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帝国历1501年4月,马维恩宇宙军第二舰队右军临时旗舰“长剑”号战舰,带领右军残余部队位于普度恒星系第四行星高轨道上
维拉正坐在舰桥的作战指挥席上,紧盯着战术面板上的变化。克里奇则坐在副舰长的位置上,手托着头,思索着什么。
亚莎来报:“编队中战舰‘流火’号请求通信。”
“接过来!”维拉没好气。
“代理指挥官维拉殿下,鄙人与其他几位舰长交换了意见,我等有一事不明,可否请殿下示下?”“流火”号舰长首先发言,尽管言辞甚为恭敬,眼神中却透出一股不满:虽然你维拉是皇子,但在马维恩帝国皇子也没有特权,大家都是将军军衔,都是战舰舰长,凭什么你来指挥我们?
维拉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意图,知道如果不能给出满意的答复,恐怕会在军中树敌过多,难以立足。转念藉此,维拉不得不收起他那不耐烦的表情:“请讲。”
“现在我军伤亡过半,殿下不考虑撤退,却要我等绕过行星进行引力弹射,却是为何?”
维拉虽然克制着自己,但仍然忍不住冷冷一笑:“高普?东尼娅将军,我们不能只顾自己逃命,却把已经陷入苦战的友军晾在一边吧。你看看现在的战况,虽说我军和敌军伤亡的绝对数目差不多,但敌军数量远多于我军,如此下去我军必然失败,届时若普度星不保,我会因为临阵脱逃而上军事法庭,你们也跑不掉!”
看着瞠目结舌的东尼娅,维拉知道他的大棒已经奏效,接下来该用胡萝卜了:“眼下我右军舰队因伤亡过半而退出战斗,敌军很自然的会认为我右军舰队已经崩溃,丧失作战能力,此时趁两军胶着之际,依靠行星引力弹射,一下子绕到敌军后面进行突袭,柯尔舰队必然瞬间溃散,即可转败为胜!”
东尼娅神情黯然,有些不知所措:“好吧,那我们就相信殿下一次,但愿能达到殿下所说的。”
通信断开,维拉开始下令:“全军舰队降低轨道!主推进器按下列加速度运行,利用行星引力进行转向,绕到敌军后面去!”随后亚莎将计算好的加速度发送到各舰。
第二舰队司令龙襄正在着急,面对两倍于己的敌军舰队,龙襄束手无策,他已经投入全部的预备兵力,只能勉强维持战线而已。这时战术情报官来报:“报告,右军残存部队似乎加速退到行星背后去了,他们打算脱离战斗!现在已经被行星遮蔽,无法观察到动向了,短程电磁波通信也已经断绝。”
龙襄眼下正焦头烂额,本来右军的动向就不重要,他们已经丧失战斗力了,龙襄也不指望他们能做什么,听到这个信息,甚是不耐,只是随口一句:“行了,别管他们了!”
顶在阵线最前段的前军舰队伤亡将近三分之一,而其他战线又无法抽调兵力及时增援,指挥官布理?诺顿大将军下令全军后退,这一下可把龙襄搞麻烦了——前军舰队一退就将中军舰队直接暴露在敌军舰载火力之下,科斯迪亚见状,一轮火炮齐射过来。
龙襄见状,不禁敲着作战指挥台破口大骂:“诺顿这混蛋在搞什么鬼?!谁让他后退的?!前军与中军阵线混杂在一起,对方一轮齐射岂不……”
还没说完,全舰一震,龙襄重心一偏,险些跌倒,好不容易重新站稳:“报告情况!”
“侧弦装甲遭到敌军火炮击中,一、二层装甲受损,所幸炮弹击中前已经被防御场致偏,炮弹从装甲侧面划过,情况并不严重。”
尽管龙襄心爱的座舰只是受了点轻伤,但他非常明白此时的战局有多么危险:全舰队旗舰都已经被笼罩在敌方直接炮火之下,舰队前部阵型完全溃散,如果再不全军后退,敌方第二轮火炮齐射马上就会劈面而来。
“不得不撤退了么?”龙襄心有不甘,数十年的军旅生涯,他从没有打仗打的如此窝囊,以往的龙襄给人留下的印象都是一员悍将,一往无前,从不知“后退”为何物。“难道这次就要开这个先例了么?”龙襄竟在战场上想到出神。
“指挥官!”战术参谋大喊:“我们应该马上撤退,敌军第二轮火炮要过来了!”
