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课国文课讲罢了,一种线性代数教过了,一次大学英语课朗诵过了。
一转眼,五天过去了。
也许是那块玉坠的关系,厉云霄这几天也没有找白春和的麻烦。
白春和过得也是逍遥自在。
“叮!叮叮!”下课铃响起来了,周末即将到了。
同学们一窝蜂挤出校园大门。
厉云霄喜静,也不喜欢和庸俗的凡人们一天挤在路上,直到同学们走得差不多了。夕阳斜斜的射在那油漆斑驳的窗棂上,霞光透过了玻璃不全的窗子,染红了那已洗成灰白色的蓝布窗帘。
厉云霄觉得时间有点晚了,这才起身出了教室门。
夕阳拖着长长的金黄裙子,悠悠地荡漾在校园人工湖微微的波浪中,湖光映射,桃柳倒浸。昏黄的灯光把静谧的校园渲染成了一首朦胧雅致的散文诗。
那景象是厉云霄极为熟悉的:干干净净的大操场空无一人;一座座教学楼门窗紧闭,风刮去了尘土和落叶,也带走了一切人类活动的痕迹;只有四周环绕的白桦树坟头蹦迪般地狂舞不止,使这安静的画面充满动荡感。
蓦然,在夕阳底下,汽车的灯光像两条光莹莹的,水里钻出来的曲蟮,抽长了,在厉云霄面前又缩短了;车轮吱吱轧轧响着,使人想起更深夜静的时候,风吹着秋千索的幽冷的声音。
“啪嗒。”
劳斯莱斯的车门打开了。
“小少爷,上车吧。厉少想让你回去回家吃饭,顺便检查一下你这周的学习成果。。”周哲下了车,恭恭敬敬的打开车门。
“不上。我不想去了。”厉云霄仰着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周哲面露尴尬之色。“小少爷,你也知道厉少的脾气的,如果你不去,我们只能把你抓回去了。”
几个保镖也下了车,把早就准备好的大垃圾袋掏了出来。
厉云霄嘴角抽搐了几下,这个叔叔是有什么毛病,喜欢拿垃圾袋装人?!
改天一定要带厉北辰看看心理医生
“行,那我上去。”厉云霄大刺刺的坐在真皮座椅上。
劳斯莱斯再度发动了引擎,往校园内部开去。
厉云霄微撩双眉,厉声道:“周哲,你开错车了。大门在另一边。”
周哲轻声道:“没有错,我们还要去接一个人。”
做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样子。
劳斯莱斯的车速很快,几分钟就到了女生宿舍门口。
前面快步走来一人,厉云霄睁大了眼睛,只见白春和身穿鹅黄色连衣裙漫步走来,眉梢中含着藏不住的喜意,眼里涌现出无限光彩,目光明亮的如同天空中的星辰闪烁,脸蛋上了淡淡的腮红,樱桃小嘴在灯光下万分诱人。纤细的身姿婀娜动人,如同拂风摆柳一般。
厉云霄睁大眼睛,看呆了了,今日白春和居然没有化大浓妆,简直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
真真是绝色清秀佳人,外表也是厉北辰喜欢的那一款。
但厉云霄想到白春和是厉北辰那个老男人的情妇,为了求财与大她十几岁的男人苟合,心底又升起了一丝厌恶。
扒开白春和好看的皮囊,不过是庸俗的红粉骷髅而已。
唉,女人!
不等周哲打开车门,白春和就自己拉开车门上了车。
“白春和。”车内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这不是你叫的滴滴打车,下去。”
白春和发现厉云霄也在车里时,着实怔了一下。“周哲,我上错车了吗?”
周哲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没有,我们走吧。”
白春和和厉云霄面面相觑,目光在空气里碰撞出激烈的火花,随即两人又别开了头。
还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劳斯莱斯已然停在了厉家大院。
厉云霄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没想到我叔叔居然把情妇公然带回厉家。你也不怕丢了厉家的脸面。”
白春和冷冷道:“也不知道谁出现在这里,丢了厉家的脸面。”
白春和早就调查出了厉云霄的身世,厉云霄是厉北辰大哥的私生子,放养在外面,本来是上不得台面的。
但厉北辰大哥早就死了,膝下只有一个女儿。
所以厉北辰早就把厉云霄接了回来,时不时督促他的学习。
果不其然,这戳到了厉云霄的痛处,他一下子从跳起来:“你说谁呢?!”
