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金鳞面无血色,他轻轻扯起嘴角,软绵绵的依靠在武竞择的肩头。“谢谢你。”
武竞择抽了抽嘴角。“不用谢。”
看着楚金鳞这副惨样,白春和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又被厉北辰大力扯着向前,仿佛多看一眼楚金鳞,厉北辰就吃醋一样。
白春和只得轻声向武竞择道:“武学长,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这是我该做的。”武竞择将楚金鳞背在背上,一步步朝银行门口走去。
武竞择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他的步伐也是坚定而稳重的。
在遥远的夜空中,可以隐隐听见救护车的声音。“嘀嘟……嘀嘟嘟……”
白春和这才放下心来,与厉北辰坐上劳斯莱斯准备扬长而去。
在这些拥挤着看热闹的人群里,两边的警察已经维持好了次序,硬生生开辟好一条道路。
在黑夜底下,劳斯莱斯的车灯像两条光莹莹的,水里钻出来的曲蟮,抽长了,碰见障碍物又缩短了。反射霓虹灯的车屁股光的尽向后面溜走,而前面却尽在那里伸长,仿佛是地球的腰环,没有尽头似的。
厉北辰抿紧了薄唇,好看的眉毛微皱,找出车上的医药箱,用棉签把血迹搽掉,再在白春和的脖子上的伤口缠上纱布。
夜风微凉,透过窗子的缝隙传输冷冷的气温。
然后,厉北辰给白春和披上简单的长开衫,“夜晚冷,多穿一点。”
而白春和仿佛没有听见厉北辰说话,她浑身哆嗦着,语言也再难以保持平静:“是我杀了王谷,我杀了他!”
“白春和!”厉北辰握住白春和的手,喊道:“你冷静一点!”
白春和满脸麻木和惊恐的表情,今天她受的打击太多了,只能如此自我麻痹来摆脱生活制造出的阴影。
厉北辰稍微放低了一点音量,英俊潇洒的脸庞逐渐冷了下来。“不是你杀的王谷,是我杀的。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大包大揽在自己身上。”
白春和道:“可是王谷的人生本应该不是这样的……”
厉北辰道:“那你觉得是怎么样的?”
白春和一时语塞,却难以诉说。“是……”
她总不能把自己会预知王谷的人生轨迹的事情说出去,如果说出去了,厉北辰肯定会追问下去。
那就可能会把她重生的事情抖出来,到时候连厉北辰都护不了她,国家可能会把她拉走切片研究。
厉北辰保持着冷漠的笑容,看着白春和那双迷茫越来越多的眼睛。“这是王谷的命运,就算我不开枪打死他,他被警察抓住,送上法院,也会判处死刑。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白春和自嘲地笑了笑。
她知道厉北辰是安慰她。
而命运本是多变的,谁无法洞悉或预知出每个人命运的轨迹。
“哦。”白春和两条黛眉微微一蹙。“那也挺可怜的。他和他妹妹都死了,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也不知道后事怎么处理。”
白春和终究对王谷心里有愧,她试探性的问道:“不如我们做做好事,帮忙处理一下后事?”
“白春和,你真是太善良了。”厉北辰嘴角轻轻扬起,露出一丝迷人的微笑。“这事我让周哲去办就好,不劳你费心了。”
白春和微微颔首,“谢谢你。”
“你要谢我的不只这一点。我可是救了你一命,都说了救命之恩要来生做牛做马,来生不可期。那这辈子,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厉北辰爱怜地抚着白春和软如棉絮的长发。
白春和的面颊上蓦然涌上两片红潮,那红润从她颊边一直蔓延到她的眼角眉梢。“你还要我怎么报答你,我可是人都给你了呀。”
厉北辰把白春和拥在怀里。她动了动身体,为了配合厉北辰的动作而纤腰款摆,撩拨着厉北辰心痒痒的。“那不说这个了,来,看看这是什么?”
几张印着英文字母的纸盒子正躺在厉北辰手心里。
白春和睁开了美眸,惊喜的呼出声,“是我妈的抗癌药!你怎么弄到手的?!”