龙襄的神识一下子被拉回来,却突然注意到战术投影上奇怪的一幕:敌军的第二轮火炮齐射没有到来,反而阵型陷入混乱,一部分舰船开始转向,更有多艘船只起火爆炸!
“这怎么回事?”龙襄问到。
“收到短程通信了!是右军舰队!他们,他们利用行星引力绕到敌军后面发动了突袭!”战术情报官激动的报告着。
“好机会!全军突击!不需要考虑阵型了,主推进器最大加速度!主炮一轮齐射之后准备换上中近距格斗武器!”龙襄大声下令,尽管命令本身十分清晰冷静,却又难掩指挥官内心的激动。
原来右军部队绕过行星后正好出现在柯尔舰队后方,维拉下令充分利用引力弹射所给的巨大初速度迅速靠近敌军,一轮主炮和导弹齐射之后,换成舰艏离子炮抵近攻击,同时侧弦激光近防炮也不断开火轰击敌舰。柯尔舰队多为载机母舰,舰载火力贫乏,加之与正面敌军作战时已经放出大部分载机,一时无法回撤,此时又从背后遭到突袭,阵型一下就被冲散。面对仅有己方二十分之一的敌军舰队,柯尔军竟然一触即溃,飞船不是被炽热的离子束贯穿,就是被正面敌军的重炮击毁,更有甚者被抵近的马维恩舰船近防炮打的浴火焚身。而柯尔舰船一时无法转向,火炮难以瞄准高速巡航的马维恩舰队,发射的导弹又因为距离太近,根本没法加速,尽数被近防炮拦截。
科斯迪亚依然冷冷的看着战术面板,听着副官雷伊那略带焦急的汇报:“一支敌军从我军后方突袭而来!人数不明,现在殿后的第四舰队已经损失将近四分之一,另有多艘船舰受损。我军正面敌军正在不断靠近,前方的第二、第三舰队因为之前阵型混乱而有所损伤。”
“要是多带一些超光速动能弹就好了。”科斯迪亚思索着,柯尔人虽然没有情绪,但不代表他们不会反思和吸取教训,地球人那关于操作性条件反射的理论居然是放诸四海皆准的魔咒。“全军转向,主推进器最大加速度,立即脱离战斗。”科斯迪亚下达了命令,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也看不出任何的急躁和不安。
“可是,这样会遭到敌军尾随追击,必然伤亡惨重!”副官雷伊的焦急变成了急躁。
然而科斯迪亚丝毫没有被感染:“没办法了,现在战事于我不利,倘若继续勉强作战,损失会比这样强行脱离要大的多。”
柯尔舰队再一次使出他们的杀手锏——强劲的亚光速推进器,一旦启动,不仅一下就将马维恩人甩在身后,推进器那猛烈的辐射喷流甚至烧熔了从身后追来的炮弹。看着又一次成功脱离的柯尔舰群,马维恩人只能望星兴叹——谁叫自己在这方面的技术不如人家呢?
“不要追了!让他们滚吧。”龙襄坚定的下令:“我们伤亡够惨的了,赶紧打扫战场,救助伤患!”尽管获得了胜利,龙襄并没有感到任何的喜悦,反而有些惊魂未定的感觉——这种新武器太厉害了,柯尔人要是大规模装备部队的话,以后的仗势必越来越难打。
望着柯尔舰队远去,一个个还能勉强看清轮廓的物体渐渐变成小小的光点,混迹在群星之中,最后慢慢消失在茫茫宇宙的黑暗里,维拉下令停止追击,全军准备与舰队主力会合。右军这次伤了元气,不仅旗舰“暮霭”号遭到重创,指挥官普莱?名顿大将军也在重伤后不治身亡,另有多艘船舰沉没或受损,人员损失超过三分之一,舰艇损失超过一半。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柯尔人把一大堆汽车大小的东西以超过20000c的速度推过来而已。
接下来就只剩下打扫战场,以及救助重伤瘫痪舰船这些琐碎事务了,维拉把任务布置下去,回到自己的舰长室,面对舷窗坐下,望着曾经赐予他们引力并带领他们取得胜利的桔黄色气态巨星[注7.1],以及忙忙碌碌打扫战场的工作船,维拉又一次陷入沉思……
注7.1:气态巨星是指没有像地球这样的坚硬岩石地表,而完全被大量气体包裹的大型行星,比如太阳系中木星、土星就属于这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