扎心了,老铁。
“谁心里有鬼,就是谁。”白春和打开车门,没有理会气急败坏的厉云霄,径直下了车。
偌大的院子里寒风乍起,黄叶纷飞,地面上尘土被冷风吹得干干净净,只有角落里落了一层细细的尘沙。
时辰还不算晚,天色却完全黑了,白春和头顶上黑灰色一片,阴沉沉的乌云遮天蔽日,不见一丝月光,眼看瓢泼大雨又要下起来了。
她看着房子里暖暖的灯光,感觉找到了归宿的港湾,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前面的大门站着一人,身材魁梧,剑眉入鬓角,一双墨黑色的眼珠犹如宝石般炯亮,身穿黑灰色爱马仕大衣,腰系LV黑色腰带,从服饰来看,此人低调奢华有内涵。而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无形煞气。
“你回来了。”厉北辰看见白春和前来,伸手摸了摸她可爱的脸颊,脸上笑容和煦,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那股煞气蓦然消失了。
白春和不好意思的别开脸,“别这样,厉云霄还在这里呢。”
在厉北辰眼里,白春和如同一只小兔子,那对大眼睛蓦然被惊惶所充满,女孩低垂了头,他只能看到那长发中分处的那道细细碎碎的空气刘海了。
“外面冷,进屋去。”厉北辰对白春和又怜又爱,拉住白春和的小手就往房子里面走去,完全把厉云霄抛在九霄云外了。
角落处早早燃起的壁炉与柴火已然烘得房里温暖如春,高脚餐桌上的美味佳肴飘在香味。
厉云霄望着前面那一大一小两人恩恩爱爱的身影,感觉被塞了一嘴巴狗粮。
于是他快步追了上去,叫了一声,“叔叔!”
厉北辰转过头来,对厉云霄是截然不同的态度,两只眼睛却透出一股寒意,给人冷漠的感觉。“进来吧。”
白春和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厉北辰并不喜欢这个大侄子。
于在学校不同的是,厉云霄在厉北辰面前就像鸡见了黄鼠狼,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
用正襟危坐这四个字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厉北辰拉着白春和坐了上座,厉云霄愤愤不平的说道:“为什么让白春和做上座,难道你的大侄子还比不过你的情妇吗?”
厉北辰脸色一沉,眼底染上一抹阴鹜,刚刚一直勾着笑意的唇角慢慢的凝结在唇角。“她是媳妇,当然应该做上座。”
白春和薄唇的笑意伴随那诡异而妖娆的弧度轻轻挑起,“厉云霄,听见没有?还不快叫我婶婶。”
厉云霄着实怔了一下,随即冷冷道:“不叫,你只不过夺得我叔叔一时恩宠,说不定下个月,我的婶婶就换人了。”
厉北辰神色顿时猛沉。“放肆,我是那种人吗?下个月,下下个月,这一辈子你婶婶都只有白春和一个!”
白春和双手托住下巴,得意的笑道:“告诉你,我已经和你叔叔领了结婚证了,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厉云霄顿时把双眼瞪得贼大一阵骇然。
“扑——”他一口葡萄酒没含住,喷了一桌。“真的假的呀?!”
老天爷啊,叔叔居然要结婚了。
哦不,是已经结婚了。
之前厉北辰都不近女色,厉云霄都以为厉北辰是基佬。
白春和笑道:“自然是真的。”
厉北辰冷哼一声,“来人,把结婚证拿上来,”
一名女仆很会察言观色,端着一个铺着天鹅绒铺就的不锈钢盘子,里面正是结婚证。
厉云霄拿起结婚证,细细的端详民政局的钢印许久许久,才放回原处。他的目光接触到白春和时,他忍不住浑身一震。
厉北辰面无表情的俊脸,眼里闪着寒冰。“看完了没?”
厉云霄心中微动,哀叹道:“好了。”
白春和挑着眉,嘴角笑的美丽勾人。“那你还不叫我婶婶?”
厉云霄梗着脖子说道:“我不承认你是我婶婶。”
“嗯?你说什么?”一时间,厉北辰脸沉得像黑锅底,那两道充满责怪的目光叫人不寒而栗。
厉云霄如鲠在喉,低下了头,声音极其细小。“婶婶好。”
白春和得意的笑。“哈哈,大侄子。”
厉云霄脸都绿了。
三人一块动起了筷子,只是多了厉云霄,气氛有些尴尬。
厉云霄夹了一小块鲍鱼,细细的在嘴巴里嚼着。灯火明明灭灭,在他的鼻梁下投向一小块阴影。
他又端起一杯葡萄酒,小口小口的品味着。
不久,厉云霄的俊脸就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雾。
白春和打破了尴尬,给厉北辰夹了一块鱼肉。“工作辛苦了,多吃点啊。”
厉北辰又给白春和夹了一块五花肉。油腻的皮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你在学校吃苦了。”
白春和苦着脸,狗腿地笑着附和:“是是是。”
其实她在学校光吃不动,还长胖了两斤。
厉云霄瞧着这一幕,搁下了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说。”厉北辰不动声色的合上了嘴巴。
厉云霄道:“现在是不是老太太压得你厉害了,你不得已出此下策,搞一个形婚?”
厉北辰眯起眼睛,眸中只有深不见底的黑。“你怎么看出来我是形婚了?”
厉云霄用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得意的说道:“因为叔叔你是基佬啊。之前三十年都没有碰过女人,这会突然和一个小萝莉结婚,还不是图她和形婚好控制吗?”
厉北辰清冷如月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亮光。“不是的。”
厉云霄没有注意观察厉北辰的表情,反而认为厉北辰被他说中了心事,仍然满面春风。
“嘿嘿嘿,都是自己人,不用狡辩了。我就说嘛。其实你不用再我面前做戏做全套的,和一个女人唧唧歪歪多膈应人啊。我也不会把你的性取向告诉老太太的。”
厉云霄露出了一个“我懂你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