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知身世(1 / 1)

自打有记忆起,除了母妃和雪姨,似乎整个皇宫中的人都对自己嗤之以鼻。

父皇从不正眼看自己,皇兄们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还有那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每每望向自己的眼神,却总像要把自己生剥活吞了一般。

但每当我委屈的问母妃这是为何,究竟我做错了什么。

母妃总是含泪告诉我,要忍,一定要忍。

我不知道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自打懂事以来,似乎我跟母妃两人就一直在忍。

后来,我才知道,对我们而言,最大的隐忍其实并不是外人的欺辱,而是我的身世。

我叫慕容颜,是当今燕皇的第七位王子。

依稀记得是在我五六岁光景的时候,有一天,母妃突然让雪姨关紧门窗,守在门口。

那时,我就隐隐的觉得,我将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

原来,我不该是个皇子。

原来,我应该是个公主。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两者究竟有何区别。

只记得母妃泪水纵横的面容,还有那句,你一定要忍,你一定要隐藏住自己的身份。

母妃的手抓着我的胳膊生疼,她一遍又一遍的晃着我,问我到底明不明白。

当时的我应该只是不忍看到母妃哭的如此伤心,想必是应下了。

今日是我七岁生辰,跟往年一样,父皇和那六位皇兄依旧都没有任何表示。

听说前些日子,皇后又为大燕诞下皇族血脉,是大燕的第九位龙子,如今整个宫里的人几乎都往凤仪宫趋之若鹜,确实哪会有功夫顾及我这个不受宠的皇子。

苦笑。不过也无妨。

倒也落得难得的清净,至少不用看他人脸色行事。

说起来,我的这六位皇兄中,唯有四皇兄玄哥哥还是把我当成自家弟弟看待的。

或许是因为他自幼丧了亲生母妃,少了这些后宫心机重多的嫔妃的教唆,反倒能光明磊落的待我。

前些日子,还教我开始学武,然后偷偷带我去皇家狩场练箭,这才能把灵儿给捡回来呢。

毕竟还是个孩子,想到此处,慕容颜又喜笑颜开的走到金丝鸟笼前,逗起灵儿来。

这时,母妃摩妮兰从内殿走出,微笑着向慕容颜轻轻招手,说道,“颜儿,过来。”

慕容颜回头看到母妃正款款的站在不远处,立马连蹦带跳的一头扎进摩妮兰的怀中,母妃身上那股温柔的兰花香总是让自己觉得莫名的安心。

摩妮兰宠溺了点着慕容颜的头,暖暖的笑道,“颜儿,今日是你的七岁生日,母妃有一物要赠与你。”

慕容颜一听到摩妮兰有诞辰之礼要赠予自己,立马开心的叫道,“我就知道只有母妃待我最好!是何物?是何物?”

摩妮兰另一手从背后伸出,手中握着一把镶满宝石的短刃。

“母妃听说,前些日子,你四皇兄开始教你学武了。这把故人赠予的宝刃,母妃今日就交与你了,日后你需贴身收好,保护好自己,莫伤了自己,知道吗?”

慕容颜边点头边接过母妃手中短刃,第一次见到这样美的惊心动魄的兵刃,慕容颜左看右看,爱不释手,欣喜的拔开刀鞘,一阵寒光印敛,隐隐的散发出饮血狂气,慕容颜那时虽全然不懂兵器良莠,但也暗自心中叹道,好一把宝刃!

当下,小跑至庭院中试刃,使出吃奶的劲对着一块巨石猛然削去,慕容颜那时虽只不过是区区稚子之力,但此刃竟也生生在巨石上砍出一个小缺口,这下慕容颜心中越发欢喜,果真是把削铁如泥的宝物!

慕容颜默默的把刃收鞘,藏入怀中,又欢跳回摩妮兰身边,抱着母妃的腰间,开心的说道,“孩儿真是爱极了母妃赠的这把宝刃,定会好好保管!”

摩妮兰笑而不语,只是温柔的抚摸着慕容颜的脑袋,看着慕容颜烂漫的笑容,其实心中却苦涩不已,不知自己到底还能守护这孩子多久呢。

颜儿,你再快些长大吧,母妃怕是陪不了你太久了。。。

原来,在七年前。。。

平治四年,深秋,昭兰殿。

一个不速之客却突然出现这冷清的昭兰殿外,一个身穿红色太监宫服的公公,尖着嗓子朗声道,“兰妃,出来接皇后懿旨。”

摩妮兰一惊,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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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那天来的那么快,在我十岁那年,天塌下来了。

