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亮我就醒来,扭头一看比定的闹钟还早半个小时。
大概是心里装着事,睡得不踏实,起床后我顶着浓厚的黑眼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免叹息。
我才二十岁出头,但生活已经把我磨得没有任何青春感,倘若路上一个上初中的孩子叫我阿姨,我都不觉奇怪。
早上心不在焉给花姐做好饭,我掐着时间,想等九点时给安风打电话,原本想借着要手机的事,顺便说一下五万块钱。
结果手机还没打过去,房门先被敲响,我穿着拖鞋“哒哒”跑到玄关,开门时意外是快递小哥,签收人竟然是我。
“确定吗?我并没有在网上买东西。”
“是同城邮寄的,请您检查后签字。”
同城?
那就更奇怪了,我站在门口干脆把快递拆开,里面赫然是昨天被安风带走的手机。
他这是什么意思?
收到手机时我烦闷大于惊喜,原本还想借着它联系段衔的,现在可好了。
送走快递小哥后,我愁眉不展坐在椅子上,斟酌犹豫良久,才试探给段衔发了一条短信。
大概内容尽量委婉表达,我需要那五万块钱,不知什么时候有时间见面。
可对方迟迟没有回应。
我捏着手机掌心出汗,像是等待死刑宣判一样,可对方却消息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花姐起床去洗漱时看见我,“你在那发什么呆呢,像个傻子似得。”
我木讷抬头看花姐,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从说起。
“叮——”
手机一声简短的提示音,我连忙点开来看,是段钱。
但内容只有简短的几个字,简明扼要,大意是为了避免我毁约或者携款逃跑,所有的合约金都要等合约完成后一起结算。
内容太官方,我甚至怀疑是他让助理帮忙打出来的内容。
“花姐……”
“没钱。”
还没等我开口,花姐已经杀我于无形,我只好低头下去自己想办法。
“那东西怎么还在那,碍眼死了。”
花姐瞪了一眼灰色的行李箱,我知道她什么意思。
“等会儿我就把它扔了。”
“我还有约,不吃饭了,你收拾完记得给花浇水。”
花姐出门一向是精致的,恨天高红裙子大卷发,但今天奇怪的是她只穿了运动鞋运动衫,甚至妆都没化,我还以为她是要晨跑,随口问了一句,结果她只是冷笑一声。
“只有你能受得了这窝囊气。”
我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也没心思多问。
沉闷自己吃完早饭后,我把行礼箱送到楼下垃圾场,回去时,我身边恰好经过一对浓情蜜意的情侣,模样似乎是大学生,青春洋溢的小脸满是幸福。
这状态不禁让我想起曾经自己和江城雨的模样,生活不一定多富裕,但彼此以为对方就是生命的另一半,总是满足的。
不,或许,这么认为的只有我而已。
我摇了摇头失笑,但脑海同样灵光一闪,江城雨。
他……之前晚宴上跟在他身边的,就是他的未婚妻吗?还真是漂亮,应该是个千金小姐吧。
好像还和段衔认识,真是好命。
我脑子里乱糟糟,究竟在想什么自己都不清楚,后来晃悠悠回到出租屋,因为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躺在床上片刻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再睁眼就是两小时后,还是被手机吵醒的。
我迷迷糊糊接通,对方女声声音透亮利索。
“您好,是陶锦女士吧?”
“对,怎么了?”我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窗外阳光正好,甚至有些刺眼。
“这里是朝阳区派出所,花源是您的姐姐吧?请您来一趟。”
“什么?”
我脑子“嗡”的一声响,之前睡意彻底消散。
对方只是简单几句言语交代,让我过去和解,我也不知道花姐犯了什么事,但她一直来帮了我不少忙,我也没有多想,随手套一件衣服便冲了出去。
等我到派出所时,远远就看见花姐脊背挺直,双臂环胸的模样,雄赳赳气昂昂像是战胜的公鸡。
这架势,该不会是带人下水,被警察抓了吧?
“花姐?”
我立即冲上前去,两人面对面时才发现她脸上有擦伤,疑惑回头看女民警时,对方也是一脸无可奈何。
“这种情况还真是少见。”
女民警向左侧抬了抬下巴,我顺势看去,意外竟发现同样挂彩,甚至更为严重的程洛,他身边还坐着一娇滴滴的女生,看轮廓像是之前在出租屋和我撞正着那个。
他也怪有办法的,还真给哄回来了?
我想要冷笑,同时也疑惑,他怎么也在这?
程洛原本侧头在和小姑娘说话,看见我时,眼中情绪流露,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他迅速站起身来到我面前,却是指着我鼻子就是一顿骂。
“陶锦你有病吧!你认识的人也有病!”
我皱眉,莫名被骂心中窝着一口气,但为了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我还是尽量心平气和对他。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这特么还用说,你眼睛瞎啊!”程洛一般是不会骂人的,今天可见是着实生气,他指着自己挂彩的脸给我看:“你有什么不满就直接给说,不用玩这些阴的!”
似乎觉得还不出气,又补了两句:“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样呢!你也真行啊!”
“我哪样了!程洛,从我进门到现在可是你一直在骂我,再说莫名其妙骂人你也看看地方,这可是派出所!”
“派出所!陶锦我也是托你的福,老子还是第一次来这地方!”
“你!……”
我想要呛回去,不料身边花姐伸手扯了我一把。
“陶锦,你让他骂,你看他嘴张那么大,伤口疼不疼。”
花姐声音不高,但胜在有气势,程洛炸着胆子瞪花姐一眼,却不再敢做声。
我疑惑凑到花姐身边:“这究竟怎么回事啊?”
花姐白眼翘着二郎腿:“这小崽子欺负你个怂包就算了,但他竟然把东西送到我眼皮子底下,来恶心姐姐我?我能惯着他?”
“嗯?”
“那都是些什么破烂啊,你也是个男人?”花姐质问向程洛,后者一声冷哼。
听花姐这意思,她是因为昨天那灰色的行李箱,把程洛给揍了?
说什么碍眼恶心,恐怕为我出气才是真吧。
花姐人看着毒舌尖刻,但实际却是豆腐心。
“花姐,你……”
“你别自作多情,别用这眼神来恶心我,废话不多说,有本事你就让他拘姐姐我!”
看花姐死不悔改的模样,我顿时觉得好气又无奈。
了解的事情大致情况,我转身看向程洛。
“你想怎么解决?”
“怎么解决?她还能让我打回去怎么着?”程洛一记白眼:“医药费加和解费,一万,还有之前账单的钱,一分都不能少,不然就让她在这蹲着吧!”
“一万?你会不会太夸张了?最多也就是软组织挫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