法了。”
努昂斯特思索半晌，终于开口，说道：“嗯，我觉得雷努昂的想法比较好，何况自从共和国在两边扩张都碰了壁以后，努达阿尔曼的政权遭到动摇，声望下降，他近期不得不将主要精力放在国内，推出一系列安民政策，这才在这0.04个周期里对我们大动干戈，这种情况恐怕还要维持一段时间，国内是很不安全的，而另一边柯尔人对我们不友好，去马维恩帝国乃是上策。”
方向决定，飞船再度进入超空间，航向2号走廊，继而穿越走廊，来到雷鸣星附近的宇域。
一片陌生的星海出现在努昂斯特面前，他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主流的拜尔人没法接受我们的理念，但外星人可能不同，也许，我们的思想和方法能够在马维恩人中传播开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