母妃走的那一晚很安静,安静的真的就像睡着了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哭。

我只是默默的跪在母妃的棺柩前,就一直跪着。

母妃一定会醒过来的。

一定会坐起来,然后笑着对我说,颜儿,母妃在逗你玩呢。

恩,一定是这样,所以我一定要守在母妃身边,让她醒来时好找我。

我也才不要哭,免得到时候让母妃看了笑话去。

也不知跪了多久,忽觉背后的衣领被一人猛的拎起。

慕容颜半昏半迷的转过头,看到来人是四皇兄慕容玄。

慕容玄望着神情绝然的慕容颜,也没多说什么,单手半拖着虚弱的她至灵堂外,将其重重的扔在庭院前的地砖上,将自己的配剑取下,剑身扔在慕容颜面前,自己则手执剑鞘,冷冷的对着正迷茫中的慕容颜道,“拿起剑,来战。”

慕容颜一头雾水的望向四皇兄。

慕容玄见慕容颜依旧呆滞着不动,当下就反手向她面前一刺,凌风一至,却贴着其鼻尖处几分处停了下来,慕容颜瞬间瞪大了眼睛,神志却一下清明起来。

慕容玄又冷言道,“怎么,如今连拾剑的力气都没了么?”

慕容颜顿觉怒从中来,心道,如今就连四哥也要欺我!当下牙关一咬,捡起地上的剑,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两眼猩红,猛的就向慕容玄刺去,却被慕容玄一个轻描淡写的躲避给闪过了。

慕容玄轻蔑的摇了摇头,对着慕容颜说道,“太弱,再来!”

慕容颜听罢,越发悲凉交加,啊的一声怒喝,对着慕容玄就一阵连番猛刺。

当当当当,都被慕容玄逐一挡下。

“再来。”

当当当当,又是一阵兵刃交错之声。

“再来,再来!”

。。。。。。

几百个回合下来,慕容颜终究气力用尽,以剑撑地,单膝跌跪在地上,可心中却渐渐明白了慕容玄的用意,不知为何,泪水开始不受控制的狂涌出来。。。

慕容玄扔下手中剑鞘,默默走到慕容颜面前,蹲下身子,将泣不成声的慕容颜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脊背,说道,“七弟,哭出来,会好一点。”

灰蒙蒙的天终是落下滂沱大雨,泪如雨下,亦或是雨如泪下。

最恨流年不惜颜,徒留王孙守残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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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她才七岁,初次见到他时,是春日里最好的天气,梨花的香气淡雅芬芳。

她和父亲一同进宫面圣,途中看到一位身着浅白色华服的少年被两个神色阴冷的贵公子揍的全身狼狈不堪,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眼神却倔强倨傲。

“切,又是这个眼神。胡人小子,你给兄长们求声饶,就放过你如何。”一身着褐袍的公子,看上去约有十一二岁,揪着那少年的衣襟,略带懊恼的讥笑道。

而另一身材修长的红袍公子,看着已有十五六岁,则在一旁摇着扇子,冷眼斜视,嘴角还勾着一丝轻蔑的弧度。

那少年自然受不了这等欺辱,当下“呸”的一声,神色依旧倔强如初。

那褐袍公子见状,抡起拳头就又要往他身上招呼,她赶忙拉了下父亲的衣袖,示意爹爹出言相阻,却见爹爹神色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走上前去。

“咳咳,微臣冷宥,拜见三位殿下。”父亲恭谨的对着这三位公子作揖道。

没料到会有人出言打扰,那褐袍公子高举的拳头在空中显得有些尴尬,而那红袍公子则将手中的扇子一收,慢条斯理的对着父亲说道,“咦,这不是冷相么,真是够巧,本王弟兄三人正在这边嬉戏玩闹呢。”

“三殿下果然是手足情深啊,只是老臣年迈眼花,在此地迷了路,也不知圣上传召臣前去的御花园在何处,不知殿下可否方便为臣一点迷津?”冷宥也不将其拆穿,不慌不忙的说道。

那位红袍的三皇子,眯起了眼,心思,这冷宥如今是父皇最为器重的丞相,若是他一会见了父皇,万一说了什么可就不妥了。随即把扇子往腰间一别,便笑道,“这有何难,不妨让本王带你一同前去御花园即可。”