“用钱买的。”厉北辰轻描淡写的道。
这语气仿佛伸手拂去一缕微不足道的灰尘,那么毫不费力。
坐在主驾驶座上的周哲急忙替主子邀功,“那从国外用专机空运过来的药,光空运都去了一大笔钱。”
白春和道:“让你费心了。”
厉北辰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这是应该做的,你是我太太,你妈就是我岳母了。”
原本厉北辰是不待见马莎的,马莎之前把白春和赶出家门,让白春和吃了不少苦头,这让厉北辰心生不满。
但见白春和回家认亲,又很担忧母亲的病情。
厉北辰为了讨白春和的欢心,这才从国外加急空运过来一批药品。
周哲背着两人开着豪车,他眉锋微微皱起。
周哲发现厉北辰与白春和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那厉北辰就对白春和越来越上心。
这个女人已然成为了厉北辰的软肋。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白春和一听眉开眼笑,清澈的眸子闪着兴奋。“那我们现在把药品送到医院去吧。”
厉北辰应了一声“好”。他命令周哲往医院开去。
……
过了几天,白春和再次来到了银行门口。
十月的太阳依然没有回忆起自己冬日的柔和美丽,毒辣辣的炙烤着大地。骄阳把空气烤得十分干燥,一根火柴就能点燃,照到身上更是燥痒难耐。
阳光下,银行已经修缮一新,玻璃门一点灰尘都没有,通透极了,可以看见里面人来人往的银行大厅。
漂亮的大堂经理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正在帮客户打印单子。门口站着新来的保安,他微微眯着眼睛,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
显然,这个保安对前几天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那前几日发生的一切都消失了痕迹。
报纸上也没有关于王谷抢劫银行的任何报道。
厉北辰也没有被警察带走,甚至没有相关人员上门询问一声。
厉北辰真真是神通广大,只手遮天。
当白春和踏上银行门前的台阶时,时光突然倒流。
破碎的玻璃门中传来嘶哑的喊声。那位只比白春和大几岁的青年男子正躲在一台存折补登机背后,与警察对峙着。王谷一只手挥着手枪,另一只手的臂弯中紧紧夹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
少年那张清秀俊逸的面颊已经被鲜血糊成一团,奋力看向白春和的,却仿佛是白春和曾经熟悉的目光。
最终一声枪响结束了一切,而有的人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白春和拂去扑面而来的记忆碎片,站住,转身,回到现实。
她回身继续走出了银行大门,站在一颗白桦树下。
炎炎的太阳仍旧高悬在世界的当空。红的光如火箭般射到地面,灼热的日光从枝叶缝零零落落地漏下来,投在地上的一个个圆圈发着金光,如梦似幻。
一切都是真的。
一切都不是真的。
白春和离开银行,又往医院走去。
路过药店,她又买了一些人参和乌鸡白凤丸,准备提溜到母亲的病房里去。
白春和推开病房的门,将营养品搁在床头柜上。“妈妈,弟弟,我来了。”
床头柜上已经有很多高档营养品了,白春和扫了一眼,问道:“景明,这些是你买的吗?”
白景明抬手摸了摸脑壳:“我哪里有钱买呀?!都是一个男人送来的。”
白春和心头一跳,该不是厉北辰自报家门和身份送上来的吧。
那母亲和弟弟未必可以接受她嫁给大十几岁的男人的事实,这更可能导致母亲的病情恶化。
“哪个男人?”
白景明道:“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那人匆匆忙忙放下礼品就要走了。我还以为他送错了,赶紧叫住他。结果他说没有错,还能叫出我和妈妈的名字来。”
白春和捂着胸口,急忙追问下去。“那人长什么样?”
白景明微微眯起眸子,好像在回忆过去。“小平头,国字脸,身高一米七多吧。穿着一身黑色休闲服,年纪不大,估摸二十多岁。”
白春和想了想,这个男人是周哲,大概是厉北辰让他过来的。“那人还说什么了吗?”
白景明说道:“没有。这人和我们无亲无故的,送那么多高档营养品,有点奇怪。我和我妈都不敢动这些礼品。”
白春和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我倒是知道这个人,是我一个好友派来送礼的。你们就大胆放心的吃吧。”
白春和拢了拢裙摆,在一条板凳上坐下。“妈妈的情况怎么样了?”
马莎躺着病床上,右手打着点滴,一滴滴透明的液体注入他的血管里,而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马莎见白春和前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用了你买的那药,好点了。”白景明看着白春和精致动人的五官,透露出浓浓的倦意。
白景明有些心疼白春和,就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手顺着脸颊向下,轻轻抚过她的脖子。白春和脖子上的丝巾被碰掉了,露出一条狰狞可怕的伤疤,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蜈蚣死死咬在洁白如玉的肌肤上。
白景明大惊失色,“姐,你这怎么弄的,谁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