随后,对着那褐袍公子说道,“五弟,你也和为兄一同前去,顺便向父皇请安吧。”言下之意,自然是为了一起提点着冷宥在父皇面前不要乱说话。

说罢,两位皇子便丢下那少年,带着冷宥和她一同前往御花园。

临走前,她转过头去,看到他吃力的站起身,也正望向自己,但琥珀色的眼神依旧如豹子般骄傲,丝毫没有感激,想是不喜他人的怜悯相助。

后来,她终于知道,他叫慕容颜,是当今七皇子。

而她,则是当朝宰相家的千金,冷岚歌。

云卷云舒,再次相见,是在十三岁那年。

暮春,枝头上的梨花又要开了。

冷岚歌被圣上传召入宫,为十岁的长公主慕容晴做伴读。

慕容晴是燕昭帝的第八个孩子,却是大燕的第一位公主,也是唯一的公主,为皇贵妃夏侯蓉所出,一出生便极为受宠,深受圣上喜爱。

当时,还在太学府就读的皇室宗亲中,就只有六皇子慕容境,八公主慕容晴和七皇子慕容颜三人了。

记得那日清晨,被父亲领着踏进了太学府。

父亲推开太学府正殿的沉重大门,早春那还有些寒冷的风瞬间就袭入殿内,只见一翩然白衫少年正在伏案疾书,纸张轻飘,他有些诧然的抬起头。

是她。

慕容颜琥珀色的眸子在冷岚歌身上一转,眼中的惊讶却很快被淡漠之色所掩盖。

“咳咳,臣冷宥见过七殿下,没想到殿下如此苦心孤诣,实在令人钦佩。”父亲显然也没料到这么早,殿内就有人了。

“本王随笔写写罢了,当不了真。”慕容颜轻描淡写的说道。

差不多一炷香后,那位长公主慕容晴也来了,这古灵精怪的公主一进门看到慕容颜,便直奔过去,扑在他的背上,咯咯的笑道,“颜哥哥,夫子昨日罚我抄的三遍《道德经》,可帮我抄好了?”

“咳咳。。”慕容颜有点尴尬的干咳了两声,轻声道,“还不快下来,让冷大人看了笑话,多不好。”

慕容晴把头一歪,这才看到一脸不尴不尬的冷宥和神情有些拘谨的冷岚歌。

便赶忙从慕容颜身上下来,假装扭捏的挪到冷宥面前,低声道,“冷大人,本宫刚才什么也没说,你应该什么都没听到吧,可不能偷偷告诉父皇和夫子啊~”

冷宥朗笑道,“公主殿下说的是,微臣年迈耳聪,什么都未听到。”可心里却哭笑不得,敢情在你们这些小皇子、公主心中,老夫就是一个鼓唇弄舌之徒么。。。

慕容晴又盯着一直躲在冷宥身后,神色有些局促不安的冷岚歌,猛然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说道,“你就是冷大人的千金,岚歌姐姐吧?”

冷岚歌心中着实被长公主的过分热情吓了一跳,可还是马上应道,“回公主,民女就是冷岚歌。”

“岚歌姐姐长的真是漂亮,今后若是能时常入宫朝夕相伴,皇兄们可是有眼福咯。”慕容晴人小鬼大,口无遮拦的出言调笑道,眼睛却向一旁的慕容颜身上撇去,不料,慕容颜根本无动于衷,依旧云淡风轻的翻着圣贤书。

冷岚歌听了,当下脸色一窘,晕生双颊,低头说道,“公主殿下过奖了,殿下才是真正的美人胚子,民女又哪及公主美貌的万分之一。。。”

随即又想到前些天圣上传召自己和父亲一同入宫用膳。

席间,昭帝微醺,眯笑着凝望自己,然后对着父亲说道,“冷爱卿,朕真是欢喜极了你这位千金,待她长到碧玉年华,总归会是朕的儿媳了!朕想让歌儿先入宫给朕的晴丫头做伴读,一来让歌儿帮着收敛点那野丫头的顽皮性子,二来可在宫中时常看到朕的那几个儿子,若是歌儿有芳心暗许的,大可告诉朕,朕定会她做主!冷爱卿,你觉得如何啊?”

此话一出,在座的文武百官无不羡煞丞相冷宥。

但冷宥一闻,却喜忧参半。

喜的是,圣上如此厚爱,要与自己结亲家,日后若真能成了那皇亲国戚,那自可更加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忧的是,陛下的意思是,让歌儿自行在众皇子中挑选如意郎君,倘若歌儿挑错了人,也难免日后埋下祸端。。。

但随即又想,来日方长,到时候看看哪位皇子最得圣上青睐,再做决定也无妨。

想到这里,冷宥马上站起身子,作揖对着昭帝恭谨的说道,“小女何德何能,竟能得到圣上如此厚爱,若能早日进宫为长公主做陪读,那可真是三生有幸了!”

而在酒席上一直安静坐着的冷岚歌,心中却是一阵苦涩,想自己的终身大事竟在这两人的几番言语中就定下了。。。

冷岚歌还正回想着那日酒席间的情形,这时一白发苍苍的老者踏进殿内。

刚还在嬉笑的慕容晴一看到那老者,马上收起笑容,讪讪的叫了声“夫子”,便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正身子。

那老者正是当朝太傅段文山,也曾是昭帝的夫子,深受圣上敬重,所以皇子公主们自然也不敢对其怠慢。

“段老,久违了!”冷宥对着段文山抱拳作揖道。

“彼此彼此,冷大人,这位就是府上的千金吧?”段文山瞧着那一直躲在冷宥身后的青涩女娃,捋着白须问道。

“呵呵,这正是小女岚歌,以后要多仰仗段老赐教了!”

“哪里哪里,早就听闻令千金天资聪慧,伶俐乖巧,今日一见,想必此话不假。”段老望着冷岚歌那玲珑的俏颜,寒暄道。

“如此,小女就托付给段老管教了,在下一会还要面圣,先行告退了!“

“好说好说,冷大人,公务繁忙,不必见外,后会有期。”

待冷宥走了之后,段文山将冷岚歌的位子安置在慕容晴的正后方。

这才发现,那六皇子慕容境还没来,捋须问道,“怎么今日,六殿下又缺席了?”

慕容颜依旧默不作声,而慕容晴也天真的眨着眼,摇着头。

段文山无奈的轻叹道,“唉,罢了罢了。。。”心中想着,这六殿下可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与此同时,紫禁城外,京都最大的酒楼——望月楼。

一雅间内,一位身着蓝色锦袍的小公子,看着约莫十三四岁,头上正冒着热汗,手中的狗尾草灵巧的在指间左挑右翻,嘴中则不停念叨着,“铁将军,咬它!快咬死它!”而围在这蓝袍贵公子身边的也均是身着锦衣的燕京纨绔子弟。

不多时,终是蓝袍小公子的铁将军胜了,他开心的高叫道,“痛快!痛快!”

这时,他身旁的一位侍童模样的少年才弱弱的走上前,轻声道,“殿下,如今这个时辰。。夫子那边怕是已经迟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蓝袍小公子就是当今六皇子慕容境,他如今可是大燕有名的纨绔皇子。自幼顽劣不堪,文不成武不就,琴棋书画一个不会,吃喝玩乐倒是样样精通。令昭帝也头疼不已,本想交给恩师段文山加以管束,能改邪归正,不想,反倒越发变本加厉,这六殿下竟在燕京聚集了一帮逍遥的二世祖,成天陪他寻欢作乐。

慕容境一听到那小侍提到‘夫子’二字,就面露不悦之色,瞪着那小侍说道,“没看到本王正玩在兴头上么。。。”

小侍被慕容境这一瞪,立马吓的不敢再多话。

“六殿下,息怒。殿下乃圣上之子,区区一个夫子又能如何,迟了又能如何,不去又能如何?说到底,他不过是个臣子,殿下不用为这等小事烦恼!来,我们继续喝点美酒,逗逗蛐蛐儿,岂不快哉!”一位油嘴滑舌的纨绔之徒及时给慕容境奉上美酒,溜须拍马道。

这番话说的慕容境是极为受用,便把夫子一事完全抛到脑后,很快,又混入斗蛐战局,玩的忘乎所以。

直玩到戌时,慕容境才踉踉跄跄的回到自己寝宫。

刚踏入寝殿,却见一位满身锦绣,珠光宝气的贵妇正坐在殿中央等着他,正是他的亲生母妃,淑妃娘娘。

慕容境当下大惊,酒意全醒,磕磕巴巴的说道,“母妃。。这么晚了。。还没歇息。。不知找儿臣有何要事?”

“你今日可是又没去太学府?”淑妃盯着这个不肖的儿子,开门见山的冷言问道。

“儿。。儿臣。。今日。。身体突感不适,所以才。。”

“胡说,你分明一身酒气,定是又出宫玩乐去了!要是被你父皇逮住了,可如何是好?!”淑妃很快打断慕容境的胡言乱语,简直气急。

淑妃心想,在宫中,都说母凭子贵,可如今这唯一的儿子如此顽劣,已令陛下对自己越发冷淡了。。。

想到这里,淑妃厉声对慕容境道,“从明日起,你必须每日去太学府跟着夫子读书!若再不去,就当母妃没你这个儿子,他日你父皇再责罚你,看谁还替你求饶!”

慕容境从未见过这么盛怒的母妃,又一想到父皇那张阴沉的脸,立马点头答道,“是是是,儿臣一定谨遵母妃教诲!”

翌日清晨,慕容境破天荒的卯时未到便起身前往太学府。

刚踏进太学府正殿的大门,隐约看到一窈窕白衫背影,心道,没想到还有比自己更早的人在了。

而那白衣人听到有动静,便也转过身去。

慕容境仔细一瞧,却发觉此人不是皇妹慕容晴,也不是那胡人小子,竟是个从没见过的清新脱俗少女。

只见那少女身着一袭雪白长裙,面目温柔可人,美眸流转,见之忘俗,看上去比自己要小上两三岁,却已能看得出是个玲珑美人了。

一时之间,慕容境看的呆住,就连拿在手中的书卷松落掉地也不知道。

自打昨天父亲冷宥带自己来了趟这太学府,今日清晨,尚未鸡鸣,冷岚歌便早早的动身前往太学府,她心思,自己总得到的比那位七殿下早些,方为妥当。

冷岚歌吃力的推开太学府正殿的大门,刚走到自己的位子前,便听到身后也有人进来,本以为该是那七殿下,可一转头,却看到一陌生的蓝袍公子正目不转睛的痴望着自己,失态至极,连手中的圣贤书卷掉落在地也不自知。。。想必他就是那京都闻名的纨绔皇子,当今六殿下,慕容境了。

今日一见,果然是个花花太岁模样,冷岚歌没来由的生起一股厌恶之情,娥眉微皱,但当下还是欠下身子轻声道,“民女冷岚歌,见过六殿下。”

“你怎知本王是谁?”慕容境听到对方在对自己请安,这才回过神来,却发觉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当下一阵窃喜,心想莫非此女子早就钦慕本王,所以才特在此地等着自己么,便迈步向她走去。

慕容境问的这个愚蠢问题,已让冷岚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难道要告诉他,你这副浑样要想不知道都难么。。。随即竟看他朝着自己这边走来,越发有些发慌,身子不自觉的向后退去,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六皇兄早,冷姑娘早。”这时,一个冷清的声音响起,正是那七皇子慕容颜。

冷岚歌看总算有他人来了,暗自轻喘了一口气,随即也感激的向慕容颜欠了个身子,柔声道,“七殿下早。”

慕容境看到是慕容颜进来,从不跟自己说话的他,今天竟然主动对自己问好,心觉诧异,本是也不想搭理,但一看这少女竟和这胡人小子相识,便转身走到慕容颜身旁,低声问道,“喂,这小美人儿是什么来路?”

慕容颜听到慕容境出言不干净,当下也眉头一皱,越发冷漠的说道,“这位是丞相冷宥大人的千金,被父皇传召入宫,来做晴妹的伴读。”

言下之意,是想告诉慕容境,她可不是普通的山野民女可以由着你乱来,她身后可是有父皇,丞相还有长公主撑腰的。

听完,那慕容境略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心道,还好刚才没有出手唐突。。。

待晚上回到寝宫,慕容境便迫不及待的找到淑妃说,“母妃,儿臣今日见到晴妹的那位伴读,就是冷大人家的千金,岚歌姑娘,着实喜欢的紧。若是能娶来做王妃就好了,母妃可否帮儿臣在父皇耳边美言几句?”

淑妃心想,若是境儿能跟圣上如今最器重的冷相结成亲家,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日后陛下对自己,对境儿也定会重视起来。可是那日陛下已经开了金口,要等那冷家千金再长两三岁,待到碧玉之年后,让她自己挑选皇子。。。而境儿现在又是这么个顽劣性子,自己此时去开口恳求陛下,也定会吃个闭门羹。

于是,便将慕容境拉至自己面前,轻抚上他面如冠玉的脸庞,道,“境儿,母妃听闻那冷家千金,才貌双绝,秀外慧中,知书达理,也深得你父皇的喜爱。但你父皇的意思是,待这冷家千金到豆蔻碧玉之年,再由她自己挑选心仪的皇子。。。境儿你近水楼台,若是日后能收起你这贪玩图乐的性子,对人家姑娘家彬彬有礼,温柔体贴些,定能一得芳心,抱得美月归。”

慕容境听了,脑中又浮现出冷岚歌那张清丽脱俗的面容,心中不禁一荡,道,“如此,儿臣定会听母妃的,为冷姑娘收敛秉性。。。”

打这以后,这慕容境倒真跟换了个人一样,每日按时到太学府听夫子教诲,虽然每每望向她的眼神中还是蕴藏着别样的渴望,但也再没出言亦或出手轻薄过冷岚歌。

但仅是这样,冷岚歌倒也落得个安心,不然自己往后每日来这太学府都觉得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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